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重山更快反應過來，像沒事人似的招呼著大家快坐下。

「若行說的是，這些手續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好的。」

 

我在沙發上坐下，疲憊的轉了轉脖子，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話術。

 

「這件事小程那裡也不好辦，她託關系估計要花一些錢。」

 

「這是應該的。」

 

周重山自己也了解過收養手續，知道比較麻煩，尤其是孩子本就有親人的情況下。

 

所以他對我說的話沒有起疑，上趕著問我要花多少錢。

 

「五十萬。」

 

「什麼！？」

Advertisement

 

婆婆第一個氣得站起來：

 

「她這是要搶啊，這點事要這麼多錢？她不是你朋友嗎？你朋友專坑你是不是？」

 

周重山雖然沒有說話附和，但也沒有反駁，看樣子也是認同婆婆的話。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前世，小程為了幫我辦成這件事，前前後後花了不少錢。

 

我怕婆婆和周重山有壓力，自己從嫁妝裡出了這部分的錢。

 

如今，我可不會再松口。

 

「嫌貴就算了，這錢也不是小程要，是她用來打點關系的。不行就這麼養著吧，非要那個名分幹什麼。」

 

五十萬，是我特意說的錢數。

 

我和周重山的存款大部分用來投資和買定期，沒到期的情況下輕易動不得。

 

現金流根本沒有這麼多。

 

這個錢，是婆婆手裡一直攥著的養老存款。

 

她從前沒有正式的工作，自然也就沒有養老B險。

 

自從和我們住在一起後，她總是在我面前念叨自己命不好，還說羨慕我父母。

 

「還是你爸媽命好，到時候大把的退休金，生活肯定很滋潤。」

 

這是從前她最愛掛在嘴邊的話。

 

雖然我和周重山寬慰她不用擔心，我們會孝順她，可她還是整日愁眉苦臉。

 

「不得已」之下，周重山跟我商量，每個月給婆婆一萬塊，就當她在家中幫忙做家務的報酬。

 

他說這也算我們的一份孝心。

 

其實我本意是不太想如此的。

 

但架不住母子兩人整日唱雙簧，一番表演之下，我還是答應了。

 

反正我和周重山收入高，也不差這一萬。

 

如此，婆婆就這麼攢下了一筆錢。

 

但現在，這筆錢我必須摳出來！

 

8

 

留下神色各異的三個人，獨自回了臥室。

 

拿出手機，我再次查看周重山的情況。

 

他依舊沒有與那個名叫徐依瑤的女人有過聊天。

 

看來，是時候去周重山的公司一趟了。

 

第二天一早，飯桌上有些沉默。

 

猶記得前世這個時候，周徐然因為我同意收養他，已經開始賣力在我面前表現了。 

 

可現在的他，被我不冷不熱地說了幾次後，隻要我在場，就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婆婆看在眼裡滿是心疼，每次吃飯都玩命給他夾肉吃，不吃到撐不讓他下桌。

 

而我，隻是笑著看戲，一點也不打擾。

 

前世剛將周徐然領回家的時候，出於健康考慮，我帶他去醫院徹底檢查了一番。

 

結果，醫生竟然說孩子血糖偏高，若不及時幹預，後期很可能會發展成糖尿病。

 

以後可能會終身需要打胰島素，還會影響生長發育。

 

我將醫生的話記在了心上，所以嚴格按照規範的飲食作息去要求周徐然。

 

像是蛋糕炸雞這一類高熱量的東西，都控制著他的食入量。

 

還有運動方面，我也為他報了他喜歡的籃球班和遊泳課。

 

可我的付出在婆婆眼裡，卻成了舍不得給孩子吃好的，苛待孩子的行為。

 

她堅信小孩子是不會得糖尿病的，都是醫生在嚇唬人，就是為了掙錢。

 

周徐然也表現出對我的害怕。

 

甚至，周重山也一度對我頗有微詞。

 

但事關孩子的健康，我還是耐心的解釋。

 

最後，在我的強硬下，雖然婆婆依舊不理解，但周重山總算是半信半疑。

 

周徐然也在我的細心呵護下，健康的長大。

 

回憶到這裡，我看著大口吃著炸雞，喝著飲料的周徐然，慢慢收回視線。

 

呵，這一世，我不會再插手。

 

我會親眼看著沒了我的關心和幹預，按照你們自己疼愛孩子的標準來養，周徐然會長成什麼樣。

 

9

 

出門前，周重山攔住了我。

 

昨晚他已經跟婆婆商量過，決定還是拿出五十萬。

 

「隻是，咱們的錢都在銀行。」

 

他一臉為難，欲言又止，企圖如之前一般讓我主動開口。

 

或是用我的嫁妝，或是找我父母要。

 

曾經，他也是會用各種各樣的借口，讓我主動拿出錢來應對各種事件。

 

比如他老家的哪個親戚來看病，或者他想要換新車。

 

也有時是為了撐場面，給老板送禮等等。

 

沒用多久，他就把我的嫁妝揮霍一空了。

 

如此，他才不再惦記。

 

可現在，我隻是冷眼瞧著，默不作聲。

 

他見我沉默，有些不滿的開口。

 

「總不能跟媽要錢吧，她攢點錢也不容易。」

 

「那就算了吧，反正……就算不上你周家的戶口，不也是你周家的人嘛？」

 

我說的意有所指，周重山愣了一下，我把話一口氣說完。

 

「孩子的事你好好考慮吧，今天我就要給小程回復。」

 

……

 

下午的時候，周重山打來電話，說婆婆和他都同意先用婆婆的五十萬存款。

 

但等我們在銀行的投資到期後，要再還給婆婆。

 

我當然愉快地答應了。

 

反正，他們沒機會等到投資到期了。

 

中午，我提前下班，去了周重山工作的地方。

 

上一世，他踩著我和我父母的資源在金融圈混得風生水起。

 

更是順利地坐上了大中華區總經理的職位。

 

都知道家裡沒點本錢的人最好不要碰金融，但當初自命不凡的周重山硬是要做這一行。

 

在遇到我之前，他已經因為業績太差幾乎就要被辭退。

 

是我，為了給他鋪路去找同學好友和親戚，幫他拉業績，這才讓他漸漸站穩腳跟。

 

卻沒想到，我居然喂出一個謀財害命的白眼狼。

 

正逢午休，我直接去了周重山的工位旁。

 

看到我後他有些吃驚，畢竟，距離我上一次來找他，已經快有三年了。

 

那段時間我常常會來找他，一起吃午飯，一起下班。

 

甚至因為很多客戶都是我的朋友，我還會跟他一起去見客戶。

 

後來他是怎麼說的來著。

 

「若行，每次知道你中午要來找我，從早上開始我就在期待，連工作都無心去想，你真是我努力工作的最大阻礙。」

 

當時的他滿臉寵溺，我被他哄住了，為了讓他專心工作就再沒來過。

 

現在看到我，周重山臉上的慌張一閃而過，和我說話的語氣稱得上是質問。

 

「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

 

我的反問讓他瞬間清醒，他掩飾地笑了一下。

 

「我是太驚喜了，走吧，正好出去吃午飯。」

 

他想快點帶著我離開，這可不能如他的願。

 

「不用了，我叫了外賣，很快就送來，我們去樓下休息區吧。」

 

這棟大廈的員工很多都會在休息區吃午飯。

 

坐下後，周重山旁敲側擊地問我怎麼突然跑過來找他。

 

「怎麼，怕我查崗啊。」

 

我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他的嘴角不自然的抖了抖。

 

「怎麼會，我希望你查，多查才好。」

 

休息區的人很快坐滿，然後，我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徐依瑤。

 

她獨自一人，找了一個距離我們不算太遠的位置坐下。

 

周重山表情十分鎮定，看不出一絲異樣。

 

餘光瞄了眼正常吃飯的徐依瑤，我忽然道：

 

「對了，我懷孕了。」

 

聲音不大不小，但坐在身邊的人肯定能聽到。

 

隻見徐依瑤的手突然一松，勺子直接掉在地上。

 

周重山下意識看過去，又極快的收回視線。

 

徐依瑤發出了明顯的動靜，周圍人都自然地看過去，隻有他不敢大大方方。

 

呵呵，跟我這兒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周重山的眉頭皺起，他靠過來小聲問。

 

「若行，你怎麼會懷孕呢？我們不是……」

 

「跟你開個玩笑而已，看把你嚇的。」

 

我也同樣小聲回答他。

 

周重山似乎被我搞蒙了，頗為俊朗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已經確定了答案的我沒再理他，開始專心吃飯。

 

孩子媽肯定是徐依瑤沒錯了！

 

10

 

今天周重山回來的很晚，估計是跟徐依瑤好好解釋去了吧。

 

不過這個下午我也很忙就是了。

 

婆婆的那五十萬我讓她直接去取了現金給我。

 

還知道了不少關於徐依瑤的事。

 

比如她是財務專員。

 

要知道，大部分公司的財務部和市場部出於敏感問題，是堅決不允許辦公室戀情的。

 

而周重山恰好就在市場部。

 

……

 

我回家後就在忙這些事情，婆婆的臉色有些不好。

 

飯桌上，她幾次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抱著她的大孫子唉聲嘆氣。

 

「我們窮人就是不容易啊，攢了那麼多年才攢到的錢，說沒就全都沒了。五十萬吶！我這心口直疼！」

 

見我不搭腔，她又主動對我開口。

 

「若行你別介意，我跟親家不一樣，要是親家出五十萬肯定眼都不眨。我就不行了，這五十萬得要我半條命！」

 

我見她又提我父母，就知道她什麼意思了。

 

無非是怪我不知道回父母家借錢，也想借此得我一個保證，這個錢早晚還給她。

 

可我偏偏不如她的願。

 

我笑呵呵的。

 

「誰讓這孩子是你們周家人，不是跟我們姓江呢。您的親孫子，您出點錢還舍不得啊？」

 

「親孫子」三個字我刻意咬重了說，成功看到婆婆變了臉色。

 

我又轉頭就對著正有些茫然看著我們的周徐然。

 

「徐然，你奶奶心疼買你花了太多錢，心疼的渾身難受呢。你可得乖乖聽話，不然你奶奶就要把你撵走了！」

 

經我一嚇，周徐然飯也不吃了，嘴角立刻就撇了下去。

 

眼看著就要哭出來，婆婆趕緊手忙腳亂地哄他。

 

「你別亂說話，什麼買回來的。乖孫不哭啊，奶奶才不會把你趕走。這裡就是你的家，不哭不哭。」

 

我對用幾句話造成的雞飛狗跳很滿意，吃飽後碗一放就自顧自回到房間。

 

11

 

情人節的前一天，周重山早上出門前說要去外地談一個客戶，晚上不會回來。

 

我知道，今天是徐依瑤的生日。

 

她在去年的這個時候就發了朋友圈，說明年的生日不想一個人過。

 

配圖是她孤單的半張臉。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

 

去年這個時候，我臨時得了兩張鋼琴大師的音樂會門票，纏著周重山陪我去看。

 

他好像說要去追一個客戶的大單。

 

那時的我既心疼他大晚上忙工作，又想讓他陪我，所以便沒讓他去。

 

還許諾一定幫他從朋友那裡再籤下一個大單。

 

所以今年，周重山無論如何也要陪徐依瑤過生日吧。

 

「若行，你放心，情人節我肯定會趕回來。」

 

周重山保證著。

 

我笑著送他離開。

 

當天晚上，徐依瑤的朋友圈就更新了。

 

【愛讓我可以承受一切的委屈，幸福的一天，許願明年的生日家人都能在身邊。】

 

配圖很謹慎，沒有一點周重山的影子。

 

……

 

情人節當天，周重山還在回來的路上，我就已經看到了他和徐依瑤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上，兩人穿著情侶裝甜蜜地入住酒店，手牽手去吃飯，就像一對尋常的夫婦。

 

我以為我會憤怒，會傷心。

 

可當真看到這一切的時候，我隻有心如止水。

 

我明白，我所有的傷心與憤怒，都隨著前世那場車禍轉換為了恨。

 

我隻想讓他們全都付出代價。

 

12

 

周徐然的領養手續下來了。

 

在我的刻意避諱加引導下，鄰居們並未如前世一般默認是我和周重山收養的。

 

婆婆帶孩子在幼兒園門前玩，看到我回來，便招呼我過去。

 

「手續下來了吧？這下可放心了，剛剛我還在跟他們說呢，我呀，可算是有大孫子了。」

 

之前我叮囑過婆婆，事沒辦成先別說出去，免得節外生枝。

 

婆婆好不容易憋到今天，現在才跟她的老姐妹說起。

 

婆婆滿臉笑意，催促著我將戶口證明拿出來。

 

旁邊的鄰居也都圍過來。

 

可等打開後，她臉色瞬間一變。

 

周徐然的母親那一欄，赫然寫著婆婆的名字。

 

「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佯裝驚訝。

 

「工作人員搞錯了吧，怎麼成您的兒子了？」

 

「不行不行，抓緊讓他們給改回來！這不是差輩了嗎，這可不行啊！」

 

婆婆很著急，我立刻裝作為難的樣子。

 

「這東西不好改吧，而且一來一回又不知道要多久。幼兒園馬上就要春季招生了，再耽誤下去徐然又要晚上學。要不就這麼湊合吧，在誰名下不都一樣，反正是一家人。」

 

旁邊的鄰居也附和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