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美哭著說：「爸爸……我……我真的記住了……」

小美爸又抽了幾個耳光，累得自己氣喘籲籲的，這才把小美往地上一摔，關上門，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小美知道自己爸爸的品性，沒把學姐和自己玩這件事說出去。

 

於是小美爸就每天對小美拳打腳踢，剝奪了小美除了做卷子和看書之外的一切權利。

 

當然，作為一個一年賺 20 多萬的成功人士，小美爸自然是不會做家務的。

 

小美媽又得伺候小美的姥姥，於是做家務的工作竟然很神奇地落在了小美身上。

 

「哼～原來看在你好好學習的份上沒讓你做過家務，可現在看來你也沒有好好學習，那你就做家務吧！」

 

小美爸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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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慘了，每天除了做家務，就隻能讀書寫卷子了。

 

後來小美爸網購了一臺 60 寸屏幕的大電視。

 

大電視因為個頭太大，再加上小美爸沒有提前做出規劃，結果電視買來不知道放哪兒。

 

這時候，小美爸就憑借「成功人士」的頭腦成功地發現了小美的書桌正好能夠放下這個大電視。

 

所以小美爸就把小美的書桌搬到了客廳來放置自己的電視。

 

小美也跟著來到了客廳，就在電視旁邊學習。

 

小美爸說這樣可以鍛煉小美的專注力，並且這樣的話，他就可以一邊看球賽一邊監督小美學習了。

 

這個監督的意思就是說，小美假如被電視吸引了注意力，小美爸就上前一頓毆打。

 

再來復診的時候，小美臉上的笑容已經快沒有了。

 

過了大概兩周，小美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了。

 

但是她還是能夠簡單地和人交流，眼神也不是那麼沒有光澤。

 

11

 

小美媽沒通知小美她姥姥出院這件事，而是徑直去了學校的監控室。

 

透過監控，小美媽發現小美課間的時候竟然在和前桌的男生聊天！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小美媽氣得失去了理智，直接衝進小美所在的班級，把小美前桌男生的臉給抓花了。

 

然後又拽著小美的頭發把她拖出教室一頓猛踢。

 

「你個沒良心的，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不好好學習，竟然早戀！」

 

小美媽絲毫沒有顧及小美的自尊心，在走廊裡瘋狂地辱罵著小美。

 

從小美 5 歲時半夜偷溜進廚房偷吃東西，到小美初中時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個男生的名字。

 

小美的隱私，小美幹過的糗事都被當眾抖摟出來了。

 

而且這些事經過小美媽的藝術加工，成功把小美塑造成了一個貪吃、不孝、不檢點的女孩。

 

家人刺向你的刀不一定是最鋒利的，但一定是最管用的。

 

因為你的親人很清楚你的軟肋在哪兒。

 

小美受不了，一頭撞向了走廊的牆壁。

 

因為走廊不是很寬闊，小美助跑了沒兩步就撞上牆了。

 

小美撞得頭破血流、眼冒金星，但卻並無大礙。

 

踐踏自己女兒的尊嚴讓小美媽獲得了很不錯的精神體驗，但小美媽也沒打算把小美逼S。

 

見小美撞得頭破血流，小美媽趕緊把小美送去了醫院。

 

12

 

作了一番檢查，發現小美並無大礙，小美媽頓時變了臉色。

 

小美簡單地處理完傷口，小美媽就把小美帶回了家。

 

回到家，小美媽添油加醋地把小美幹的事情和小美爸說了一遍。

 

「咱們這麼含辛茹苦地工作，她竟然不學好，竟然早戀！」

 

「我……我沒有……」小美弱弱地反駁道。

 

啪！

 

小美爸一巴掌抽在了小美臉上。

 

「他媽的！還敢頂嘴了是吧！」

 

「我……我沒有……我就是讓他幫忙拿下筆，我的筆掉到他腳底下了……」

 

啪！

 

小美爸又抽了一巴掌。

 

「你還敢頂嘴是吧？真是給你長臉了！」

 

「嗚嗚嗚……我沒有……我沒有……」

 

啪啪啪！

 

「呼哧，呼哧，說！是不是早戀了！」

 

「嗚嗚嗚～」

 

「不說話了是吧？那我就當你默認了！」

 

「孩她媽過來，今天咱倆非得讓她長個教訓！」

 

「手快上的育兒專家都說，給了孩子留下身體的記憶遠勝於言語的說教！」

 

小美的慘叫聲一直到了半夜才漸漸停歇下來。

 

他們兩個打累了，就回房睡了。

 

鼻青臉腫的小美在客廳一直低聲抽泣。

 

13

 

「我不要過回原來的生活，我要有自己的隱私，我要有自己的朋友。

 

「除了學習，我還可以幹很多事情，我可以聽音樂，可以看電影，可以……嗚嗚嗚～」

 

體驗過自由滋味的小美根本不願意回到過去的生活。

 

回到自己的房間，小美拿上了自己的抱枕。

 

這個抱枕她從小抱到了大，無數個以淚洗面的夜晚，她都是跟自己抱枕傾訴心聲。

 

對於小美而言，這個什麼都不會說，什麼都沒法做的抱枕比父母還要親近。

 

像是遊魂一樣，小美離開了家，走到了一條馬路上。

 

仰面躺在馬路的正中間，緊緊地把抱枕抱在懷裡。

 

今晚的月亮好圓啊，星星一閃一閃的，好漂亮呀。

 

我S後，也會變成一顆星星嗎？

 

望著美麗的夜空，小美忍不住想到。

 

突然，一道強光照來！

 

14

 

小美緊緊閉上了眼睛。

 

「他媽的，地上怎麼還有個人！」

 

咒罵聲伴隨著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響起。

 

「那咱倆說好了，下次一起去吃海底撈。」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來，拉鉤！」

 

那是小美最後一次和學姐吃飯時說的話。

 

我答應過她，要一起去吃海底撈，我……我還不能S……

 

在被汽車碾過的最後一刻小美從地上站了起來，伸起右腿用力在汽車上一蹬。

 

因為離得太近，雖然汽車剎車了，但是衝擊的力道仍然很大。

 

小美直接被撞飛了。

 

右腿幫她擋住了第一波力量，路邊的綠化帶幫她承受了第二波力量，懷中的抱枕在她和地面接觸時也幫她承受了一部分力量。

 

雖然飛出去好遠，但是落地後，小美竟然還有一定的意識。

 

「他媽的，快叫救護車，今出門是沒看皇歷嗎，怎麼這麼晦氣！」

 

模模糊糊間，小美感覺到自己被人抬了起來，還有人對她說什麼。

 

小美運氣很好，除了右腿骨折，還有一些骨裂，以及軟組織損傷，並沒有危及生命。

 

萬幸，內髒和腦子都沒事。

 

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第二天小美的父母來了。

 

他倆進到病房第一句話就是：「醫生，我家小美什麼時候能出院，這得耽誤多少學習時間啊？」

 

15

 

本來大早上的，醫生和護士都有點困，但一聽到這句話，血壓頓時都上來了。

 

「這是學習不學習的事嗎？你家孩子都想S了，你還關心學習？」

 

一個年輕的實習護士忍不住諷刺道。

 

「這……這是撞壞了腦子，影響到學習能力了嗎？」

 

見到小美兩眼無神，小美媽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天S的，哪個不長眼的撞到了我家孩子？我好好的孩子怎麼就給撞傻了！」

 

「他媽的，是你倆傻了吧，你家孩子都不想活了，你倆還關心學習, 我看孩子就是讓你倆逼S的！」

 

一個愛聽八卦的病人家屬諷刺道。

 

「打是親, 罵是愛，我管她是因為愛她！」

 

小美媽爭辯道。

 

「神經病吧！」病人家屬罵了一句，自顧自地走開了。

 

「你站住！」小美爸拽住了病人家屬的袖子。

 

「你一年能賺多少？」

 

「十來萬吧。」病人家屬下意識地答道。

 

沉吟了一會兒，小美爸說道：

 

「我一年能賺 20 多萬，相比於你而言我更加成功。

 

「我的知識比你更加豐厚, 胸懷比你更加寬廣，所以我認為……」

 

「所以，這和我有什麼關系？」病人家屬沒等小美爸說完，直接走開了。

 

「你給我站住！

 

「你知不知道，能夠聆聽一個年薪 20 多萬的成功人士講話是多麼寶貴的機會！」

 

病人家屬腳步一頓，又趕緊跑開。

 

「不會是從隔壁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怎麼在這說起了胡話！」

 

「什麼？隔壁精神病院又有人跑出來了？」

 

「是不是就是那兩人, 我見他倆一直說胡話。」

 

「那兩人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醫生護士職責在身，不好當眾傳謠。

 

病人家屬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

 

小美爸和小美媽氣得臉色鐵青，罵罵咧咧了好一陣才消停下來。

 

16

 

或許是小美命不該絕吧。

 

小美的爺爺和姥姥聽說了這件事, 連夜從老家趕了過來。

 

兩個老登的孩子多, 對於自己這兩個以「聰慧」聞名的孩子投入的關注較少。

 

但是出現了「自S」這種駭人聽聞的事, 兩個老登決定還是親自來看看。

 

大概過了兩個多星期, 我才從學姐那裡聽到了這件事。

 

我提了一兜水果, 假扮成病人家屬去小美的病房偷偷瞄了一眼。

 

就見一個臉上全是褶子的老登坐在病床旁邊。

 

老登拿起水果刀, 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小美。

 

「爺爺給你削了個蘋果, 你快點吃, 別老看手機了。」

 

小美戀戀不舍地把手機放下, 拿起蘋果吃了起來。

 

小美爸坐在一旁, 痛心疾首地說道：

 

「爸, 到現在為止小美已經快有 3 個小時沒有學習了……」

 

老登眼珠子一瞪, 說道：「我讓你說話了嘛！」

 

抄起拐棍, 老登作勢要打。

 

小美爸臉色一苦，上前兩步，把屁股一撅。

 

啪！

 

啪！

 

啪！

 

老登連打三棍。

 

「哎喲, 爸, 你輕點打, 疼S我了！」

 

「小美，姥姥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麥旋風、炸雞腿。」

 

一個富態的老人提著一兜子東西從門外走了進來。

 

「媽, 小美應該多吃水果沙拉和蔬菜。」

 

小美媽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痛心疾首地說道。

 

「低鹽低脂才是她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應該有的飲食。」

 

姥姥看了小美媽那肥碩的大肚子一眼, 說道：

 

「別扯了, 你倆在家又沒少吃肉，怎麼小美就不能吃肉了？

 

「你快把路讓開，小美還等著吃炸雞腿呢。」

 

小美媽說道：「我和孩他爸的飲食習慣已經養成了, 很難再改變了, 但小美不一樣，從小培養孩子低鹽低脂的飲食習慣, 這是音抖的育兒專家……」

 

老太太臉色一變, 冷聲說道：「我不知道什麼專家, 就知道我家小美想吃炸雞腿和麥旋風！」

 

小美媽一臉憋屈地讓開了路。

 

看著小美吃雞腿吃得油光滿面，我頓時放下了心。

 

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是現在有兩個老登看著, 估計是不會自S了。

 

抑鬱症這一類的精神疾病最怕的是一個溫暖的家庭。

 

如果你有了煩惱能夠向家人傾訴，而不是憋在心裡，那就都不是病。

 

當然「天賦異稟」的患者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