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類別:古裝言情
  • 更新時間:2025-08-28
  • 本章字數:3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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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致……」我喚,「還不過來嗎?」


 


面前的人終於動了。


他一揚手,揮去了罩在我頭頂的紅帛。


 


我望見一雙熟悉的眼睛。


 


崩壞的、壓抑的、偏執的,蓮花瓣一般的眼睛——


 


不屬於寧山水的眼睛。


 


我露出詫異的神色。


 


我揚起眉,冷聲問:「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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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妄沒有回答。


 


他面無表情地站在我面前,攥住我的脖頸,將我直直按進了床榻之中。


 


25


 


「是啊。」蘇妄望著我的眼睛,喃喃自語,「為什麼是我呢。」


 


他屈膝跪在床榻上,說出的話如囈語一般飄忽,不知是在跟誰講。


 


「為什麼是我……得不到你呢?」


 


被褥下陷,織錦的被面此刻仿佛變成一片危險的沼澤,隨時要將人拖入萬劫不復。


 


我在S一般的黑暗中注視蘇妄的眼睛。


 


他瘋了。


 


蘇妄這個眼神,絕對是瘋了。


 


他緩慢地收緊手指,說出口的話沒頭沒尾,完全不知所雲。


 


「就差一點了……明明就差一點了……」


 


脖頸被擠壓,我的氣息越發不足。


 


眼冒金星之際,我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摸索著伸出手,觸上蘇妄的耳後,他立刻像被踩住項圈的狗一樣停下來。


 


我說:「蘇妄,你想做什麼?」


 


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不穩定的心緒,很快,他的手頹然垂下。


 


「你早就不愛我了……不,你其實從未真的愛過我。對不對?」


 


此情此景說這樣的話,實在招笑。


 


我輕輕舒了一口氣,手指不緊不慢地從他的耳後滑到側頸——


 


乃至更深的地方。


 


「這裡是東宮,這是我與寧卿的洞房花燭夜,現在這樣……真的不要緊嗎?」


 


我頓了頓,曖昧地湊到他耳邊。


 


「冰清玉潔的蘇監司一向最重名節,與本宮在一起,不怕身敗名裂嗎?」


 


蘇妄僵在原地,眼神迷惘動搖,如碎了一地的鏡面。


 


許久,他忽然笑了。


 


「這不是你期望的嗎?翩翩。」


 


「我?」我故作不解,「我做了什麼嗎……唔。」


 


我沒能說完後半句話。


 


因為蘇妄再次摟住我的脖頸吻了上來。


 


他的手掌用力地卡住我的下颌,迫使我抬起頭,手指與我的臉龐之間嚴絲合縫,像設計精巧的榫卯。


 


然而,他的另一隻手莫名溫柔地護住了我的頭。


 


長指順著我的長發解開繁復精致的發髻,又悄然沒於幽深。


 


發冠滾落在腳踏邊,夜明珠瑩瑩有光。


 


唇齒相碰,不似情人間的纏綿,倒似野獸間的撕咬。


 


雜亂無章的、冰涼的吻,帶著仿佛要將什麼付之一炬一般的癲狂。


 


雙唇牽出細線,津液浸透唇舌,連被面都有了湿意。


 


我望著蘇妄瀕臨崩壞的行徑,完全沒有感到害怕,隻感到前所未有的、滔天的歡愉。


 


他錯了。


 


我是喜歡他的。


 


我喜歡他,也了解他。


 


我知道,蘇妄絕對不會S我。


 


他下不了手。


 


我咬住他發抖的唇瓣,耐心又細致地親吻,又很快撤開。


 


他的唇似咬餌的魚,很快急切地追上來。


 


但他又突然停下了。


 


蘇妄的身軀像籠一般懸停在我上方,遲遲未動。


 


過了一會兒,我的臉上落了兩滴熱雨。


 


我聽見他沙啞的聲音。


 


「我同意了。」


 


我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什麼?」


 


蘇妄道:「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管了。」


 


26


 


我看見他眼底的湿潤,遲疑了許久才意識到他同意了什麼。


 


他在回應我那一日羞辱他的話。


 


他的意思是,他要當我見不得光的娈寵。


 


他不惜做到這個地步,也要與我親近。


 


有意思。


 


或許正如寧山水所說,蘇妄對我,確然有幾分真心。


 


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不論從哪個角度說,蘇妄都是一顆絕佳的棋子。


 


大概是我的遊離太過明顯,蘇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他扳過我的臉,拇指上的血玉扳指硌得我倒抽一口冷氣。


 


「……你的面前是我,翩翩。」


 


「不要想其他人,看著我……看著我。」


 


蘇妄低下頭,與我以額相抵。


 


明明是強勢的語句,被他說出來卻仿若乞求。


 


他的淚水滲入我的衣領,我動了動,被他俯身擁入懷中。


 


「證明給我看。」


 


「證明什麼?」


 


窗外風雨飄搖,恰如蘇妄恍惚的神色:「證明給我看……你愛我。」


 


一記雷聲轟然響在天際。


 


身上隱隱作痛,我伸手回抱蘇妄。


 


我問:「為什麼不是你證明給我看呢?」


 


蘇妄的呼吸停滯了幾瞬。


 


他的手在我發上發抖,卻越陷越深。我的長發充盈了他的指縫,如絲線般纏繞他。


 


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


 


「讓我看看吧,舅舅。讓我看看,你為了我,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


 


27


 


一夜驟雨。


 


蘇妄比我想得更兇狠。


 


他像一頭從未開葷、餓到極點的兇狼,不知餍足、不知疲倦。


 


不知S活。


 


他不停地說愛我,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夾雜著復雜到極致的淚水。


 


那些淚水接二連三地砸在我眼眶,仿佛也變成了我的淚水。


 


我分不清那是欣喜還是痛苦。


 


我隻是用力地咬上了他的肩肉,然後喚:「望哥哥。」


 


他僵了僵,隨後瘋了一般回應。


 


他的指腹反復擦過我的耳垂,唇在我的各處流連。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失去理智的模樣。


 


「是啊,翩翩,是啊,我是你的望哥哥。」


 


蘇妄的吻像撞上礁石的海浪,帶著粉身碎骨一般的快意。


 


「再喊一遍。」他的長指掃過唇瓣,絞入口中,試圖撬開我的齒列,「再喊我一遍,好嗎?」


 


蘇妄說:「我快忘記自己是誰了。」


 


這場潮汐,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到後來,蘇妄執著地一遍遍問我。


 


他問我愛不愛他。


 


我沒有回答,我太困了。


 


可我心裡知道答案。


 


我一直以為我是恨蘇妄的,所以我欺騙他、利用他、作弄他,但今天我才發現,我其實沒那麼恨他。


 


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愛他。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忘記隔了多少年,我終於又一次做了這樣安心又香甜的夢。


 


天氣晴好,萬頃荷花盛放。


 


母妃和妹妹們坐在荷塘邊的竹亭,輕輕搖著扇子。


 


涼風吹過搖曳的蓮枝,母妃望著我的方向,緩聲喚:「翩翩,阿望。」


 


我遲鈍地看向自己身邊,望見蘇妄蓮瓣一般低垂的雙眼。


 


他眨眨眼,微笑著問:「怎麼了?」


 


28


 


那時候,蘇妄還不叫蘇妄。


 


他叫姜望,字朔月,是蘇府的客人。


 


彼時,我因體弱受父皇特許暫時搬出東宮,在外祖家養病。


 


七歲到十五歲,我在蘇府過了八個春秋,也與蘇妄相處了整整八年。


 


我們分享過新歲的焰火、街市的花燈,以及同一卷書籍。


 


他喚我「小殿下」,在我強硬的要求下,為我取了小字。


 


他說,「翩」,輕快飛舞,即是「不墜」。


 


「高懸不墜」的「不墜」。


 


我以為我們之間心照不宣,待我及笄,就能名正言順握住他的手。


 


我曾經以為,我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我曾經以為,他對我有那麼一點不同。


 


我錯了。


 


及笄那年,回到家的我推開書房的門,望見了一襲玄衣,神色冷淡得陌生的蘇妄。


 


我皺起眉喚道:「望哥哥,你怎麼了?」


 


他逃避了我的目光。


 


外祖漠不關心地糾正:「從今往後,你要喚他舅舅。」


 


我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而蘇妄抬了抬唇角,露出一個溫柔到疲憊的笑容。


 


他話裡有話地道:「殿下,你長大了。」


 


我長大了,要學會接受,一切不會如我所希望那般向前推進,人不會一成不變。


 


我怎麼會沒愛過蘇妄呢?


 


隻是,我與他明明曾有過那樣多可能,他卻親手將那些可能都毀了。


 


他但凡有一點在乎我的感受,就不該成為蘇家人。


 


不該成為我的舅舅。


 


是他先背叛我的。


 


我和他之間,早就沒有真心可言了。


 


29


 


第二日天尚未亮,我披衣起身。


 


窗外雷聲未止,我的四肢百骸細細密密地滲出疼痛。


 


每到雷雨天,我的身體總會這樣。


 


我垂下眼,隻見蘇妄的手攬在我腰際,繾綣難分。


 


我攥住他的指尖,將他的手移開了。


 


他睜開一雙清明的眼,一眨不眨地望著我。


 


我伸手撫上他的側臉,微笑著說:「時候不早,你該走了。」


 


我站起來,背對著他系好束帶。


 


很長一段時間,蘇妄都沒有出聲。


 


直到我绾起長發,他緩慢地坐起身,衣衫滑落,暴露出鎖骨與手臂上激烈的紅痕。


 


「翩翩……」他喊道,「你對那個位置沒有興趣的,是嗎?」


 


我抿出一個笑,回過身。


 


「舅舅以為呢?」


 


「那條路不適合你。」蘇妄語氣篤定,「那條路太艱辛、太黑暗,你不必走那樣辛苦的路。即便你成了王,又能安穩多久?你要背負全天下的罵名,終日提心吊膽,我不願見到你那樣。」


 


冷風拍窗,鼓出號哭一般的聲響。


 


我默然不語。


 


誤以為我在動搖,他又繼續道:「……寧山水其人奸詐狡猾,對你絕非真心,也絕不會真正地站在某一方。如今信王與景王各有倚仗,你夾在其中,毫無勝算。即便你是皇太女,又能怎麼樣?」


 


我唇邊笑意更深。


 


於我而言,真不真心其實沒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要合我的心。


 


真心的「為你好」,有時比假意更可怕。


 


我俯身,在蘇妄的額心吻了吻,輕飄飄地說:「你知道的,挾勢弄權什麼的,本宮一向厭惡。我當然清楚,你總是為了我好。」


 


蘇妄看起來松了一口氣。


 


他攥住我的衣角,心存希冀地凝望我。


 


「你會輔佐信王的,對嗎?」


 


我一如既往地微笑:「對。」


 


30


 


我沒騙蘇妄。


 


我說我會輔佐信王,又沒說我會輔佐他什麼。


 


輔佐他成為一名無憂無慮的闲散王爺,怎麼不算輔佐呢?


 


我也確實討厭玩弄權術,隻不過,我更討厭被看輕。


 


但我還是感到很詫異。


 


我詫異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之後,蘇妄竟然變得更為天真。


 


以及,原來不知不覺,我與蘇妄已經背道而馳了這樣遠。


 


那個垂首喚我「皇太女殿下」的少年,到底是S了。


 


蘇妄走後不久,寧山水如鬼魅一般出現。


 


他一身喜服,齊整得像是剛從某片窗花上被拓下來。


 


我坐在窗邊,幾瓣梅花順著窗口落在茶碗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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