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身上全是軟塌塌的肥肉，力氣還真沒想象中的那麼大，一時間還真的掙脫不開。

學姐忍不住說道：「您……您哪能……」

 

小美爸則是罵道：「他媽的，我管教自家孩子哪用得著你來說！

 

「奧，你就是我媳婦說的，那個成天勾搭男人的騷狐狸、臭婊子吧！」

 

制止住衝動的學姐，老師說道：「咱這醫院不是打人的地方，您要是非要打，咱今天就到這吧。」

 

或許是怕耽誤了治療，以一個年薪 20 多萬成功人士的身份把診室內所有人罵了一頓之後，小美爸最終妥協了。

 

小美爸撇了撇嘴，小聲罵道：「不就是個臭醫生嘛，一年能掙 20 多萬嗎？神氣什麼。」

 

老師好像是沒聽到一樣，說道：「您先出去吧，我這就開始治療。」

 

小美爸打開門，走了出去，臨出門前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一年掙 20 多萬，不差錢，別管你用什麼辦法，能給我家小美治好了就行！」

Advertisement

 

老師強壓住怒火，說道：「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治。」

 

小美爸威脅道：「要是讓我知道你沒好好治，哼哼～」

 

說完，小美爸走出門外，把門用力地一關，發出「彭」的一聲。

 

5

 

師哥又被派出去放哨了。

 

確認爸爸離開了，小美一咧嘴哭了出來。

 

轉身跪下來，就要給老師磕頭。

 

學姐及時攔住了小美，說道：「大清都亡了，咱不興這一套了。」

 

小美趴在學姐懷裡，哭道：「對……對……對不起，我……」

 

學姐也是哭了出來，說道：「沒事，都是你爸的問題，我不會怪你的。」

 

一聽到這話，小美更繃不住，哭得更大聲了。

 

因為老師明年就退休了，工作已經進入佛系狀態了。

 

所以幹脆就放任小美和學姐哭著說心裡話，折騰了快一個小時。

 

直到小美情緒恢復穩定，老師又囑咐了小美兩句。

 

大體意思就是「熬一熬，挺一挺，高考完，到了大學就算是熬出頭了，千萬別做傻事。」

 

小美也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或許是聽到哭聲停下來了，小美爸直接打開門闖了進來。

 

「這是治完了？」

 

老師深吸一口氣，說道：「嗯，結束了。」

 

小美爸倨傲地昂著頭，問道：「就……就……你這個什麼治法，是光讓人哭就能見效嗎？」

 

老師說道：「哭隻是一個很小的方面，這還涉及……」

 

「別那麼多廢話！你就說我讓她在家裡哭管不管用吧。」

 

「不管用，這種治療方法沒有專業的……」

 

「還專業？你個臭醫生，你一年能掙 20 多萬嗎？你懂得多，還是我懂得多？」

 

我在心裡吐槽道，您懂這麼多，怎麼生了病還來醫院看，自己在家治療不好嗎？

 

老師耐心地解釋道：「這涉及一些很專業的知識，不是醫療行業的從業者，根本就不了解。」

 

小美爸不屑地撇了撇嘴，說道：

 

「你們臭醫生，一個個沒什麼本事，錢都掙不了幾個，還一個個的都這麼牛氣衝天的。

 

「也不知道誰給你的自信，你們一年能掙 20 多萬嗎？」

 

老師深吸幾口氣，說道：「我不建議您在家中進行治療，因為您缺乏專業的知識。」

 

小美爸冷哼一聲，說道：「我跟你們說，現在可不是信息閉塞的時代了。

 

「原來信息閉塞，老百姓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這幫喪良心的大夫不知道坑了多少人的錢。

 

「現在不一樣了，度百上，手快上，音抖上，不知道有多少真有良心的大夫。

 

「人家粉絲多，本事大，掙得也比你們這幫喪良心的大夫多！

 

「別覺得我就非得來你們這看病！」

 

我翻了個白眼，希望您生了病，也直接在網上治療吧，別來線下折騰人了。

 

小美爸拽著小美罵罵咧咧地走了。

 

看到學姐欲言又止的樣子，老師說道：

 

「咱們已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該說的都跟他說了，聽不聽是他自己的事了。

 

「你還是個學生，能做的事情很少，別到時候把自己搭進去。」

 

6

 

因為很好奇小美還會不會來，下一周我沒有摸魚偷懶而是早早來到了醫院。

 

結果直到我走，小美都沒來。

 

我和學姐對視一眼，長嘆一聲。

 

又過了三周，小美媽帶著小美來了。

 

「大夫，還是您給開的藥管用，在別人那治半天都不管用，就是吃了您的藥，成績才上升得快。

 

「孩他爸那幾天工作壓力有點大，情緒有點激動，我在這給您賠個不是。」

 

說完這句話，小美媽拿出一個紅包就往老師手裡塞。

 

老師沒有收，而是說道：「當醫生的，都是醫者仁心，雖說一年掙不了 20 多萬，但是良心還是有的，哪會生病人的氣呢。」

 

小美媽面露尷尬之色，又掏出一個紅包，說道：「這些您拿著，消消氣。」

 

老師最後也沒收，問診結束，開完了藥，又把小美媽請出去開始了獨門治療。

 

其實這個療法的核心就是讓小美在一定時間內遠離父母的監視，發泄一下心裡的壓力。

 

小美已經不是單純地哭了，而是會和學姐說一些心裡話，講一講自己最近這些天的經歷。

 

哭療已經逐步轉化為話療了。

 

「小美你那次走了，你爸沒對你怎麼樣吧？」

 

小美說道：「他就讓我哭唄，我哭不出來他就打我，沒辦法隻能哭一哭了。

 

「過了沒幾天，心裡難受，飯又吃不下去，也睡不著覺了。

 

「等到這次月考，我故意寫錯了幾道題，雖說挨了一頓打，但是我媽最後還是說服我爸了。

 

「來這能有個人和我說說話，讓爸媽沒法監視著我，我感覺心裡就好受多了。」

 

學姐心疼地把小美抱進懷裡，說道：「有什麼委屈都和姐姐說說，發泄下壓力。」

 

學姐胸懷寬廣，富有親和力，整個人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小美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和學姐說起了心裡話。

 

這次治療結束，小美臨走之前扯了扯嘴角，好像是笑了笑。

 

有一說一，老師的水平確實高，吃藥再加上心理疏導，雖然小美抑鬱的症狀還是很明顯，但是已經能吃下飯，睡得著覺了。

 

小美被她媽媽帶走後，學姐長嘆一聲。

 

「要是能控制住病人家屬該多好呢！」

 

老師一皺眉，說道：「醫生能做的差不多也就隻有這些了。」

 

學姐想了一會說道：「那醫生是不是應該幫助病人解決病根呢？」

 

老師面露不解之色。

 

學姐進一步解釋道：「咱就是說，假如家長是導致孩子抑鬱的病根，咱能不能去給家長提供治療。

 

「就比如給他們開一些鎮靜安神的藥物，讓他們多睡點覺，省得他們再折騰孩子。」

 

老師笑道：「要我說直接就把他倆派去非洲打工，掙得多，離家遠，每年把錢弄回來就行了，人別回來了，他們這個年紀正是適合奮鬥。」

 

診室裡頓時彌漫了快活的笑聲。

 

7

 

接下來的幾周，都是小美的媽媽帶小美來看病。

 

小美爸爸仿佛是消失了一般。

 

有一次話療的時候，學姐忍不住問了一下這個問題。

 

小美笑了笑，說道：「他出差了，去了廣東。

 

「現在沒法在家裡管我了，隻能每天晚上給我打視頻督促我學習。

 

「最近這一周多，他忙得腳不沾地，隻能每天給我發一篇千字長文來督促學習了。」

 

我好奇地問道：「他還能寫出千字長文？」

 

小美撇了撇嘴，說道：「都是沒什麼營養的廢話。

 

「就比如昨天他給我發的那一篇，我給你們念一念。」

 

小美神情一肅，模仿著父親的模樣，說道：

 

「閨女啊，你還小，還不知道學習的意義，盡管爸爸跟你講過好幾次了，但是爸爸還是要跟你說一說。

 

「爸爸一年掙 20 多萬，是了不起的成功人士，比大多數的人都要強，這都是靠爸爸在社會上磨煉出來的本事。

 

「很多人雖然學歷高，但是本事沒有爸爸大，但是這個社會是看重學歷的，甚至很多腦子拎不清楚的蠢貨都覺得學歷高一定代表著能力強。

 

「當然你三叔雖然也看重學歷，但他卻不是蠢貨，三哥他隻是被一幫小人給蒙蔽了，才會去提拔一群除了學歷高，屁本事都沒有的蠢貨。

 

「再說回學歷，手快上的大 VXX 說了，學歷不代表著能力，很多地區的高考太過輕松，以至於讓很多低能兒都上了好大學。

 

「還有就是音抖上的大 VXXX 也說了，自從大學開始擴招，好多原本上不了大學的人一下子就能上大學了，這也就導致上大學的人，實際上沒有大家想象得那麼厲害。

 

「大多數大學生一年都掙不了 20 多萬，這就說明，爸爸比絕大多數的大學生都要強！

 

「手快得大 VXX 還說過，相比於除了學歷什麼都沒有的人，很多社會上磨煉出本事的高材生更為優秀。

 

「爸爸一年掙 20 多萬，是在社會大學磨煉出來的高材生，比絕大多數大學生都要強！

 

「當年你三叔外出做生意，被人搶了，除了一條內褲什麼都沒剩下，狼狽不堪地跑回村裡。

 

「三哥思來想去還是得要幾個自家兄弟幫忙才靠譜，於是就三顧茅廬來請我去幫他做生意。

 

「我一開始不願意去，畢竟我覺得在家裡種地也挺好的，但是你三叔非得要我去，我被求得沒辦法了才勉為其難去了。

 

「你就想想，你三叔這種身家不知道多少個億的大老板都親自請我出山，去幫他做生意，爸爸的本事你就可以想象了。

 

「所以你要多和爸爸學習，把爸爸當成你的偶像。

 

「韓信當年能忍受胯下之辱，學習的苦和那個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你一定要好好學習！

 

「你學會了爸爸的本事，又有了學歷，你未來的成就是不可想象的。

 

「爸爸的本事比公司絕大多數的人都要強，可就是吃虧在學歷上，才讓一群沒本事的小崽子騎在爸爸頭上。

 

「爸爸把全部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你的身上，希望你好好學習，不要辜負爸爸的期望！

 

「雖然爸爸的管教很是嚴厲，但這都是科學的，都是手快上的育兒專家說的方法，爸爸嚴厲地管教你，都是因為愛你啊！」

 

8

 

回想了一下小美爸的行事作風，師哥忍不住問道：「就……他……能幫你三叔什麼忙？」

 

小美說道：「其實就是三叔怕再被人搶了，就僱了幾個身強力壯同村的親戚當保鏢。

 

「我爸 180 的身高，年輕時幹農活多，身體還不像現在似的那麼虛，往人身邊一站震懾力還是有的。

 

「三叔那時候生意也才剛起步，沒做到現在這個規模呢。」

 

「而且……」小美猶豫了一會說道，「三叔挑人似乎就是專挑憨憨傻傻的。」

 

「他們這群保鏢睡覺都和三叔在一個屋睡，幹了這麼多年，卻都還是隻拿個S工資，自己創業成功的一個都沒有。

 

「跟著三叔的時候，我爸光記住了，吃什麼，喝什麼，住哪的酒店，三叔和生意伙伴說的是什麼，一個字都沒記住。

 

「他但凡記住了一點，自己做點生意也不用成天在公司裡受氣了。」

 

我忍不住問道：「你爸這都創業的元老了，誰能讓他受氣？」

 

小美長嘆一聲，說道：「三叔的女婿唄，北大光華畢業的，和琦姐談戀愛的時候，三叔怕他倆分了，直接給他倆在京城買樓、買車。

 

「結了婚，直接就回公司當副總經理，外孫子出生了，就當總經理了。

 

「三叔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小時候沒錢，上到高二就輟學了。

 

「他們這群大學學歷的新人聚成了一派，原來跟著三叔的元老們又是另一派，因為三叔特別器重這個女婿，我爸他們這撥人就被整慘了。

 

「我爸這次出差，接他去機場的車安排的是早上七點的，飛機是第二天凌晨 3 點的，酒店是故意安排在郊區的。

 

「我爸心疼錢，不願意自己打車，早上七點就坐車去機場熬著了。

 

「和客戶去談生意必須準點到，誤了時間就扣我爸的工資，我爸每天都得很早起床，從郊區往市中心趕。」

 

學姐問道：「他這麼搞，就不怕生意談不成嗎？」

 

小美苦笑道：「真指望我爸去談生意，公司早就黃了，他每天就是去那個點到，然後幹站著，活都是別人幹。

 

「也就是三叔念舊情給他開這麼高的工資，要不就我爸那個本事，當個保安都費勁。

 

「而且因為我爸沒學歷，他離了三叔的公司還真找不到這麼好的工作，每天就隻能受著氣，然後回到家把氣撒到我媽和我身上。」

 

9

 

或許小美也是苦盡甘來了，小美的姥姥生病了，小美媽被迫去醫院伺候老人。

 

因為伺候老人太累了，小美媽沒精力給小美做飯了，就每天給小美一點錢，讓小美自己去買飯吃。

 

沒兩個星期，小美的臉上就有光了。

 

「今天要不去麥當勞吃吧，上次那個麥旋風可好吃了。」

 

「那個太甜了，我怕長蛀牙。」

 

「這個月才吃了兩次，不會長蛀牙的。」

 

「可是今天才剛 7 號呀。」

 

「我請客，你就說去不去吧！」

 

「去！」

 

學姐和小美兩人手牽著手，有說有笑地走在醫院的廊道上。

 

為了陪小美玩，學姐已經使出實習生的必S技——「我要考研」。

 

所以學姐現在有很多空闲時間。

 

因為小美媽不能像以往那樣坐在學校監控室盯著小美了，所以小美的社交也逐漸恢復正常了，據小美自己說，她已經交了好幾個新朋友了，還和朋友們一起去聚過餐。

 

我感覺小美已經好了，痊愈了。

 

師哥也為小美的痊愈開心。

 

老師幽幽一嘆，說道：「如果不曾見到過光明，我本來是可以忍受黑暗的。」

 

我和師哥頓時沉默了下來。

 

10

 

小美的好日子大概過了一個多月。

 

先是小美爸出差回來了。

 

回到家，小美爸沒敲門直接打開了小美房間的門，結果發現小美戴著耳機在聽音樂。

 

小美爸登時就紅了眼睛，上前兩步，拽掉耳機扔在地上，一腳踩爛。

 

小美嚇得不敢動，小美爸則是大聲吼道：

 

「我每天給你講的那些道理，你聽進去了嗎？」

 

小美直接跪下，抽了自己幾個耳光，說道：「聽……聽進去了……」

 

小美爸怒了，一腳把小美踹翻在地，又揪起小美的衣領子，連抽了十幾個耳光。

 

「他媽的，我看你就是沒記住，現在我給你長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