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要身世沒有，樣貌也一般，隻不過長得像我兒子那個白月光，又運氣好得了我兒子一晚的垂青。」

「嫁進葉家，你就得做好當替身的準備，最好還能給葉家再添一兩個子嗣。」

 

葉母那天說完這些，就給了我葉家傳下來的手镯和玉戒，這些年我好像也因為這些東西被鎖在葉家似的。

 

我看著短信回了過去：【原本就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不會帶走的。】

 

頓了頓，我又編輯了一條發過去。

 

【既然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何必留著聯系方式給彼此添堵。】

 

葉以安回短信的速度很快，我剛起身離開咖啡廳，手機便振動了一聲。

 

【那你給葉錦留那些便利貼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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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腳步一頓，說不上是因為什麼，畢竟這五年是葉錦成長的關鍵時期，我陪伴葉錦的時間甚至比葉以安還要長。

 

【葉錦還小。】

 

我隻回了這四個字便不再去看了。

 

9.

 

葉以安連續加了幾天的班，這天唯一一次提前回家，是因為參加了葉錦的家長會便直接回來了。

 

往年家長會都是穆曉去參加，這還是葉以安第一次去到葉錦的學校。

 

葉以安永遠不會忘記這天，葉錦一直沉默的樣子，還有班主任看見自己時的訝異，以及周圍家長眼裡的欽羨。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小錦的父親，小錦母親有事情不能來嗎？」

 

「小錦的成績一直很穩定，這還多虧了小錦母親的不少努力，不然小錦可能會像以前一樣偏科嚴重。」

 

葉以安愣住了：「她……努力什麼了？」

 

班主任一臉驚訝：「您不知道？我發現小錦的教科書上幾乎都有小錦母親的記號，很好地彌補了小錦不會做筆記的短板。」

 

「小錦母親是我見過家長裡最稱職的，畢竟這學校大部分學生家裡父母都很少有時間管。」

 

「我還挺替小錦感到高興。」

 

……

 

葉錦回家路上一直都非常沉默，這也是第一次父親參加自己的家長會。

 

父親對學校很陌生，什麼都沒見過，也不適應和一大堆爺爺奶奶待在同一間教室裡。

 

葉錦突然有些想念穆曉，那個自己曾經很抗拒的女人。

 

父子倆一路格外沉默，司機一點聲都不敢吭，回別墅了也是一路的低氣壓。

 

葉以安腦子一片混沌，等自己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了廚房裡的冰箱前。

 

那張黃色便利貼，被自己神差鬼使地貼了回去，在上面粘了幾日。

 

「父親……」

 

葉錦從背後冒出來：「她真的不回來了？」

 

葉以安轉頭看向臉色矛盾的葉錦：「她？哪個她？她沒有自己的稱呼麼。」

 

「……繼母還回來麼。」葉錦癟了癟嘴。

 

葉以安煩躁地推了一下冰箱，他心裡最愛的人，最放不下的人應該是舒雲才對，為什麼總要想著穆曉呢？

 

葉以安看著近在咫尺的黃色便利貼，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飄忽，為什麼她走得這麼幹脆？

 

為什麼，穆曉留下的便利貼，都和自己無關？

 

腦子裡好像不知不覺都變成了穆曉，葉以安想努力把想法趕出去，卻著了魔似的難以釋懷。

 

為了剔除縈繞在自己腦海的穆曉，葉以安找來了蘇婉。

 

穆曉嫁給自己不過是暫時替代了舒雲的位置，既然穆曉走了，那再找一個替身不就行了。

 

可葉以安看著面前妝容精致，擁有幾千萬粉絲的蘇婉，不知為何，葉以安看著有些心生厭煩。

 

「以安，聽說你離婚了？」蘇婉緊靠著葉以安身邊，將下巴擱在男人肩上，「有沒有考慮……」

 

葉以安不動聲色地躲開蘇婉的吻：「蘇婉，我記得你之前大學有個談過幾年的男友。」

 

蘇婉笑容一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葉以安。

 

「你說過當初愛他愛得S去活來的，」葉以安回頭冷靜地看著蘇婉，「為什麼現在選擇跟著我？」

 

蘇婉舉起和葉以安牽著的手：「我當初很愛他，為了他不惜粉絲的詆毀，所有人的反對。」

 

「可那又怎樣，我對他就是很喜歡，哪怕他出國不再回來，我心裡總是裝著他。」

 

蘇婉抱住葉以安：「這不代表我對你的感情是假的，我想跟著你，不隻是因為你有資源……」

 

「我真的很喜歡你，你不考慮考慮我嗎？我年紀也不小了，在圈內的風格也定性了，我想生活也穩定點。」

 

葉以安搖頭推開：「不考慮，你要是缺結婚對象，我可以給你介紹。」

 

蘇婉眼睜睜看著葉以安站起身。

 

「今天就到這兒吧，以後不用找我了。」

 

10.

 

「曉曉，幫我看看這花插得怎麼樣？」

 

我正忙著拆花剪枝，聞言抬頭瞥了一眼應和道：「好看。」

 

老板笑著繼續：「聽你口音，你肯定不是南方人，怎麼想著來南方工作呀？」

 

老板是個土生土長的南方婦女，在得知我在找工作以後，熱情地邀請我去她家花店，我盛情難卻，決定先試試。

 

我剪著花枝，聽著老板的單方面嘮嗑，突然聽到老板一聲非常明顯的「哎喲」。

 

老板正目光怔怔地看著門外，我以為來了客人，跟著看去。

 

看到門外的人，我突然感覺有些迷茫。

 

葉以安正拿著西裝外套，隻穿著襯衫站在門口，目光沉沉地盯著我。

 

「這帥哥你認識？」

 

老板悄聲在我耳邊嘀咕，我不好意思地起身，走到門口，眼神詢問葉以安來這兒的目的。

 

「我不是給你留了一張卡麼，你怎麼還在這種地方打工？」葉以安將我的手捏起來，看著上面被花枝劃的許多劃痕，皺了皺眉頭。

 

「燙傷還沒好，就把手弄成這樣，你……」

 

「我現在做什麼應該都和你沒關系了吧？」我無奈地看向近乎無理取鬧的葉以安，「倒是你這個大忙人，跑來雲港幹什麼？」

 

葉以安不自然地幹咳兩聲：「來這兒出差，順便來看看你。」

 

我不疑有他，隻是聳聳肩：「我沒什麼好看的，葉總忙工作去吧。」

 

餘光瞥到老板八卦的眼神，我想回去繼續工作，卻被葉以安一把拉住。

 

「穆曉，你沒必要這麼委屈自己，」葉以安將我拉到一旁，「隻要你現在一句話，我馬上帶你回京城。」

 

我不解地看向葉以安，葉以安眼神躲避了一下，很快解釋：「你不在家，小錦有些不習慣。」

 

我松了口氣：「沒事，孩子還小，等過段時間慢慢就能適應了。」

 

說話間，有人進了花店，我匆忙告別：「沒事兒，你先走吧，我要忙工作去了。」

 

葉以安焦急地低聲道：「能不能先把我的聯系方式拉回來？」

 

對上我疑惑的目光，葉以安又開始了拙劣的解釋：「關於葉錦，他生活學習上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地方……」

 

眼見客人已經開始選花，我隨口答應以後便進了花店：「行。」

 

背對著葉以安，我沒有注意到他頹廢又懊惱的模樣。

 

也沒有注意到，他根本沒有離開這兒，隻是徑直跑到了對面一家茶館，好像在等什麼。

 

等我忙完一天的事兒，一出店門，又遇到了早早等候的葉以安，還有他身邊的葉錦。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我再傻也看得出來，葉以安來雲港根本不是出差。

 

11.

 

「你想讓我回去？」我不可置信地重復了方才葉以安說的話，他想讓我回京城，繼續做他的葉夫人。

 

「你本來就是京城人，不是嗎？」葉以安似乎覺得自己的提議很理所當然。

 

我沉默片刻：「我出生不在京城，是父親為了壓榨我才把我硬帶過去的。」

 

這下變成三個人一起沉默了，葉以安撇頭給葉錦使了使眼色，葉錦反應過來，語氣生硬地開口：「母、母親，新來的阿姨都不會做你做的蛋皮湯。」

 

「你還能回去給我做那碗湯嗎？」

 

我輕聲笑了笑，舉起我那剛恢復好沒多久還殘留著猙獰疤痕的胳膊：「我暫時對廚房心存陰影，難以答應你這個請求了。」

 

葉錦的臉瞬間漲紅，他看著我的胳膊，咬著牙SS地說不出話來。

 

葉以安的臉色也跟著變得一言難盡，他低頭看了下葉錦，催促道：「還不道歉？」

 

葉錦擠出如蚊子般的聲音：「對不起。」

 

「我想該道歉的不止小錦吧？」我微笑著看向葉以安。

 

「你什麼意思？」葉以安向來受人敬重，大概從來沒有對誰低過頭。

 

我垂下眼，雖然已經和葉以安沒關系了, 可是葉以安自身帶來的威嚴還是不由得讓我有些膽怯。

 

我搖搖頭正想說沒什麼, 葉以安卻先開了口：「那天的事, 我很抱歉。」

 

「如果我早知道你有孕在身，是不會那麼對你的。」

 

我看了一眼冷掉的熱飲，要是自己沒有懷孕，我那天大概還是要在後山跪上半天的。

 

我沒有深究葉以安話裡的意思，隻是不解葉以安這一系列行為是因為什麼。

 

「我不欠你什麼了，葉以安, 」我認真地看向面前這個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我什麼都不欠葉家的了，讓我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吧。」

 

「你的生活就是去那個小花店打雜？」葉以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回葉家我不會再讓你隻待在京城, 你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你完全可以把來雲港當成是一次旅遊，盡興了就跟我回去，行嗎？」

 

葉以安說話的方式不像是一個男人哄一個女人, 更像是商業談判。

 

我有些生理不適：「不了，我在葉家五年都沒能習慣你們的日常生活。」

 

「可是在這裡, 我一天就能適應得很好，老板對我也很好, 我想以後都在這生活。」

 

看了一眼相對無言的父子二人, 我知道沒什麼可以多說的了。

 

「我們從頭到尾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沒必要硬湊在一起，後會無期。」

 

我忽視掉葉錦通紅的眼眶, 連飲品都沒碰一口就離開了這家格調高檔的咖啡廳。

 

坐在這裡的每一刻我都不舒服, 看來自己天生不是當富人的料，我在心裡自嘲。

 

12.

 

葉以安沒有立刻放棄，這不是他平時的作風，可我也並不會因此改變自己的立場。

 

我全心全意專注自己的生活, 在花店剪枝並不會無聊，因為有喜歡嘮嗑的老板和活潑的店員。

 

在家我也不會無趣，我從寵物店帶了一隻貓、一隻狗回來, 沒事就放在庭院一起玩樂。

 

這幾天我過得比之前五年還要充實, 除了很小時候跟著母親的時候, 我很久沒有這麼真實地快樂過了。

 

葉以安帶著葉錦離開那天, 還不S心地讓我送送他們。

 

「你要是改主意, 我這裡留了一張你的票, 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去。」

 

葉以安拉著葉錦, 看著我時沒有了第一次來雲港時的胸有成竹。

 

我隻是從兜裡掏出一張便利貼，遞給了葉錦：「這是蛋皮湯的制作過程，以後做給自己喝吧。」

 

說完, 我後退一步, 釋懷道：「你們可以走了。」

 

葉以安面色復雜地看了一眼那張便利貼，又看向了我：「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我嘆了口氣：「葉以安，我們從來隻是上位者和被支配者的關系，我對你沒什麼可說的。」

 

離開時葉以安的眼神很是空洞, 或許在葉家時我對葉以安真的有過心動與不舍，可是來到雲港以後我清楚地找到了自我。

 

以後我不會再為任何人停留在原地了，我要為自己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