第2章

可我已經知道葉以安馬上要和我離婚了，我在葉家待不了多久了。

更何況……

 

「活該小產，她怎麼不在醫院多待幾天，回來了也是個禍害。」

 

「別說了，她看過來了。」

 

「怕什麼，反正也隻會躲在角落哭鼻子。」

 

「怕什麼？」我一步步走過去，將這些阿姨們震驚的臉色盡收眼底，「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主動上去質問，那幾個平時巧舌如簧的阿姨頓時搖著頭結巴起來。

 

「不、不是這個意思……」

 

「是她說的！和我們沒關系，你別和少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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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隻有見到葉以安時，才會夾著尾巴做人，我冷眼看著她們把鍋甩來甩去，冷笑一聲不再理會。

 

這一天，直到葉以安回來吃晚飯，那幾個阿姨都遠遠地看著我不再敢出聲。

 

原來別墅能這麼安靜啊，我有些感嘆，看來這五年我受的苦都是無妄之災。

 

隻是因為葉以安太過忽視我的存在和感受，所以才會讓我在這樣的環境下，接受這些隱形的霸凌。

 

這麼想著，我看面前的葉以安有些不爽起來。

 

「葉以安。」

 

男人抬頭，眼神有些詫異，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直呼其名地喊他。

 

「這幾個阿姨在背後討論你的私人生活，這事兒你知道嗎？」

 

葉以安的眼神驟然變得有些嚇人，他隻微微轉頭看向那幾個被我的話嚇得一動不敢動的阿姨，就知道我所言非虛。

 

幾個阿姨竟然被嚇得直接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求情起來。

 

「自己收拾東西滾吧。」

 

話音剛落，林管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將那幾個阿姨連推帶搡地趕出了餐廳。

 

我有預感，這輩子我大概都不會在京城看見她們了。

 

收回眼神，我感受到葉以安的視線，他眼神不爽，好像在說：「穆曉，誰給你的膽子借我的手做事？」

 

5.

 

晚睡前，房門被敲響，葉以安隻圍著一條浴巾站在門口。

 

我皺著眉擋在門口：「你來幹什麼？」

 

葉以安挑眉打量著我，我從來沒有對他有過這樣的態度。

 

「你應該知道，現在我們仍然是夫妻關系。」

 

我捏著門框的手緊了緊：「你別忘了我剛從哪裡回來。」

 

葉以安這才不耐地眨了眨眼：「你怎麼不早說自己懷孕了？」

 

「你知道自己身體不舒服還要去後山跪？」

 

我說話不自覺地帶了刺：「難道我說懷孕了，你就會留著這個孩子，就會原諒我？」

 

這些年葉以安的父母不是沒有催促過，讓葉以安再生幾個，葉以安不想有除了舒雲以外的孩子，拒絕了無數次。

 

聽了我的話，葉以安果然沉默了。

 

「當年我爸拿了你的錢，把我嫁給你，還欠了你不少，這五年我應該還夠了吧？」

 

或許是我的話說得太直接，又或許我的態度和之前大相徑庭，葉以安臉色變得奇差無比。

 

「小錦一向如此，我以為你應該習慣了才對。」

 

我搖搖頭：「這和他沒什麼關系，本來我嫁給你就不是我自己的意願，我對你而言也僅僅是名義上的妻子。」

 

「穆曉，你在同我置氣？」

 

葉以安的胸膛因為生氣而緩緩起伏著，我抿了抿唇，隻是回道：「就這樣吧，反正你也不缺我這一個。」

 

受傷的小女明星還在心心念念著吧，蘇婉在他心裡的地位大概比我還重要。

 

葉以安氣急反笑：「行，明天就離。」

 

他說完便直接走了，我松了一口氣，關上了房間的門。

 

原本想著冷靜幾天再提的，隻是沒想到葉以安方才居然想亂來。

 

葉以安到底是集團總裁，第二天不僅整棟別墅的阿姨都重新換了人，離婚協議也很快交到我手上。

 

「聽說你提出要離婚？」葉錦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你要走？」

 

十歲的葉錦集齊了父母的優點，眉眼像母親，整個人身上的氣質卻已經像葉以安一樣，顯得有些老氣橫秋。

 

他正皺著一張好看的眉毛看著我，神情復雜，我隻看出來那一絲不爽和敵意，就如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面。

 

那時我剛到葉家，也隻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突然要給一個五歲的孩子當媽，我毫無經驗和頭緒。

 

他看向我的眼神總是帶著敵意，認為是我的到來擠走了他母親的存在。

 

我隻是笨拙地學著家裡的阿姨，哄葉錦睡覺，陪葉錦玩樂，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他。

 

可惜這對我們之間的關系毫無作用，一直以來盡力維持這段「母子」關系的隻有我。

 

我輕笑：「對啊，我要走了，你以後可以在家好好吃早餐了。」

 

葉錦因為排斥我不在家吃早餐這件事，我心裡一直清楚。

 

我沒有明說，隻是會提前囑咐好司機，讓他在經過路邊早餐攤時停一下，為葉錦帶一下早飯。

 

葉錦似乎沒料到我知道他不吃早飯的真實原因，隻是漲紅了臉嘴硬：「誰在乎你走不走了？」

 

「你走了才好！不要以為你現在耍這些花樣，父親就能可憐你……」

 

「等你離了，我就撮合我爸和蘇婉，像那樣的女明星都隻能勉勉強強和我媽相提並論！」

 

葉錦不解氣地看著我，最後在我沉默的眼神中冷哼一聲，轉身跑走了。

 

我嘆了口氣，我沒必要跟一個孩子生氣，況且我心裡清楚，葉錦性格孤僻和成長環境有很大關系。

 

畢竟是我照顧了五年的孩子，我心中多少還是掛念的，即便是……

 

我看向被包扎嚴實的左手，最終還是移開了視線。

 

6.

 

我離開時，沒和任何人打招呼。

 

大家本就沒把我完全當成葉家的人，走的時候也是客客氣氣的，管家替我拿了行李，司機雖然親和也沒有多說什麼。

 

我看著越來越遠的幾乎可以稱作富麗堂皇的別墅區，這裡住著的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我本就不屬於這裡。

 

收回思緒，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航班信息，今晚我會落地遠在南邊的沿海城市。

 

「叮——」

 

手機傳來消息，竟然是葉錦的消息。

 

【你把我的可樂冰棒都放哪兒了？！你憑什麼碰我的零食？】

 

我耐著性子回復：「你腸胃不好，我讓阿姨先收起來了。」

 

「等你身體好點，阿姨會給你的。」】

 

第二句發出去時，屏幕上顯示了紅色感嘆號，我看著沒有發出的信息有些發愣。

 

被這樣對待是我在葉家的常態，沒有人理解我，更沒有人傾聽我的訴說。

 

算了，以後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了，就這樣挺好。

 

反正我該做的都做了，臨走前我也盡了我最後一天當葉家夫人的義務，他們父子倆會不會當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這麼想著，我將葉以安的聯系方式也拉黑了，安心上了飛機。

 

到雲港時，太陽剛剛落下，巨大的朝霞覆蓋住了整片天空。

 

一想到以後我就要在這裡住下，我心情好了不少，對京城最後那點留念徹底消散了。

 

葉以安給我留了一張餘額可觀的卡，大概能保我下輩子無憂，倒也還算個男人。

 

我抱著這張卡睡了美美的一覺，全然不知，幾千公裡之外的京城別墅區，有兩個男人失眠了一整夜。

 

7.

 

深夜加班的葉以安回到家裡時，管家和阿姨都已經睡了，漆黑的別墅隻有他一人。

 

今天公司事不多，但是他還是堅持留到了半夜，葉以安似乎有些抗拒回家，好像在逃避什麼，可他自己也想不通原因。

 

他揉捏著自己突突跳的太陽穴，一步步走到冰箱前，打算拿瓶礦泉水，卻先一步看到了冰箱上淡黃色的便利貼。

 

葉以安皺著眉頭撕下，上面是清秀的字跡：「夜晚別喝冰的，少喝飲料多喝水，你還在長身體，注意保護好自己。」

 

家裡從來不會有這種東西冒出來，因為一切事宜都圍繞著葉以安父子兩個人轉，沒有任何人會有異議。

 

這是穆曉留給葉錦的紙條，葉以安盯著這張紙，心裡沒來由地有些不痛快，他隨意地將便利貼扔到了一邊的臺子上。

 

冰水灌進喉嚨，葉以安似乎清醒了點。

 

不過就是少了個女人在家，和以前能有什麼區別？

 

葉以安低頭自嘲一笑，自己這是怎麼了，轉身想要回自己房間，卻被廚房門口的黑影嚇了一跳。

 

「出來。」

 

葉錦挪著步子走到燈光下，他沒想到自己半夜不睡覺，爬起來找零食吃也能遇到自己父親。

 

父親對自己的作息有很嚴格的把控，葉錦心虛地走出來，生怕被責罵。

 

隻不過站了半天，意料中的責怪沒有，反而對上了父親奇怪的眼神。

 

葉以安好像被打開了開關，臉色頓時變得嚴肅：「幾點了還下來，來找零食？」

 

葉錦懵了，自己吃零食的習慣藏得好好的，阿姨都很少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告訴自己父親的，可是這會兒父親竟然知道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葉錦畢竟年紀還小，臉上寫了什麼很容易被看出來，一臉驚慌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

 

看到被自己說中的葉錦，葉以安心裡更堵了。

 

「我看你那胃病就是這麼來的，小小年紀不學好，」葉以安皺著眉，「趕緊睡覺去。」

 

葉錦咽了咽口水，隻能被葉以安捏著肩一同離開廚房。

 

拉著葉錦回房間時，葉錦的房間燈火通明，更加說明葉錦半夜不睡覺。

 

葉錦原以為父親隻會送自己到房間，沒想到他竟直接走進去，看向了自己的書桌。

 

葉錦不明所以地看著走向自己書桌的父親，葉以安在書桌前站定，簡易書架上同樣貼了一張黃色便利貼。

 

「各科老師發的復習資料重點我幫你畫出來了，記得自己多看看。」

 

葉錦慌亂上前扯下便利貼：「這，這肯定是那個女人自作多情留下來的，我這就扔……」

 

「復習資料看了嗎？」葉以安眼神一沉。

 

葉錦動作一頓，父親今天不知道怎麼了，說什麼話都帶著火氣。

 

葉以安看著葉錦手上被捏得亂七八糟的便利貼，深吸一口氣，心裡越來越煩躁，最終一聲不吭地離開了葉錦的房間。

 

為什麼自己要對穆曉的一舉一動這麼在意？

 

8.

 

雲港天氣溫暖，我特別喜歡這裡的溫度、空氣和陽光。

 

我租下了一幢帶有庭院的小別墅，決定這兩天先休整。

 

原本還想著去雲港逛逛，找找自己喜歡的工作，醫生說我剛小產，手臂上的燙傷也沒完全好，最好還是休息一段時間。

 

在海邊一處咖啡廳放空時，我收到了一條短信。

 

【為什麼要把我拉黑？】

 

【房間裡還有你的一些首飾，你不拿走麼？】

 

首飾……

 

我回想起來，剛嫁進葉家時，葉以安的母親對我說不上是嫌棄，也說不上喜歡。

 

大概是擔心自己兒子失去摯愛後終身不娶，葉母對我還算寬容，隻交代讓我好好做舒雲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