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條件呢？」

 

「事成之後，我要出國。」

 

12

 

我沒有立刻答應，隻說考慮幾天，王助也沒有真的報警，一切都隻是在許願眼前做戲。

 

把張斌勾出來，是我計劃的第一步。

 

許願不是個聰明人，隻是擅長趨利避害，傍著男人讓自己衣食無憂。

 

我們當初在一起，是因為我長相氣質不錯，又主動追求她，滿足了她少女時代的虛榮心。

 

我把許願單獨安排在市郊的別墅裡，派人看管，晾了她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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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時處在焦慮之中的許願終於按捺不住，主動聯系我。

 

「周朗，你考慮得怎麼樣？」她小心翼翼地問。

 

幾個呼吸的時間，我才說：「考慮什麼？」

 

許願繃不住大喊起來：「你不是答應我了嗎？你爸媽是張斌撞S的，他還把你趕出學校，你不想報復他嗎？」

 

「我可以幫你，你放過我好不好？求你了……」

 

電話那邊的她崩潰地哭起來。

 

我冷笑一聲：「你能幫我什麼？」

 

「我有你當初搜集的證據，當初我留了一份備份。」

 

「果然是你拿走的。」

 

許願又開始心虛，漸漸壓低聲音說：「有了這些證據，你就可以告他了。」

 

「這還不夠，許願，跟在張斌這麼多年，你手裡難道隻有這點東西？」

 

許願突然沉默下來。

 

她手上，關於張斌犯罪的證據，確實不止如此。

 

「沒關系，你慢慢考慮，我很有耐心。」

 

我笑了笑，畢竟不能把人逼得太緊，聲音緩和下來：「下周，作為我的女伴，陪我參加一場酒會。到時候，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13

 

我把別墅的保鏢，又叫了設計師上門給許願做造型。

 

許願在學校時是校花級人物，僅靠姿色身後就有一大批追隨者，追隨張斌的幾年，也算是他身邊待得久的。

 

她自己更是舍得花大價錢保養自己。

 

精心打扮後，她更顯得清純動人，魅力大放。

 

就是見慣美女的設計師，也不禁驚喜地誇了幾句。

 

「周總的女朋友太美了，和周總站在一起真般配。」

 

她的視線從鏡子裡與我對上，看到我眼裡的驚豔和愛意，綻放起自信的笑容。

 

仿佛前幾天的委曲求全不復存在。

 

我也想讓她放下戒心，不然今晚的戲也不好演下去。

 

14

 

酒宴上，許願脖頸高昂，身姿窈窕，雖還在摟著我的胳膊，眼睛已經開始四處亂飄，像在找什麼人。

 

她已經開始物色下家，我隻當自己沒有看到。

 

「周總，」萬業的老總帶著女伴與我攀談，眼神掃了一眼全場，低聲道：「那位，還沒來。」

 

我故作不知：「張總說的是哪一位？」

 

「就是東山企業的少東家，最近來了咱們海市，這場酒會的牽頭人就是他們。」

 

「東山企業」一出，身邊的許願立馬渾身僵硬，連嘴角端莊的笑意都凝固起來了。

 

她不再虛摟著我，而是雙手用力抓緊，臉色逐漸蒼白起來。

 

動靜大得想不注意都難。

 

我借口有事，拉著許願朝角落走。

 

「你幹什麼？裝樣子都不會嗎？」我冷下臉：「你認識東山企業的少東家？」

 

許願一臉震驚：「你不知道？」

 

「東山企業是張家的產業，少東家是張斌。」

 

話落，一樓大廳門口一隊人簇擁著走進來，瞬間聚集了全場的目光，周圍竊竊私語，早已將來人的身份揭開。

 

是張斌。

 

15

 

「來來來，張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海市的周總，最近幾年周總的發展勢頭很不錯，你們二位正好借此機會認識一下。」

 

「周總是嗎？」

 

張斌尖銳的笑意泛起，隻一個照面，我們彼此已經認出對方。

 

一如多年前，他將我的尊嚴踩在腳底下，輕蔑張狂的樣子。

 

「我們還是老熟人呢。」

 

氣氛微妙，張斌語氣中的諷意讓引薦人的笑維持不下來了，找了句託詞便匆匆離開。

 

我身邊的許願更是恨不得立馬消失。

 

像是無法直視對面那人般，我垂下眸，不發一言想要離開。

 

張斌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我：「沒想到啊當初連學都上完的社會混混，搖身一變，就成了人模狗樣的周總。」

 

他放開音量，周邊三米開外的人都能聽個一清二楚。

 

「許願，」他像逗小狗一般朝許願勾了勾手，輕笑道：「離開我，你怎麼找了這麼個男人？」

 

「不過是一條搖尾乞憐的狗，我能踩S他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怎麼樣，回我這，我一高興，還能多賞你一口飯吃。」

 

話語低賤，許願卻已經有些意志松動，眾目睽睽之下，竟想放開我朝他那邊去。

 

「許願！」我目眦盡裂：「你還想離開我第二次嗎？」

 

許願被我嚇得一抖，想到我手裡掌握的她盜竊的證據，又或是想到其他什麼，她遲疑了。

 

張斌有些意外，在他印象裡，他招招手，就有無數女人為他前僕後繼，許願也包括在內。

 

「周朗，周總，好啊，」他拍著手，笑道：「我記住你了，跟我搶女人。」

 

張斌沒再多待，走前又隱晦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中，許願像是抓著救命稻草般，抓住我緊緊不放。

 

張斌走後，認識不認識我的商界人士都紛紛遠離。

 

東山企業的實力不是我能比得上的，利弊不需權衡，就直接導向了張斌那邊。

 

不管走到哪裡，身邊總是出現或諷刺或憐憫的竊竊私語：

 

「還舊識，我看吶，這個周總之前肯定得罪過張少，看剛才張少的態度就知道了，以後可得小心，不能再跟他有牽扯了。」

 

「正好我們兩家也沒什麼合作，周朗也是可憐，得罪誰不好，得罪張少。」

 

我心下知道，有些事情，要浮出水面了。

 

16

 

回到別墅，許願久久不能回神，陷進自己的思想裡，什麼話也不說。

 

我倒了杯溫水給她，輕聲問：「你現在為什麼這麼怕他？」

 

她又是一個激靈，坐在沙發上，像是孤立無援般，忽然哭了出來。

 

嘴裡也是顛三倒四，說不清楚。

 

聽了半天，我仔細梳理，才明白許願的恐懼來自哪裡。

 

許願在張斌身邊的第五年，張斌家裡安排了聯姻，定下了未婚妻。

 

未婚妻姓安，與張家家世相當。

 

許願雖然蠢，但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隻想在張斌身邊做情婦撈錢，並沒有登堂入室做張家少奶奶的願望。

 

這也是張斌能讓她待這麼多年的原因之一。

 

隻是安家小姐並沒有容人之量，知道張斌是花花公子，又免不了與他結婚，便想在婚前把他身邊的女人解決了。

 

安家小姐一次酒後，衝動之下上門找到許願。

 

此時，許願已經意外知道自己懷孕了，野心也在一夜間膨脹起來。

 

兩個女人爭執間，從樓梯摔下去，許願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落了，安家小姐也在重擊之下昏迷。

 

現場沒有監控，許願也在慌忙之間鎮定下來，甚至拿錢買通找人給自己做了不在場證明。

 

安家小姐成了植物人，再也沒有醒來，事件也被定性為醉酒意外摔倒。

 

聯姻沒有成功，許願也背著張斌做了流產手術。

 

擔心安家找上門，她打算離開張斌。張斌這幾年也愈發膩味，答應放人，甚至走前還給了一筆不菲的分手費。

 

17

 

我暗中打開手機錄音，把許願說的話記錄下來。

 

在許願崩潰之際，我順勢安慰，再給她倒了瓶酒，被她順勢接過去一口悶掉。

 

許願的酒量不好，有輕微的酒精過敏，精神刺激下卻是來者不拒。

 

半瓶酒下去，人已經醉躺在沙發上。

 

意識模糊之前，我引導她說出自己手裡掌握的張斌的犯罪證據。

 

她抬起顫抖的手指，指向虛空，口吐不清，半天才說完一句話：「在我……我爸媽那裡……」

 

我按捺住自己忍不住激宕的心，將剩下的酒一口氣喝完，打電話叫來救護車。

 

把人送走後，別墅裡空蕩蕩一片，我沉默坐在沙發上。

 

我一直沒有放棄調查張斌，但他身邊的勢力根深蒂固，想要撬開太難了。

 

所以在自己的事業小有起色後，便將許願引來了自己身邊，想要從她這裡找到蛛絲馬跡。

 

半年來，我在許願身上瘋狂砸錢，並沒有暴露自己的野心。

 

與林方源合計，一步步將許願送進陷阱，是想要許願在精神上徹底依賴我。

 

隻是沒想到，張斌一出現，許願自己就把弱點主動暴露給我看。

 

我的計劃，又要進一步提前了。

 

今晚，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19

 

隻一個晚上，公司開發的新項目因為多家撤資，不得不停下來。

 

公司裡怨聲載天，我頂著壓力去銀行貸款，也吃了不少閉門羹。

 

眼見著已經走投無路。

 

昔日朋友悄悄給我透露了兩個字：「張少。」

 

事實上，我也不是很意外。

 

張斌心高氣傲，睚眦必報，看到曾經被他撵S的人有了不錯的事業，又發現許願離開他後跟了我，不做點什麼就不是他了。

 

許願出院那天，給我打電話時，我剛從銀行出來。

 

醉酒那晚的事，她似乎都不記得了。

 

「發生什麼事了？」

 

車上，她見我灰頭土臉，斟酌著語氣問我。

 

我搖搖頭：「沒什麼，你回去好好休息，別多想。」

 

車廂裡沉默下來。

 

沒過多久，她手機裡的工作群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她面色慌亂：「是張斌做的吧。」

 

也沒有別人了。

 

許願哆嗦著嘴唇，在S一般的寂靜後，她忽然說：「周朗，我去求他。」

 

車子猛地急剎在路邊，我暴躁地摔打方向盤，怒吼：「我現在變成這樣，你又想離開我嗎？」

 

「不是的周朗，」她上前我抱緊我，「我隻是去求他，放過我們，我沒有想要離開你。」

 

略一沉思，她又道：「我還有些積蓄，是我這些年攢下來的，你要是需要，可以拿來應急。」

 

我被她的話打動，低頭訥訥：「現在我……隻有你了。」

 

「我還能相信你嗎？」

 

許願抱住我的雙臂愈發用力，狠狠點頭：「可以的，相信我。」

 

18

 

「什麼？周總要結婚了？」

 

茶水間裡，幾個員工在休息時間聊起八卦。

 

「就是許願，她不是總裁女朋友嘛，倆人結婚順理成章。」

 

「她好像有段時間沒來公司了，我還以為總裁把她踢了呢？沒想到是麻雀飛上枝頭，不像我們，還得繼續打工。」

 

「你要羨慕，有本事你也……」

 

我向許願求婚了，在她復工的第一天。

 

我單膝跪地，舉出頭一天買的戒指，她這幾日下來憔悴不少的面容終於出現了一絲血色。

 

「願願，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們過去吧，我真的很愛你，給我一個餘生照顧你的機會。」

 

她捂著雙唇答應了。

 

婚期很快定下。

 

後面的日子，我一邊忙著籌錢，另一邊也要籌備婚禮，許願見我忙得找不著北，主動把籌備婚禮的事情擔起來。

 

正好，我也不想再為這些煩心。

 

借口商量合作，試婚紗的時候我提前離開，假裝沒看到許願失望的眼神。

 

可能不管是誰，對自己的婚禮都有或多或少的期待。

 

許願也是如此。

 

拍婚紗照被我一推再推，試婚紗也是「百忙之中」才抽出的空。

 

我注定要讓她失望了。

 

19

 

林方源問我：「怎麼還要結婚？你不會是又對許願動真心了吧？」

 

我搖搖頭：「怎麼會？」

 

婚禮安排我已經能躲就躲，不過走個過程罷了。

 

隻是我要接觸到她父母，從他手上拿到張斌犯罪的證據，結婚是最有效，也是最快的途徑。

 

曾經跟許願告白時，我不是沒有抱著白頭到老的想法。

 

年少時的真心最容易交出，也最容易被破壞。

 

多年仇恨積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再愛的能力。

 

利用許願，是她該償還的罪果。

 

不過一報還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