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年前，我們都不夠勇敢。

 

三年後，我依舊怯懦。

 

我深吸一口氣，冷下臉：「沈大影帝，我隻是來掙錢的，別再纏著我了。」

 

說完，我就要走。

 

卻被他反手拽進懷裡。

 

他俯首在我耳側，低低地叫著我的名。

 

低啞清冷的音線夾雜著罕見的央求。

 

「茉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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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需要一個做孩子父親的對象，別人都可以，為什麼我不可以？」

 

「我也可以做她的爸爸，你就不能重新考慮我？」

 

16

 

說絲毫不受觸動是假的。

 

可我忘不掉那一夜。

 

囡囡出生後，閨蜜看我獨自撫養孩子太過辛苦，就瞞著我，背地裡悄悄打聽到沈墨辭那會兒沒有交新女朋友。

 

她勸我，也許之前看到的是誤會，讓我最好當面問清楚。

 

我去了。

 

沈墨辭當時在橫店。

 

我給他打電話，發信息，他一個都沒回。

 

我不S心，把他之前送我的項鏈交給他的助理，讓他出來跟我見一面。

 

他的助理讓我到江邊等等。

 

可我等到凌晨四點多，都沒等到他。

 

反而是閨蜜打電話來說囡囡發燒了，我急忙趕回去。

 

路上終於等到他的回復。

 

卻是一個「滾」。

 

女兒在電話那頭哭，我在車裡哭。

 

第二天，網上掛著沈墨辭和溫詩瑜的熱搜。

 

原來，他讓我滾，是為了抱別的女人去醫院。

 

從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不再對沈墨辭抱有任何期待。

 

更不會讓他知道囡囡的存在。

 

他隻是提供了生物學上的蝌蚪罷了。

 

囡囡缺失的父愛，我也可以給她。

 

17

 

沈墨辭的航班在傍晚，所有人都在跟他告別。

 

我不遠不近地站在人群外，生怕被注意到。

 

他卻徑直地邁步而來，不顧鏡頭、不管旁人地伸開雙臂，將我抱了個結實。

 

「等節目錄完，我來接你。」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松開手，轉身利落地走了。

 

沒多久，嘉賓裡有人喊了一句：「天哪！沈老師表白了！」

 

我一愣。

 

溫詩瑜把手機伸到我眼前，腔調古怪地念：「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嘖！還艾特了你的號，還在評論區解釋第一次表白，不知道對不對。」

 

「呵！之前是誰讓我去追誰來著？」

 

「呵！宋南茉，你可真夠意思。」

 

她斜了我一眼，傲嬌地冷哼離開。

 

眾人樂呵呵地起哄，我眉頭緊皺。

 

是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他追什麼追啊！

 

我有讓他追我嗎？！

 

正心煩著，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粉絲出的主意，見諒。】

 

我：「……」

 

18

 

後面的幾期，節目熱度降下了些。

 

但扒我的網友是半點興致都沒減。

 

連同閨蜜和囡囡都被波及了。

 

沈墨辭似乎早料到這種情況，據閨蜜所言，他離開節目組的第二天，就安排了保鏢在暗處。

 

還跟多家媒體打點過，絕不會曝出囡囡的相關信息。

 

所以接下去的半個多月，網上都沒有人曝出囡囡的信息。

 

關於我的黑帖，他也讓他自己的團隊幫忙解決了。

 

這期間，我總收到他用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以及他讓人送來的各種禮物。

 

他說，這是在補回三年前的「追求」步驟。

 

我竟無言以對。

 

閨蜜倒戈得比誰都快。

 

我剛結束節目錄制，她就打電話來勸說。

 

「茉茉呀，說不定當時有特殊情況呢？」

 

「要是能處，就復合唄！趁他現在還有點色相，對你也是真上心。」

 

我猶豫再三地提起在江邊等的那晚：「我忘不掉第二天看到他和溫詩瑜的熱搜，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都能無縫銜接和別人一起，我為什麼還要他？」

 

閨蜜聽到這事，又一下就上火了。

 

她開始在電話那頭罵罵咧咧，說自己差點就被渣男表面的好給忽悠過去。

 

哪知道，溫詩瑜路過時，正好聽到我的通話內容，讓我陪她喝咖啡。

 

「雖然我對你沒什麼好感，但我還是得澄清一下。」

 

「我跟沈墨辭沒有任何曖昧的關系，他在圈裡也從來沒有緋聞。」

 

「至於你剛剛說的那件事，我印象非常深刻。」

 

「因為那天我們是拍火場戲，不知道怎麼突然就爆炸了，我們幾個演員身上都有受傷，我當場暈了過去，他是離我最近的人，是他把我救出去的，我一直很感激他。」

 

「不過制片方封鎖消息，要求我們隻字不提，所以這件意外外界都不知道。」

 

「你誤會他了。」

 

我錯愕不已，怎麼也想不到那天的事還有這曲折。

 

我問她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她用一種像是在看白痴的眼神睨了我一眼。

 

「我是喜歡他，但他喜歡你，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是女君子。」

 

「我也不理解你，明明看起來就是喜歡他，幹嗎畏畏縮縮的？你到底怕什麼啊？」

 

我縮縮脖子。

 

我怕他發現囡囡是他的女兒，怕他跟我搶撫養權。

 

19

 

這個世界有個規律。

 

人越是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沈墨辭接我上車時，拋出一堆囡囡的照片。

 

還是從小到大的照片。

 

我慌了。

 

一把按住他的手，慌張無措地問他想做什麼。

 

「我前幾天親自去看過這孩子，我覺得她和我有幾分相似。」他偏頭，好整以暇般地看過來，幽幽地問：「你覺得呢？」

 

我好一頓心虛，不敢接他的眼神。

 

他哼哼兩聲，丟出一張出生證明復印件。

 

我一看，倒吸一口氣。

 

這證明絕對是閨蜜給他整的！

 

他伸手捏住我下巴，強硬地挑起，嘴角似笑非笑：「按這個日期推算，你懷上她的時候，我們還沒有分開。」

 

「宋南茉，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我心虛且慌張地咽了咽口水。

 

他俯身垂首，幾乎鼻尖抵上，咬牙切齒地說：「敢說一句你當時是腳踏兩船，我就跟你搶閨女的撫養權。」

 

「……」

 

「張嘴，說話。」

 

「……是。」我弱弱地應聲。

 

他不依不饒：「是什麼？說清楚。」

 

「孩子是你的，你說不喜歡孩子，我就帶球跑了！我發誓，我找過你的，是你先劈唔……」

 

到嘴邊的話被堵住，我睜著眼，還沒反應過來。

 

寬厚溫熱的手覆上來，擋住了我的視線。

 

他略略挪動，嗓音喑啞：「專心點。」

 

說著，也不管我要不要說點什麼，又把我到嘴邊的話給吞了。

 

20

 

那天打啵後，沈墨辭發了條微博。

 

什麼內容也沒有，隻有一個小狗開心的表情包。

 

底下評論區都在說：【影帝追上了！】

 

閨蜜截圖發過來給我看，還讓我配合炒一炒。

 

「這熱度，說不定能幫你接到好點的劇本呢！」

 

我尋思有道理，就發了獨自牽著閨女小手的照片。

 

這下，嗑 CP 的風向變了。

 

網評：【好虐！】

 

【他愛她，她卻已嫁人婦！她還有閨女！】

 

【虐我辭神！】

 

沈墨辭刷到評論區的言論，第二天就跑到我和閨女面前。

 

他什麼也不說，把閨女扛到肩上坐著，還騰出手來摟我。

 

之後，他把手機丟給他助理。

 

「拍！」

 

助理慌慌張張地接到手機。

 

剛要拍照，閨女就開始扒拉沈墨辭的臉。

 

沈墨辭俊美帥氣的臉被蹂躪得扭曲。

 

他卻笑得極高興，把囡囡的小臉蛋用卡通圖擋住，就拿去做了微博主頁的背景。

 

21

 

後來，我接到不少劇本。

 

也有一兩個角色出圈小爆過，事業算是逐漸有了起色。

 

沈墨辭二封影帝那天，有個自稱是前助理的營銷號爆料。

 

文中提到我和沈墨辭當初分手，是因為前經紀人的自作主張。

 

我才知道，原來我剛懷孕那段時間，沈墨辭之所以回復很慢，是因為他在山上拍戲沒信號。

 

每次回消息，都要下戲後走下山，再到村口才能有信號。

 

他的前經紀人見他總這樣，擔心影響狀態，幹脆把他的手機給收走了。

 

後來沈墨辭因為一直聯系不上我，不得不請假來找我。

 

但我那時候已經搬走了。

 

他的前經紀人把他拖回去拍戲。

 

【……從那之後，影帝失魂落魄，狀態不好，前經紀人認為戀愛壞事，就開始對影帝有了強烈的控制欲，逼著他拍了很多他不喜歡的角色。】

 

【不過也幸好這樣，影帝慢慢走出來了，後來那個女演員來找過影帝，被經紀人發信息趕走了，我本來想幫她的，但我還沒告訴影帝就被經紀人發現，還把我給炒了。】

 

【幸好他們倆又在綜藝上重逢，不然我真的要一直愧疚了。】

 

……

 

有些老粉在底下評論。

 

【難怪有段時間看老大那麼落寞，原來是失戀了。】

 

【這算哪門子失戀！這不就是被棒打鴛鴦了嗎？】

 

【經紀人又不是爸媽，憑什麼決定別人的感情啊？】

 

【就算是親爸媽，也不能決定別人的感情吧！太過分了！】

 

【還好他們又在一起了……】

 

【咦？snm 的女兒難道就是影帝的？】

 

【什麼什麼？！！】

 

【……】

 

我在片場休息的時候，就刷評論區。

 

收工出來時，看到熟悉的房車。

 

一開門，就是沈墨辭那張俊美勾人的臉。

 

他朝我笑，還朝我伸手。

 

想到自己那時候剛懷孕，也不知道為什麼情緒來得那麼快，還極其別扭。

 

竟然愣是什麼都沒弄清楚，直接帶球跑了。

 

不僅自己委屈，囡囡委屈，連沈墨辭也連累著被我「冤枉」了。

 

我這會兒心裡既愧疚又委屈。

 

見著他，復雜的情緒就更剎不住了。

 

我坐進車，捧著他的臉就是一頓親。

 

他倒是高興得反客為主，還順勢又提那句：「我們這樣算復合，還是算結婚？」

 

我：「……」

 

22

 

回到酒店，房門還沒打開，就聽到囡囡軟糯清脆的笑聲。

 

看到沈墨辭的助理在陪著囡囡玩玩具，我才知道原來他這次來，把閨女也一起接來了。

 

他說：「每次問你，你都不選結婚，我隻好把閨女帶來幫忙了。」

 

說完，拉著我到隔壁的房間。

 

一開門，滿屋子鋪滿了鮮花。

 

他走進中心，單膝跪地送出一枚戒指。

 

落地窗外，對面第一高樓的超大顯示屏寫著：【宜言飲酒，與子偕老。】

 

23 婚後小番

 

我們帶著女兒去墓園見過我的父母, 又去他父母家見家長。

 

見家長那天，我看到一個有些面熟的女人。

 

是我孕初期見到的, 和沈墨辭一起回酒店的女人。

 

她牽著一對龍鳳胎, 見著我就招呼：「表嫂表嫂！我哥總算把你追上了！」

 

呃。

 

敢情我全誤會了。

 

見過家長後, 我們一家三口就去民政局領證。

 

沈墨辭當天表現都挺正常的。

 

但等他進組後, 突然有一天，他半夜甩出結婚證, 還「隨手」轉發了前助理那篇文章。

 

一時間, 我們領證的消息和戀愛史幾乎同時被抬上熱搜。

 

上熱搜那天，我正好去探班, 沒留意網上的消息。

 

去到片場，正好看到有小姑娘到處加好友。

 

等她興致勃勃地給沈墨辭舉著手機時, 他似乎在發呆。

 

我以為他是來者不拒的。

 

畢竟那時候我也是這樣加他好友來著。

 

可他擺擺手, 說：「我不用微信。」

 

等女孩走後, 我笑他借口太爛。

 

旁邊的人聽到，搭腔一句：「沈老師確實不用的, 我們都沒加上他微信，平常聯系都是找他助理和經紀人。」

 

助理也跟著說：「辭哥微信裡就姐你一個啊！姐, 你不知道的嗎？要不然他前經紀人也不能精準地找到你的號啊！」

 

我一整個驚訝住。

 

但回去路上，我細細琢磨。

 

不對呀！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為什麼我就加上他了呢？

 

為什麼呢？

 

我進組前，跟閨蜜逛街。

 

逛著逛著，發現有人在後面狗狗祟祟地跟著。

 

我倆過去一看, 竟然是沈墨辭！

 

被發現後, 他慢條斯理地戴上墨鏡，還一臉傲嬌地說自己隻是路過。

 

閨蜜捧腹大笑地指著他就說：「你可太逗了！」

 

「我說沈墨辭，你那麼一高冷影帝，怎麼會是個超級戀愛腦哇！」

 

「你老實講, 你是不是老早之前就暗戀茉茉了？」

 

我一聽, 好奇地看向沈墨辭。

 

他倒好, 面不改色地拿出手機看了看，就說趕時間，先走了。

 

閨蜜笑得幾乎岔氣。

 

沈墨辭無數次懊悔錯過了我懷孕和生產的重要時刻。

 

「茉茉, 你懷孕的時候是不是來找過我？」他滿眼愧疚，「好幾次, 對不對？」

 

我抿唇，沒有說話。

 

他將我摟緊, 聲音帶著艱澀：「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我環上他的脖子：「都過去了，不完全是你的錯。」

 

「怪我自己那時候胡思亂想, 是我自己誤會了，我應該衝出去找你打一架, 那樣就沒有誤會了。」

 

「嗯，我永遠讓你贏。」

 

我看他總懊惱，索性提議再生一個。

 

他搖搖頭，說沒必要。

 

結果他自己跑去醫院體驗了一把十級疼痛。

 

還為此痛上了熱搜。

 

後來的後來。

 

我倆一起接受採訪，被問到當初是怎麼在一起的。

 

我看著他眼角微微上翹的細紋，坦言：「我對他見色起意, 拔刀相助了。」

 

他也看著我，目光溫柔而寵溺。

 

「我對她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我頓時醍醐灌頂。

 

哦莫莫！

 

怪不得我第一次加他好友就成功了！

 

原來那會兒他就看上我了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