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說寧玉成是不是不會S了，那我會不會S？」

「景國公手再長也伸不到西北大營吧。」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逃跑？」小希兒收拾了包袱問。

 

「我們……」想起遠在西北大營的寧玉成，我心裡掠過一點不舍。

 

但是旋即又想起了小希兒的夢境，她說，那一年，熒惑犯紫微。

 

景國公的叛亂快開始了，寧玉成手握兵權沒有人敢動他了。

 

但我不想卷入這場戰局，所以雖然不舍，還是要跑。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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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們緊鑼密鼓地準備逃跑時，豌豆兒，又來了。

 

他打亂了我們的逃跑計劃。

 

他大張旗鼓地帶來了一堆禮物，「二叔不放心，所以我來了。」

 

「你二叔是怕我們逃跑吧。」小希兒試探地說。

 

「二叔帶兵在外，我要保護你們。」 他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小希兒樂滋滋地往府中走。

 

「不出意外的話，他最多也就待上幾天，逃跑計劃再等幾天好了。」我示意小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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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

 

當晚，黑衣叛軍就圍了府邸。

 

豌豆兒正在我府中。

 

「都怪你，不然我們就跑了！」小希兒擔憂地說。

 

門口騎著高頭駿馬的黑袍首領，正是裝腔作勢的寧玉汝。

 

他看著豌豆兒和我們，目光兇狠，勢在必得。

 

「看來景國公真的很著急啊？」豌豆兒道。

 

寧玉汝嘴角揚起冷酷的笑意，「有人私藏兵馬，禍亂京城，我奉命討賊。」

 

「奉了誰的命？賊在哪裡？兵馬又在何處？」豌豆兒握緊了背後的拳頭，小小孩兒此時氣勢不輸人，內心卻還是緊張的，「怎麼，起兵連個正常的由頭 也不找了？」

 

「原本我們是有個長遠的計劃，但現在看來不用麻煩了。大軍此時在西山，而你們在瓮中。」寧玉汝一字一頓地說完，盯著我們就如同盯著一隻待宰的羔羊，退後兩步隱入兵馬。

 

麾下弓箭手快步上前，千隻弓箭，圍府而來。

 

豌豆兒還想上前，我一把按住他，將他藏在身後，急令府衛關門。

 

「你幹什麼？」豌豆兒在我懷中手忙腳亂地掙扎著，「放開我！」

 

我丟繡球一般將這豌豆兒團成一團丟到小希兒懷中，道，「帶一隊身手好的人，領著他從密道出府。」

 

「朕不走，朕不走，我就不信那個……」

 

糟心的熊孩子！豌豆兒話還沒說完，就被我一板磚拍暈。

 

別不信，寧玉汝欠我那麼多錢，有機會S我絕不會手軟。

 

「快走！」我道。

 

「你不走？」小希兒遲疑。

 

「你帶著他出去找援兵，這一次我一定會等到你。」我說。

 

我看著小希兒終於遠走的背影，忽忽想起，上一世小希兒出去找救援，我沒有等到，這一次還會重演嗎？

 

23

 

我清點了人數，連上小廝，總共能湊近兩百人，而門口有上千賊子。

 

「我們該怎麼辦？S出去嗎？」管家一臉天真地看著我，當真以為我是俠女，是最近話本看多了？

 

「我們？」我看著傻白甜管家，道，「先守大門，守不住就往後退到角樓，熱油、火、石頭，能用的都用上，據險能守一會算一會，讓豌豆兒他們多跑一會，對了，放一把火，到時我們……」

 

「同歸於盡？」管家表情悲壯而豪邁。

 

「慷慨赴S？」護衛隊隊長神色緊張而堅定。

 

「呃……」真的都以為這是穿到了忠君愛國臨危救駕的英雄人物話本裡了嗎？

 

我噎了一下才道，「就放把火，讓大家看到火光衝天，也許就會有援兵趕到了。」

 

聽我說完，大家都安靜了，有人小聲問，「我們會有援兵嗎？」 

 

援兵？會有嗎？我不知道。

 

24

 

在市井流行的話本子裡面，女主帶著一眾府兵守衛門戶，往往能守老久，就算最短也能守上一天一夜，一直等到男主神兵天降。

 

然而，現實中的男主現今遠在西山大營，而女主守了一個時辰不到，府門就被攻破了。

 

府兵哪裡是正規軍的對手，潑熱油、砸石頭之類的都是話本裡的特效，關鍵時候如螳臂當車。

 

我數數所剩尚能戰的人馬，不足百人，此外，還有傷者婦孺。

 

我讓大家分散府中，能乘亂逃就趁亂逃，自己引著他們強攻角樓。

 

「寧玉汝，你這不知廉恥、背信棄義、卑鄙下流的奸詐小人……」我站在角樓上叫罵，

 

他被我一激，不管不顧追著我來角樓。

 

角樓修築時也簡單考慮了防御的問題，設計得高而堅固，這裡成了最後堅挺的地方了。

 

一般的弓矢是沒有辦法攻破，但是訓練有素的兵士卻攀樓而上。

 

刀槍劍戟的圍攻如近在咫尺。寧玉汝更是調來火藥，我聽到他站在下方冷漠道，炸了就算了，不用留活口。

 

不過還好，火燒起來了，京西的天被火光染紅。

 

就在寧玉汝下令點火的瞬間，突然一陣喧哗響起。

 

我睜開半隻眼睛偷偷看去——

 

哦？我終於等來了援兵。

 

哦不，救火隊。

 

我在角樓上，遠遠看到竟然是附近的人，挑著救火的水箱水龍闖進來時，心頭一熱。

 

民眾救火隊看著衝天火光不明就裡，調轉水龍的方向過來這邊衝。

 

火藥直接被熄滅。

 

水龍又衝向攀樓的兵士們。

 

雖然水龍的武力值不行，但架不住越來越多的附近熱心群眾加入救火隊。大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要噴角樓，但紛紛效仿，一時間，攻樓的人成為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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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救火的民眾一圈一圈在外圍，我突然靈機一顯！

 

我一腳跨出了欄杆，不顧正在攻樓的兵將，揮著手中紅綢喊，「這裡這裡！」

 

我將外衫直接脫下，令眾人將其撕成細長條，「凡是前來救援的民眾，滅火有功，都可以去我錢莊領取百金。以我衣衫上的布條為憑。」

 

我將布條從高處散落，眾人蜂擁而上去搶布條，有的布條落入人群，有的落入火堆，一時間水、火、人群糾纏得難解難分。

 

樓中僅剩府兵也又看到了希望，恢復了鬥志。

 

「夫人，夫人，注意形象……」管家看到自家夫人衣裙破碎，跨坐在欄杆上，還不忘了緊張地提醒。

 

就你府上規矩多。這都什麼時候了命要緊啊。

 

26

 

暗夜漫長，想不到我竟然也守了一整夜。

 

破曉之際，終於一陣馬蹄聲亂聲傳來。

 

我看到豌豆兒手裡拿著真——五城兵馬司令牌，帶著援兵出現在樓前。

 

我還看見，寧玉成坐在豌豆兒身後，他和豌豆兒一同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星目俊朗如畫，帶著燒焦灰土味的晚風將他火紅的披肩卷得高高飄起。

 

我還聽見小希兒在人群中聒噪的聲音「這次趕上了，她沒S……」

 

他們沿著初生日光鋪就的路疾步前行而來，

 

此時，千軍萬馬跟在他們身後。

 

這一刻，我跨坐在欄杆上，看到這一幕，我知道得救了！

 

我卻並沒有激動得想要哭出來。

 

我不合時宜想的卻是——

 

寧！

 

玉！

 

成！

 

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西北大營相隔千裡，怕不是去的西郊大營吧。

 

27

 

西北大營嗎？好啊！

 

真好啊！

 

你們一個個都在騙我！

 

豌豆兒和寧玉成瑟瑟發抖地相依站在正堂的角落裡。剛剛颯颯帶兵的威風已經全都消散了。

 

我手中的雞毛掸子與我心中的怒火共鳴著。

 

豌豆兒大概想起此前我揍他的場景，嚇得想要躲在寧玉成背後，將他往前推。

 

寧玉成也並沒有比豌豆兒勇敢多少。有膽子騙我，此時卻沒膽子接招，拽著身後的豌豆兒，想要讓他來先頂著。

 

我看著他二人拉拉扯扯，氣不打一處來，拿著手中「武器」就要衝，嚇得小希兒幾個拉著我，「不能打，不能打，皇上不能打，姑爺不能打……」

 

一邊給他二人使眼色，示意他們快跑。

 

「朕逗留日久，朝政日益荒廢，母後想必也很擔心，嬸嬸我先走了，回頭再來看你……」豌豆兒邊跑邊飛快地說。

 

哎喲，你在這裡混了這許多日子，從來也不想你母後和朝政，這會倒是想起來了！

 

但他滑不溜手，再加上肯定有人接應，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剩下個寧玉成，可憐巴巴看著我。

 

「你也有朝政和母後要去關心？」我將雞毛掸子在手心中輕輕拍打，目光SS盯著他。

 

「我哪有，我隻有一位風華絕代的貌美娘子在等候。」寧玉成討好道。

 

此時的我，面頰上、衣衫上全是灰土，頭發凌亂，衣裙破碎，釵環盡失。

 

好啊，寧玉成，你風華絕代的美貌娘子就這麼被你當了炮灰。

 

28

 

寧玉被攔在了房門口，這是成親以來頭一遭。

 

假裝路過門口實則偷偷來看笑話的丫鬟婆子都跟小希兒一樣抿著嘴忍笑，完全忘記了剛剛經歷過生S劫，隻顧著跟小希兒學磕 cp。

 

寧玉成知我臨窗坐著，於是靠過來，隔著窗紙，磨磨叨叨地解釋，

 

「有很多事，娘子你沒有問我……

 

「我不說也是為了娘子的安全著想……

 

「有些事少知道一分就更安全一分……

 

「娘子宰相肚子裡能撐船……」

 

……

 

我隔窗看著他貼在窗上的影子，越聽卻越覺得生氣，「為我的安全著想？所以拿我當誘餌？」說著打開窗子，將一盆水潑了出去。

 

寧玉成動作靈敏，踮起腳瞬間躲開，卻並不走遠，一會兒就又黏黏糊糊地靠過來，一臉討好繼續解釋。

 

「哪裡是將娘子做誘餌，誘餌明明是豌豆兒……

 

「都怪豌豆兒，他要拿自己當誘餌，他也沒想到你會直接拍暈他……」

 

「他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我問你一個問題……」我說。

 

「你倆掉河裡先救你！豌豆兒水性好！」寧玉成求生欲爆棚一口氣快速搶白。

 

「娘子讓我進屋，我為了來見你，千裡奔襲，身子弱。」

 

「不……」我「行」字沒有說出口，門卻開了。

 

小希兒站在門口, 一臉鄭重，「小姐，讓姑爺進屋吧，姑爺身子弱。」

 

寧玉成速度蹿進屋來, 一臉感激, 「小希兒, 這個家不能沒有你！」

 

29

 

寧玉成，本名不姓寧，跟豌豆兒一樣, 姓國姓。

 

其實是太宗寧太妃的遺腹子，算起來與當今太後是叔嫂, 也就是豌豆兒的真皇叔了。

 

寧太妃去世時，正是朝堂風雲變幻之時，老景國公將外孫寧玉成帶回了府中，並將他的身份藏得嚴嚴實實。

 

但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

 

自老景國公去世以後，豌豆兒幼主登基, 寧玉成一方面成為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 一方面又成為皇室中豌豆兒娘倆唯一可以依靠的宗親。

 

新一任景國公志在皇位, 當然容不下寧玉成。

 

上一世他原本就是個炮灰，景國公起事前就先毒S了他。

 

這一世卻變了。

 

與我成親後，寧玉成突然改變主意, 入局政鬥。

 

正因此, 他們才聯手自導自演了一處引蛇出洞。

 

原本計劃將豌豆兒留在我府中與寧玉汝周旋，擾亂視聽，寧玉成則率兵悄然入城拿下景國公。

 

豌豆兒斷言, 隻要有他在, 寧玉汝會圍而不攻, 我絕不會有危險。

 

誰知道寧玉汝與我仇深如此，非要來置我於S地，而我還將豌豆兒拍暈送走。

 

使得全盤計劃陷入危局。

 

好在這次, 我終於等來了援兵。

 

30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計劃這一切的？」我問。

 

「娶你那日吧。不隻是你看出了她的不同, 我也知道什麼叫穿越女。」寧玉成說, 「她說我前世愛戀你，這個我見你第一面時就相信了。」

 

原來小希兒早已經是雙面間諜, 向寧玉成投誠，說出了前世噩夢。

 

「哈哈哈哈，我一直都是隱藏的 cp 粉啊！從重生的第一天起, 我就幫你想好了劇本！」小希兒得意的樣子讓人生氣。

 

「難怪你一早就知道了我的逃跑計劃。」我憤憤然。

 

「我可沒打算讓你真的逃走，娘子。」寧玉成淺笑的目光凝成一潭深湖, 我清晰地看見湖中映出我的模樣。

 

「太上頭了吧！」小希兒滿眼星星又星星。

 

「你們聯手算計我！」這並不是我的初衷，但我如何解釋才好，我一時有些緊張。

 

「娘子說過，逃跑要帶我一起的。」突然寧玉成低頭吻上了我，我猝不及防竟然沒能躲開, 被他重重啄在唇上。

 

「我的 cp 太甜了！」小希兒假意用手捂著眼睛, 實則偷偷在看。

 

「我還沒有原諒你呢！」我紅著臉，推開他，吞吞吐吐地轉移話題。

 

「不急, 我們都會長命百歲，還有很多時間。」寧玉成抬起頭，滿足的嘴角彎成了一彎新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