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恨恨說完，我才反應過來他是因為那句「SS主人格」生氣了。

但轉眼他就把自己哄好了，挑眉嘚瑟道：「求仁得仁，二位怎麼看著不高興啊？」

 

周逸言眼睛通紅，顯然是難過狠了，趙弘琛則看著我一言不發。

 

這場荒誕狗血的鬧劇至此落下最後一幕。

 

就在這時沈燦的手機歡快地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眼睛一瞪：「壞了！」

 

我一邊接了電話，一邊和我解釋：「我忘記告訴我奶奶別來了……」

 

他這頭話還沒說完呢，那頭就聽著老太太中氣十足道：「大孫兒，奶奶到了，我還把咱家祖傳的尚方寶劍帶來了。」

 

「誰敢搶我孫媳婦，我直接先斬後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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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掛斷，我趕緊勸道：「快去攔住老太太啊，拿著管制刀具上街會被逮的。」

 

沈燦轉身又立馬轉了回來，拉住我說：「你跟我一起去，我看姓趙的賊心不S。」

 

我搖搖頭：「我覺得他們應該還有話要說，你快去吧，現在是法治社會，趙總就算想用私人飛機把我託運到國外，也得先申請航線。」

 

趙弘琛：「……」

 

8

 

沈燦離開後，屋裡又安靜下來。

 

周逸言被突如其來的電話破了情緒，導致他隻能尷尬地站在原地，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他躊躇著說：「一直拿你當阿星真的對不起，我知道你們不是一個人，可你們共用一個身體，我看到你的臉就忍不住幻想，阿星是不是還有回來的可能……」

 

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安慰他道：「我都知道，我不介意，和你相處的這一個月我也很快樂，我很喜歡你，星辰也喜歡你。」

 

周逸言的眼淚終於落下來，他嗓音沙啞：「既然守護你是阿星的心願，那我也會替她完成。」

 

我幹笑兩聲：「倒也不必，好意我心領了。」

 

得虧沈燦不在，不然他得當場四腳著地和周逸言咬一塊兒去。

 

周逸言嚶嚶嚶地跑走了，剩下我獨自面對趙弘琛。

 

其實我現在也想明白了，趙弘琛的每次試探都是為了讓星辰出現。

 

那天要照片也是故意的，他在賭我會產生懷疑，如果我沒有按他預想的來，他或許還有 PlanBCDE。

 

所以沈燦在知道這件事之後才會那麼生氣，因為這一切都是趙弘琛為一己私利做出的事情，不在他當初同意同居的條件內。

 

「今天你媽媽和周逸言的姐姐回來是你計劃好的吧？你想讓我通過你媽媽的話意識到自己患有精神病，這樣出其不意能打沈燦一個措手不及，隻要我提出就醫，沈燦隻能順著我。」「可你卻沒想到偏偏今天我早早出門去了警局，我提前知道了自己是精神病，沈燦也成功安撫住了我。」

 

氣氛有些緊繃，我故作玩笑道：「你不會已經提前把航線申請好了吧？就等我那一句話呢。」

 

趙弘琛利落回答：「是。」

 

我：「……」你好歹猶豫一下啊！

 

他依舊是那副從容模樣，語調平穩，我卻能感受到他撕去了某種偽裝。

 

「小星比你聰明，你和她好歹共用一個大腦，也不算太笨。」

 

「同居是我提出的，身份是我胡扯的。我隻是愛上了一個人，和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我們成為戀人，她就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卻告訴我她是不存在的，她的消失甚至開不出一張S亡證明。」

 

「你讓我憑什麼甘心？」

 

沒有歇斯底裡，他隻是平鋪直敘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趙弘琛話鋒一轉：「隻要你同意喚醒小星，我可以接受和沈燦同時擁有你的身體。」

 

我臉色難看，說不清是惡心還是驚悚。

 

「誰同意了？誰問你了？誰給你的臉？」

 

我瞪著他，咬牙切齒地喊道：「立刻從我家滾出去！」

 

趙弘琛彬彬有禮：「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9

 

果然很快，半個小時後，我們在醫院見面了。

 

此時趙弘琛腦袋纏著紗布，右眼高高腫起，肋骨輕微骨裂，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陰氣。

 

而肇事者沈燦，隻是嘴角出血，手背上有擦傷，可以稱得上衣擺微髒。

 

前因後果我也聽明白了，沈燦回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了我們後頭的對話，於是關上家門等在門口，準備給趙弘琛上一課。

 

不知道是家裡隔音太好，還是兩人都好面子，我愣是沒聽見一點兒動靜。

 

直到救護車把人拉走，沈燦才給我打電話讓我來醫院看熱鬧。

 

這鬼熱鬧！

 

我拉著沈燦小聲蛐蛐：「你瘋啦，你給他打成這樣，他的法務部能吃了你！」

 

沈燦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在你眼裡我就是個傻子？」

 

錯了，是傻狗。

 

我立刻表忠心：「當然不是啦，你有勇有謀，多才多藝！」

 

他這才滿意地側過身去看圍觀我倆談戀愛的趙弘琛。

 

「其實阮星辰還留了兩條語音，是給你的。」

 

趙弘琛瞬間激動，那隻完好的左眼迸發出期待的亮光。

 

沈燦不緊不慢地補充：「她說，如果你選擇放手祝福，那就給你聽第一條；如果你S性不改，就給你聽第二條。」

 

趙弘琛僵直地坐在床上，像是個接受審判的罪人，其實他早已知曉自己的命運。

 

沈燦點開手機，裡面再次傳來星辰的聲音：

 

「趙弘琛，雖然猜到你會這麼做，但我還是有些失望。我說過很多次，不要以我的名義去做傷害姐姐的事，那隻是你想做的事而已。」

 

「我已經不在了，我管不了了你，也不想管你了。如果你依舊執著、依舊堅持，那你繼續好了，反正我們此生都不會再見，你大可以利用我這個不會說話的S人去滿足你的私欲。」

 

「去吧，去折騰吧，去讓所有人都不痛快，你不就想聽我這麼說嗎？你滿意了？」

 

趙弘琛像一個被抽幹的S人，連呼吸都不會了。

 

我不由得產生了同情，不是對趙弘琛，是對星辰，我聽得出來她是真心喜歡的。

 

這些誅心的話，她在說的時候也一定非常難過。

 

沈燦拉著我要走，趙弘琛伸出胳膊，嘶啞著嗓子說：「等等。」

 

「另一條錄音，我要聽。」

 

「可以，」沈燦答應了卻沒掏手機，他冷笑一聲：「阮星辰說，要我看你表現自行決定。」

 

趙弘琛某種的神採一寸寸黯淡下去，沒再出聲。

 

我和沈燦手拉著手離開醫院，他一把抱起我笑得燦爛：「我們終於可以安心訂婚啦！」

 

高興完又垮下臉：「我就是腦子進水才答應他們住進來，給自己找不痛快。」

 

我無奈又好笑：「所以當初你為什麼要答應啊？」

 

沈燦勾起嘴角：「她會告訴你的。」

 

10

 

那封信一直被我放在床頭櫃裡，我沒勇氣去看。

 

這是我未曾謀面的親人留下的遺書。

 

通過兩年的治療，我的精神分裂基本痊愈，我也即將和沈燦舉行婚禮。

 

於是，在結婚的前夜，我打開了這封信。

 

【姐姐，最近過得幸福嗎？如果幸福的話就好了。

 

其實我有好多的話想和你說，但握著筆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寫什麼。

 

我剛意識到自己存在的時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我知道自己是你為了逃避傷害而出現的，可我很弱小，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是我。

 

你應該是不記得了，那個志願者好高大，他見誰都笑呵呵的，所有人都誇他說男人這麼有愛心的很少見。

 

他背地裡N待我們，打罵我們，我們是沒有家人的可憐蟲，根本不敢反抗他。

 

可我得去做，因為我有家人，我出現在這世上的使命，就是保護你。

 

其實我也有過不忿，我也問過很多個憑什麼，我也想過把你取而代之。

 

經過觀察之後，我發現在我出現之前你就已經在幻想自己有個妹妹了，一開始是把玩偶當妹妹，後來是對著空氣自說自話，這樣子太嚇人，其他小朋友都不敢靠近你。

 

於是我有個惡劣的想法，讓本不存在的人來假裝本不存在的人。

 

我順理成章成為了阮星辰, 你的雙胞胎妹妹。

 

你毫不懷疑接受了日記本裡突然出現的文字，放著沒動卻自己丟失的玩偶，欺負你的人主動過來找你道歉，你認定那都是妹妹做的。

 

這個遊戲我們玩了好多年, 我真把自己當成了你的妹妹，即便你從不知道我的存在。

 

後面的事你都記得，我就不多說了。

 

說了好多廢話, 本來想寫得文藝一點兒, 結果矯情上了, 寫了一堆有的沒的，你還是趕緊忘記吧，好丟人！

 

其實當年我也挑中了沈燦去給他告白，可他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你，還說自己聾了什麼都沒聽見, 第二天就火燒屁股似的找你告白了。

 

我覺得這人很有意思, 比周逸言靠譜，比趙弘琛正直, 而且眼光更是好的沒話說, 我挺看好。

 

一晃多年, 沈燦在籌備你們的訂婚，我也猛然意識到，他比我更能照顧你。

 

我的存在對你隻剩下害處，是我導致你精神分裂多年都意識不到去醫院。

 

離開是必要的, 我去跟趙弘琛和周逸言告別, 趙弘琛問我就那麼相信沈燦嗎？萬一他也是兩幅面孔呢？他提出考驗沈燦，我知道這是陷阱, 可我也吃過教訓, 於是同意了。

 

我找沈燦坦白了一切，並且提出自願消失的條件就是讓周逸言和趙弘琛住進來, 他同意了。

 

他說很感謝我這些年陪伴你, 也很感謝我為你做的一切, 那樣子看起來像個聖父, S裝！

 

你應該有些混亂, 但我知道，當你打開這封信的時候，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現在我才想明白, 你當初分裂出我, 並不是想要我保護你，而是你想要保護我。

 

你渴望親情, 你羨慕有姐姐的小孩兒, 所以你要自己當姐姐, 當個有能力照顧妹妹的姐姐。

 

要我說你就是聖母, 和沈燦鎖S吧！

 

最後，在你們幸福的時候，也不要忘了, 我永遠都愛你。

 

——阮星辰】

 

婚禮很隆重，臺下坐著周逸言和趙弘琛，我想至少有人還在愛著星辰。

 

我們交換戒指接受祝福。

 

在起哄聲中，沈燦輕輕吻住了我的唇, 他說：

 

「親愛的別哭，你的存在就是星辰的存在，我們都會讓你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