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下朝後,寧山水忽然將手遞給我。
我愣了愣,問:「什麼?」
他笑了笑,輕輕將我的手握過去。
一陣風拂過我的耳畔,我聽見他柔和地提醒道:
「殿下,演戲務必求真。」
於是我沒有掙脫。
在寧山水面前,我總是顯得很遲鈍。
其實我至今仍然摸不太清他的想法,但老實說,我也不太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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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現在正確的時候,適合做我的同盟。
隻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這樣想著,我略略收緊手,將手指扣上他微涼的手背。
我們的手在廣袖中松松地握在一起,一些老臣在我身後竊竊私語,不用聽我也知道,不外乎什麼「傷風敗俗」「自甘墮落」。
寧山水不動聲色地睨我:「殿下看起來,似乎並不惱火。」
我揚眉瞧他:「惱火又有什麼用呢?」
我身上的樁樁件件,每一件單拎出來,都浸透了世俗的口水。
若要一個個計較,我會累S的。
從寧山水身上收回目光,我徑自向前走:「習慣了,由他們去吧。」
反正讓他們覺得我是廢物,本來也是我的目的。
寧山水卻頗不贊同。
少頃,他忽地停住腳步,回身微笑。
「馬大人!」他抬高了聲音,眼裡的光少見地銳利起來,「您方才說什麼?」
後頭議論的幾位官員顯然沒想到寧山水會突然發難,呆怔了一瞬,被喊到的那位方回:「……寧大人何意?」
「敢問馬大人,妄議皇子皇女,在華陽律令裡,治什麼罪?」
「這……」
還沒等對方作答,他笑著將這個球拋向一旁的蘇妄。
「蘇監司,您對華陽律令最清楚不過了。」寧山水笑意溫和,「勞煩您為馬大人講講吧。」
我詫異地看了一眼寧山水。
這又是在打什麼算盤?
蘇妄閉口不言,眼神直直地鎖在我與寧山水交握的手上。
興許是天氣寒冷,我錯覺他的臉色比平時更慘白幾分。
寧山水仍是笑:「蘇監司?」
半晌,蘇妄似乎終於找回自己的理智,澀聲道:「……依律,當斬。」
寧山水揚聲重復:「聽見了嗎,馬大人?」
「你……你有什麼證據?」馬大人臉漲得通紅,說話也語無倫次起來,「下官……下官不過是說些家常,寧大人莫要憑空汙人清白。」
「您對殿下的誹謗,字字句句都由本官親耳聽見。馬大人的意思是,本官冤枉您?」
下一瞬,他仿佛極為困擾地看向蘇妄。
「蘇監司,馬大人剛剛說了什麼,您聽清了嗎?」
蘇妄沒有說話。
他望著我,神色失魂落魄。
寧山水收回目光,唇角笑意溫柔,聲音卻冷。
「既如此,本官回去後會擬一份奏折呈予聖上,此事斷不會善罷甘休。有些人不計較,不代表本官不計較。」
他將我往他身側帶了帶,又略略側身一步,不著痕跡地擋在我與蘇妄之間,隔絕了他望向我的視線。
就好像,寧山水在嫌惡蘇妄的目光弄髒了我。
怎麼可能呢?
我剛打消自己荒謬的聯想,又聽寧山水低聲喚:「殿下。」
我下意識地應:「嗯?」
還未反應過來,隻見寧山水向我俯身,以一種極親昵的姿態,熟練地將我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後。
我剛要躲閃,被他攬住腰身,一把帶向他。
他很聰明地借了個位,在外人眼裡,他好像正不加掩飾地親吻我的發頂,動作旖旎至極。
我沒作聲。
和寧山水熟悉以後,我發現這個人似乎並非我想象中的模樣。
至少不是看起來那樣溫和端方。
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瘋不是一次兩次了,盡管知道都是為了演戲,我也不免感慨他的敬業。
來日待我登基,須得記他一功。
然而下一瞬,我越過寧山水的肩,望見蘇妄來不及壓下的復雜神色。
震驚、失望、憤怒,以及……嫉妒?
那個蘇妄,居然會嫉妒?
這個念頭在我心上一閃而逝,來不及震驚,就又聽見寧山水的聲音。
「我們回家吧。」他說,「翩翩。」
他的聲音溫溫柔柔,像冬日裡掬起的一捧溫泉,卻將「翩」字咬得格外重,也格外動聽。
他是故意的。
我被奪去注意力,沒再看蘇妄,簡單地點了下頭。
「好。」
16
蘇妄的視線一直跟隨到我與寧山水坐上馬車。
在車廂內落座後,我松開了手,轉而十分不解地詢問。
「你剛剛為何那樣同他們計較?」
「殿下不是嫌累嗎?」他輕描淡寫,「臣不怕累。」
搖光的冬天總是很長,今年的冬還遠未過去。
凜冽寒風從車簾的縫隙中擦進來,我皺起眉,有點讀不懂眼前人的意思。
寧山水真是個奇怪的人。
似乎看出我的疑慮,他雲淡風輕地笑笑,支頤倚上窗邊。
「那群人看殿下的眼神,臣不喜歡;蘇監司看殿下的眼神,臣更不喜歡。」
「為什麼?」
「喜歡與不喜歡,需要理由嗎?」
他斯文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闲闲地抬眉望我,眼裡像鎖著一粒星。
這樣的神態對他來說很難得。
我頭一回發現,寧山水還有這樣少年氣的一面。
思忖片刻,我道:「隨你……隻要寧大人別忘了正事。」
寧山水笑著糾正我:「殿下,您該喚我阿致。」
「阿致?」
「是。」他耐心地說,「那是臣的小字。」
他說得對,如若我同他親密,稱謂卻生疏,屬實不妥。
我從善如流:「好,阿致。」
他仿佛這才滿意,轉而壓下眼睫,繼續道:「今日之事,臣會奏請聖上。」
我沒想到他來真的,哭笑不得。
「你待如何?莫不是要將他們全S了?」
他皺了皺眉又松開,仿佛非常遺憾地搖了搖頭。
「時候未到。」
合著他還真想過。
我無奈地將頭撇去一邊,懶得再理會他。
簾外風雪聲聲,雖然嘈雜,卻意外好眠。
上朝時間太早,這會兒困意已經湧了上來。
我倚著車窗淺寐,忽然馬車顛簸,將迷迷糊糊的我顛向另一邊。
側臉被穩穩託住,緩緩放在一處柔軟之上。
我沒有醒來,反而向溫暖處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下。
沉沉的木香縈繞在鼻尖,如同寺廟焚香燃後的餘燼,辛辣、微涼,卻不嗆鼻。
我伸手想抓住一個憑依,被一隻手幹脆地反握。
「殿下,我終於……終於來到你身邊了。」
17
第二日下朝後,父皇將我叫過去問話。
「你與寧卿,當真情投意合?」
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反問他:「若我說是,父皇會高興嗎?」
他皺起眉:「寧山水是個好選擇,聰慧、能幹,又是寒門出身,你好掌控。隻是……」
「隻是什麼?」
父皇沒有說下去。
我卻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顧慮與花焰一樣,無非是擔心寧山水狼子野心,對往後的我不利。
雖說他如今式微,但往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
依華陽律法,驸馬不掌實權。
可皇太女的驸馬,與尋常的驸馬是不同的。
世上從無這樣的驸馬,誰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發展。
往近了說,一旦與我成親,他是我的正夫,是名副其實的皇家人。
往遠了說,有朝一日我登基,他就是一國之父。
他放著信王和景王那兒不去,選擇跟我,總不能是因為愛我。
說到底,還是在我這裡更有利可圖。
他或許覺得,他能通過柔情蜜意讓我對他S心塌地,乃至將來對他言聽計從。
我樂得他這樣覺得。
我垂目,在父皇跟前承諾。
「父皇放心,在兒臣眼裡,華陽最重。」
「華陽最重……」
父皇似乎很輕地嘆了口氣。
他步下御書房的臺階,將手搭在我肩上,不重地攥了攥。
「既如此,便遂你的意吧。」
我落落大方地叩首:「謝父皇。」
18
幾日後,出了兩件大事。
一是原任戶部主事被降職,逐出王城搖光。
二是,一道所有人都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賜婚旨意送入了東宮。
監察御史寧山水,德才兼備,賜為皇太女正君。
舉朝皆驚。
外邊暗流洶湧,東宮之內卻十分歲月靜好。
闔宮上下喜氣洋洋,甚至已然早早貼起了豔紅的窗紙。
我同寧山水坐在茶室中,一邊品茗,一邊望著廊外的人忙忙碌碌。
直到這時候,我方有了些要成婚的實感。
寧山水將小盞捉在唇邊,一雙眼一錯不錯地望著我,目光流轉間顧盼生姿。
不得不說,寧山水其人,確有幾分姿色。
即便沒那些才智,拿進宮裡做個花瓶也很合適。
見我看他,他笑著抿了口茶。
「臣知道殿下在想什麼。殿下在想,微臣生得這樣好看,拿進東宮做花瓶也是極好的。」
我挺直脊背,端得一派正直,清了清嗓子:「休得胡說。」
我分明隻覺得合適,沒覺得極好。
他將杯盞放下,沒再言語。
白檀香的氣息在茶室彌彌漾開,我望著對面悠然自得的寧山水,莫名覺得,這輩子就這樣與他相敬如賓也不錯。
小福卻在此時叩了叩門。
「殿下……」
「何事?」
「蘇、蘇監司……」她吞吞吐吐,「蘇監司在……」
我吹了吹茶湯:「舅舅來了?在哪?」
「前堂。」小福總算吐出了這句話,但下一句話依舊結巴,「蘇監司似乎喝多了酒……他……」
我看了一眼天。
天色尚早,遠沒到飲酒的時候。
況且,蘇妄其人一向克己復禮,平時滴酒不沾,怎麼會容許自己醉得厲害?
今日可真是稀奇。
小福候在門口,顯然是已經勉力阻擋過一番,沒辦法才來尋我。
見我猶豫,她惴惴著又喚了一聲:「殿下……」
清淨果然難得。
我嘆了口氣,放盞起身。
19
寧山水的眼神意味深長。
「殿下若為難,臣願為殿下分憂。」
「這倒不必。」我回絕道,「他都這副模樣了,不見我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我起身攏起披風:「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去去就回。」
滿院的雪都還未化,冬鳥驚飛,撲稜稜地振翅。
我剛邁進東宮正堂,就望見一個頹唐的人影——
蘇妄竟然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我這位舅舅素有潔癖,平日端肅到連靴子上的一毫一釐都不染纖塵,現在竟會狼狽至此。
我緊抿了唇,沒動。
蘇妄對東宮來說是老熟人,東宮的侍者對他的到來稱不上習慣,但也不會多吃驚。
隻一個眼神,小福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她向其餘人輕聲說了幾句,其他人很快退了下去。
四周安靜下來,唯有天光斜斜穿過窗棂。
我從容端立,蘇妄委頓在地,仿佛坐在我的影子裡。
我問:「舅舅,你怎麼了?」
他垂著頭,臉都埋在陰影裡,見我到來,紅著眼揚起頭。
「翩翩,你騙了我。」
20
我被他望得一怔。
蘇妄的崩潰在我意料之外。
我沒想到他脆弱至此。
得知我要同寧山水成親,對他而言原來是這樣難接受的一件事嗎?
我有些不懂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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