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類別:古裝言情
  • 更新時間:2025-08-28
  • 本章字數:36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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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翻過一頁書。


 


「蘇妄的事,你有些自作主張了。」


 


寧山水不慌不忙。


「這事要怨蘇監司。」他神色如常地道,「他來得突然,微臣也沒有準備,實屬無奈。」


 


「他做了什麼?」


 


「他同臣談了交易,微臣假裝應下了。以及……」寧山水顯得有些顧慮。


 


我疲憊地揉額:「直接說。」


 


「他換了新房中的交杯酒,換成了助興的藥酒。」


 


我揉額的手頓了頓,「唔」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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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妄做到這個地步,確實讓我吃驚了。


 


寧山水眉眼彎彎:「不過,微臣又換了一次。換成了微臣私藏的陳釀。」


 


我一時不知該擺出怎樣的神色。


 


我咳嗽了兩聲,道:「……還挺好喝的。」


 


寧山水語氣微涼:「畢竟,誰又願意在新婚之夜,將心上人拱手相讓呢?」


 


鬼才信他的心上人。


 


我將書卷一丟。


 


「說吧,外邊情況如何?」


 


寧山水掌心向內,朝我行禮:「如殿下所料,昨夜大量雜兵埋伏在宮城之外,是……信王的人。」


 


我提前幾日放出消息,假意說自己成親當晚不希望被打擾,故意將東宮大量宮人支走。


 


因我一向脾氣古怪、放浪形骸,沒人會懷疑其中有什麼問題。


 


昨晚,明面上看是東宮防備最松散的時間。


 


禁軍的兵力大多集中於父皇身邊,在東宮的自然不多,若要逼宮,昨夜是最好的時機。


 


但實際上,「念」字旗的娘子軍與臨城那邊的兵力早已就位。


 


我原本想著,信王那邊如果昨夜動手,我可以直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寧山水也知道這些。


 


夫妻對拜時,寧山水塞給我的東西是一支竹簡,上面刻了駐軍的地點。


 


我回宮就交給了臨近的暗衛,再由其將消息傳給花焰。


 


卻沒想到,昨夜風平浪靜,並未出事。


 


想來,是蘇妄的緣故。


 


大概他向那邊的人承諾,他會說服我,陰差陽錯保了他們的命。


 


多麼天真啊。


 


我的前半生幾乎就為了那一日,又怎麼可能被說服?


 


寧山水伸手,輕輕拂去我發上的梅花。


 


「……清流們的立場有所轉變,也有一部分看出來,殿下是在韜光養晦,其中有不少人認為,橫豎都是外戚弄權,與其看著華陽爛在信王與景王手中,倒不如賭一把,由殿下繼承正統。」


 


「哦?」我支起頤,「他們現在不在乎我是個女子了?」


 


寧山水笑得柔軟:「殿下心裡不是很清楚嗎?清流這幫人,比起男女,更在乎黎民百姓。」


 


自古以來,不論哪朝哪代,清流總是很難被拉攏的。


 


他們隻會因為相同的理想聚集在一起,為此不受錢權的引誘,也不懼怕犧牲。


 


能讓他們承認的,隻有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君王。


 


世上的善人總比惡人多,也因此,世道總有光明的出路。


 


要想凝聚這樣的人,寧山水這樣背景幹淨又聰慧廉潔的能臣不可或缺。


 


隻是……


 


我忽然想起蘇妄的話。


 


我也很好奇,寧山水究竟對我有幾分忠心。


 


我直直地望向他,喚:「阿致。」


 


「在。」


 


「昨夜之事,你當真沒有絲毫不滿嗎?」


 


31


 


山水的眸色暗了暗,像一壇陳酒,晃出醉人的甜香。


 


他走近我,在我面前單膝跪下。


 


我尚未明白他要做什麼,他已然拖過我的手,將手掌貼上自己的側臉。


 


他說:「殿下,臣夫與蘇監司不一樣。」


 


我挑了挑眉。


 


「哪裡不一樣?」


 


「蘇監司想擁有殿下,而臣夫知道,殿下是不能被擁有的。」


 


寧山水吻了吻我的手心。


 


「我是被殿下擁有的。」


 


他跪在地上,一雙溫潤漂亮的眼睛就那麼安靜地仰視著我。


 


有一瞬間,我錯覺他不是個人,是隻狐狸。


 


既有貓的美麗,又有犬的親昵。


 


很可愛,我忍不住撫了撫他的下巴。


 


「可是,很少有男人能忍受在新婚之夜將妻子讓予旁人——即便是不愛的人。」


 


我的視線下移,落在某一個重要的地方。


 


「寧山水,你該不會……」


 


「殿下在懷疑什麼?」


 


寧山水並沒有氣惱。


 


他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手掌好整以暇地順著我的衣擺向下——


 


然後託起我的膝彎,將我抵在了座椅之上。


 


「要確認一下嗎?」


 


32


 


書房的門被重重叩響。


 


天色稍明,日光從層雲中顯現。


 


東宮的宮人陸陸續續回到各處,長廊有了人聲。


 


我輕輕推開寧山水,整了整衣裙,道:「進來。」


 


來人是花焰。


 


他的下眼眶浮著幾分隱約的緋紅,我見猶憐。


 


他朝我行了個禮,目光不偏不倚。


 


「昨日未收到殿下令,於是屬下按殿下原先所說,偽裝成景王的人,帶人快速突擊後撤離。」


 


「知道了。」


 


花焰道:「擒住了兩名追兵,要如何處置?」


 


「什麼也不做,」我說,「關他們一日,全須全尾地放回去。」


 


花焰脫口而出:「為什麼?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寧山水體貼地出聲:「殿下是要使其生疑,從而亂其軍心。」


 


我道:「然。」


 


花焰抿了抿唇,沒說話,似乎有些不服氣。


 


我走近他,將手放在他頭頂,輕輕揉了兩下。


 


「花焰,之後的事,還要再辛苦你一段時間。」


 


他的眼睛亮起來,湿漉漉地望向我。


 


我俯在他耳邊:「告訴瑞王,可以動手了。」


 


33


 


瑞王百裡聞,當朝的三皇子。


 


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皇子中唯一站在我這邊的人。


 


百裡聞因出身自幼被人看不起,而我一步步幫他走到今日。


 


如今的他被譽為王城的「財神爺」,是皇子中最富有的一個,一直以來,為我提供了許多財力上的支援。


 


他身邊有個能幹的暗衛,力大無窮,武藝過人,前陣子已然嫁了隸屬清流的王城府尹,其中仿佛頗有一段因緣。


 


在那位姑娘的事上,我幫了他許多。


 


瑞王很得民心,正適合在民間散布我需要的消息,樹立威望。


 


如若信王和景王要起兵,贏的人隻會是我。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眼下,隻需要等。


 


花焰行禮告退,離開之前,他忍不住問:「群狼環伺,殿下為何不先發制人?」


 


冬陽升上雲端,高懸不墜。


 


熾烈的日光,終於恣意地照耀整座宮城。


 


我耐心地回答:「因為,我是名正言順的儲君。」


 


34


 


隻有心虛的人才會著急。


 


一個月後,朝中形勢大變。


 


景王派與信王派被我挑撥,打得不可開交,而我趁著他們互相猜忌的工夫,撕下面具,雷厲風行地懲治了好幾名橫行無忌,欺壓平民的節度使。


 


我在城中各處豎起神塔,找來方士,制造各種異象。


 


我讓民間許多人覺得,我或許真是天命所歸。


 


在百裡聞的助推下,民間對我的風評開始扭轉。


 


景王完全信了我是信王那邊的人,並沒有過多地關注我。


 


更何況,在他們眼裡,我是個空頭儲君。


 


民間風聲再大,我明面上的親兵不過那些,景王那邊的眼線告訴我,景王認為「女子力弱,不足為懼」。


 


其間,我照例同蘇妄往來。


 


外祖很滿意。


 


他說:「從小到大,你終於做對了一次。」


 


他要蘇妄多與我接觸,但我知道,他是要他盯著我。


 


於是蘇妄總在深夜乘著露水入宮,又在黎明前匆匆離去。


 


我知道他不甘如此,但他隻能如此——


 


做我見不得光的寵物。


 


然而,任憑我怎樣主動,他都不再與我雲雨。


 


他隻是躺在我身邊,安靜地、沉默地擁抱我。


 


我樂意看他隱忍的樣子。


 


有時鬧得狠了,他就單手攥住我雙手的手腕,然後緊抿起唇,警告地注視我。


 


那神色和他年少時很像。


 


會讓我一瞬間覺得我們不是在波譎雲詭的東宮,而是在輕松明亮的蘇府書房。


 


彼時我笑著用蘸了墨的狼毫刮過他的鼻尖,他抹下一手漆黑,隻雲淡風輕地將汙漬擦去,眼中有寵溺的笑意。


 


我問他為何不還擊,他卻說:「弄髒我一個人就好了,不必弄髒殿下。」


 


那樣的日子,再不會有了。


 


如今的我與蘇妄之間,剩下的隻有黑暗。


 


無數黑暗的夜裡,他反復向我確認愛意。


 


我也不厭其煩地回答他。


 


可是蘇妄,有時愛一個人和要讓他去S,並不衝突。


 


除此之外,寧山水的狀況讓我有些在意。


 


一日對弈時,寧山水在輸棋後摔了棋子。


 


一向波瀾不驚的他,最近喜怒形於色的次數似乎越來越多。


 


我將手中的棋子放到一邊,很給面子地問他:「出什麼事了?」


 


寧山水蹲下,默默將棋子撿了回來。


 


半晌,他啞聲道:「微臣發現,自己似乎沒有想象中大度。」


 


我沒明白,問:「什麼?」


 


寧山水不動聲色地站起來,從身後擁住我,將頭用力埋進我的頸窩。


 


「殿下!」他沉沉地道,「您還欠臣一次洞房花燭。」


 


我如夢方醒。


 


我回過身,扣著他的後頸,迫使他低下頭。


 


我不太確定地說:「阿致,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本宮?」


 


寧山水用吻回答了這個問題。


 


一吻終了,他用指腹揩去我唇角的水痕。


 


「不是有點。」他道,「微臣比世上的任何人都要喜歡殿下……從來如此。」


 


我疑惑地看著他。


 


「我們之間難道不隻是一場交易嗎?」


 


「是交易。」寧山水垂著眼,掩下了眼底的情緒,「殿下放心。待一切塵埃落定,微臣會向殿下收取回報。」


 


35


 


又過了月餘,華陽逐漸有了春意。


 


草葉零星冒了綠尖,天氣越發溫暖。


 


父皇的病勢卻沒有好起來的跡象。


 


所有人心知肚明,這位仁德賢明的君主,就快走到盡頭了。


 


我常常感慨人命微薄。天子也好,平民也罷,到了生S關頭,一樣不堪一擊。


 


素來康健的父皇病來如山倒,如懸在檐角的鈴鐺,隨風搖蕩,擠壓出痛苦的聲響。


 


或許自即位起,他從未有一天真正快樂過。


 


雖然我並不明白為什麼。


 


身為天下至尊能有什麼煩惱呢?


 


再大的煩惱,難道能大過田間地頭的農人操心收成,商人走南闖北遭燒S搶掠麼?


 


活在這俗世凡塵之中,除了無知幼童,又有誰能完全沒有煩惱呢?


 


朝中人各懷心思,局勢像一張拉滿的弓,仿佛隻需要再多一點點力氣,就會崩得一塌糊塗。


 


我裝作一無所知,如常地上朝下朝。


 


手中那張網,卻已然暗中無聲收緊。


 


那一天到底還是到來了。


 


驚蟄那天夜裡,搖光城下了很大的雨。


 


雷聲轟鳴,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我身上的疼痛也越發劇烈。


 


父皇身邊的大宮女傳來話,要我火速進宮。


 


彼時,蘇妄正臥在我的帳中。


 


我回了宮女的話,回身向衣桁上取披風。


 


蘇妄驀然睜大了眼睛。


 


他SS握住我的手,呼吸不勻地道:「不要去。」


 


我沒理他,徑自將披風裹在身上。


 


蘇妄的胸膛起伏更加劇烈:「百裡翩你聽見了沒有!我讓你不要去!」


 


36


 


我伸出手,在蘇妄的手上按了一按,久違地想同他說一些真心話。


 


我問:「為什麼?」


 


我走近他,再次問:「為什麼我不能去?」


 


蘇妄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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