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類別:古裝言情
  • 更新時間:2025-08-05
  • 本章字數:4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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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瘋子!


 


朝堂上因有謝伯父幫忙周旋,聖人並未降罪,還賜我兩箱珠寶、一千匹絹帛,以示厚恩和撫恤。


隻是西北連同沙州在內的七個州郡,全都落入外邦,我再也沒能回家。


 


我亦清楚,冤有頭債有主,耶娘的S不能怪在所有長安人頭上。


 


也怪不到謝伯父頭上,當初他帶人反對倉促應戰,連番上奏,可惜聖人並未採納。這些年謝伯父更是不斷託人尋找我耶娘的屍首,卻也僅找回我阿耶上陣S敵的紅纓槍。


 


耶娘的屍首掩在漠漠黃沙下,不知蹤跡,成了故地異國的兩縷孤魂。


 


幸好黃泉之下,奈何橋上,他們並不孤單,還有彼此,還有千千萬萬的同袍。


 


我早已打定主意,若有報仇的一天,定要提前和謝家撇清幹系,絕不連累他們。


 


如今,機會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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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翌日一早,我託人給柳秀才遞帖子,約在春波橋見面。


 


趁玉器店修補玉環的空當,我邀他去街對面的六安茶坊吃茶。


 


雅間對坐,我侃侃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柳郎君,我想與你做個交易。


 


「你我假定婚約,助我離開謝家。


 


「作為回報,我會向一人舉薦你,保你科考無憂,仕途平步青雲。」


 


我朝行卷之風盛行,一介白身想在科考中脫穎而出,除了真才實學,更要靠幹謁得貴人舉薦,否則便是文曲星下凡,也隻會落第不中。


 


寒窗苦讀的學子,沒人不為金榜題名汲汲營營,想來柳秀才也不例外。


 


這樁交易,於他百利而無一害,而我也需要一個由頭離開謝家。


 


柳秀才在孝期內,雖定下婚約,卻不必立即成婚。我若事敗,他也能及時脫身。


 


他是很合適的人選。


 


柳秀才聽後,沉默一晌,蹙眉辯白:


 


「竇小娘子,某上門提親隻因心中愛慕,從未作他想。


 


「況你當日說過,終身大事當慎重,為何卻要將其作為交易?」


 


他還欲說什麼,我直截了當:「你若不願意,我不會強迫。」


 


「願意的。」


 


他連連開口,朗聲道:


 


「隻要能幫上你,不論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


 


「娘子不願說明原因,想來有自己的顧慮,柳某不便再過問。


 


「隻是,你當真不會後悔?」


 


「不悔。」


 


他開玩笑似的問:「可若我失信,不願解除婚約放你離開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假的。


 


我並不十分相信他,但我信奉一句話——大難臨頭各自飛。


 


和他商定好計劃,窗外日薄西山。


 


回到玉器店,玉環已被匠人修補好,迎著光勉強能瞧出裂紋。


 


柳秀才極其珍重地將玉環遞給我,說是作為交易的信物,等哪日合作結束再還他。


 


我正猶豫是否接過來,一輛馬車駛過來,在身側停下,那是謝府的馬車。


 


趕車的謝伍回身撩開車簾,裡邊坐著的正是謝希疾。


 


他的目光落在那枚玉環上,冷幽幽道:「喲,看來我來得不巧。」


 


話落,他再沒看旁人一眼,盯著我沒來由地說了句:「天色已晚,你遲遲不歸,我阿耶阿娘很擔心你。


 


「上車,回家吃飯。」


 


頂著謝希疾極具壓迫和威懾的目光,我順手接下玉環,一口回絕他:「柳郎送我回去便好。」


 


不等我示意,柳秀才已經開口替我打圓場。


 


「謝公子放心,柳某定將竇小娘子全須全尾送回去。」


 


13


 


謝希疾眼眸微眯,似蓄了一腔怒火。


 


天色驟然大變,雷聲轟隆,烏雲翻湧,狂風陣陣,吹得馬嘶長鳴,榆柳搖曳。風雨欲來,街上行人紛紛往自家跑,熱鬧的大街漸漸冷清。


 


謝希疾抬眼看了看天色,揚眉輕笑:「看來連天公也不為你們作美。然然,你說呢?」


 


他的聲音大不大小,帶著幾分看好戲的意味兒,清晰地傳出來。


 


我沒理會他,同柳秀才並肩往謝府的方向走去。馬車行駛得極緩,跟在我們身側。


 


走了半晌,偏生唯一一家傘鋪也閉店了,分明來時還開著。雨勢漸大,柳秀才脫下外袍舉過頭頂,貼心地替我擋雨。


 


我們隻得跑到屋檐下避雨,待抖落衣裙上的雨水,抬眼看他時,才發現他的模樣甚是狼狽,一身衣衫被浸透大半。


 


我遞給他一方手帕。


 


他沒接,說擔心髒了我的帕子,隻握住自己的袖子擦拭臉上的水珠。


 


「謝謝。」


 


「抱歉。」


 


我倆異口同聲,而後陷入短暫的沉默。


 


他當先開口:「對不起,害你跟我一起淋雨。」


 


「不怪你,是我自願的。我還要謝你替我擋雨,否則這會兒我也該淋成落湯雞了。」


 


話落,我們相視一笑。


 


不遠處,馬車停在雨幕中,趕車的謝伍撐傘蹚過水凼,走過來朝我道:「娘子,郎君說隻要你上馬車,便給這位『柳郎君』借傘。」


 


「若等雨停,怕是就到宵禁的時辰了。」


 


閉門鼓過後不得在街上行走,輕則入獄拘禁幾日,重則當街挨鞭子,金吾衛可不好惹。我不能連累柳秀才受罰,權衡之下,終是選擇上車。


 


怎料還沒靠近,馬忽然發狂,呲呲低吼,撅起前蹄,險些馬仰車翻。


 


柳秀才快步走到我面前,隔開癲狂的馬,又揚起衣衫替我擋下因馬蹄踩踏飛起的泥水。


 


他關切地問:「沒事吧?」


 


我搖頭表示無礙,可謝希疾遇上麻煩了。


 


那匹馬如離弦之箭,竄將而去,一路橫衝直撞,濺起泥水。不過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天街盡頭,馬蹄和車輪行經之處,留下錯雜的溝溝壑壑。


 


我看著地面的痕跡,陷入沉思。


 


這匹馬是謝府最溫順的,不可能無緣無故發狂。


 


「糟了。


 


「郎君不善騎術,怕是兇多吉少。」


 


謝伍急得抓耳撓腮,刀子般凌厲的眼神瞪了一眼柳秀才,又將傘塞到我手中,匆匆忙忙地追過去。


 


自打那年謝希疾墜馬摔斷腿,就留下了變天膝痛的毛病。這事我原是不知道的,直到前歲臘冬叫我發現了端倪,追問謝伍才知曉。


 


他擔心我自責愧疚,從未在旁人面前提過,除了貼身伺候他的謝伍。


 


今日恰逢變天,他的膝痛一旦犯了,恐怕比當年還危險。後


 


我心頭不禁擔憂起來,卻又不好在柳秀才面前顯露心跡。續


 


「方才多謝柳郎君相護,我當真是嚇得夠嗆,這會兒還心驚肉跳的。」我佯裝害怕,一面仔細觀察柳秀才的神情,試圖找出異樣。內


 


他目光真誠,不見半分慌亂和心虛。容


 


「分內之事,娘子無須言謝。請


 


「我送娘子回去。」到


 


見我不答話,他溫和解釋:「娘子若想和謝府徹底撇清幹系,就該決絕一些,當斷則斷。」宮


 


14種


 


雨勢連綿不止,天色漸暗。一回謝府,我立即去書房單獨見謝伯父,讓他派人出去尋找謝希疾的下落。號


 


臨走時,謝伯父囑咐我將此事暫時隱瞞下來。他怕伯母擔憂,身子挺不住。胡


 


回到西苑,我沐浴完畢,換下湿衣。巴


 


南柯端來一盤點心,擱在矮幾上。


 


她喃喃念叨:士


 


「娘子,郎君說他昨日犯了渾,特意大清早去城西買來你最愛吃的櫻桃畢羅,要跟你道歉呢。看


 


「他見你不在,便風風火火地出去尋你。娘子可曾見到郎君?」


 


我含糊其詞地回話,淺嘗一口櫻桃畢羅,莫名覺得喉間苦到發澀,分明那櫻桃肉顆顆飽滿,紅得煞是可愛。


 


徹夜難眠,約莫四更天,東院那邊傳來動靜。


 


我披衣出院,在廊下遠遠看著。


 


下人來來往往,一盆又一盆的熱水被染紅。


 


太醫署的醫正離開時,一邊搖頭,一邊說什麼生S難料。我上去詢問謝希疾的傷勢,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連連唉聲嘆氣。


 


謝伯母被伯父扶著離開時,哭成了淚人,連路都走不穩。


 


人群散去,房外無人看守。


 


我心緒沉重地推開門,悄聲走進去。


 


謝希疾安靜地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額頭發燙。擔心他燒成傻子,我隻好留下來照顧。


 


不知何時竟靠在床沿睡過去了,睜眼時天色已露曙光,低頭驚覺自己搶了謝希疾的被褥,嚇得我趕緊去探他的鼻息,依舊氣若遊絲。


 


待冷靜下來,我替他掖好被子。


 


「謝希疾,我知道你的性子,向來精於算計,哪怕以命作賭。隻是苦了你阿娘,一天到晚為你擔驚受怕。


 


「往後,你別再以身犯險。」


 


這番話,便當是和他作訣別。


 


不日,柳秀才按照約定,帶著媒人再次來提親。


 


因謝希疾一事,謝伯母對柳秀才沒有好臉色,努力維持著大家主母的最後一絲儀態。


 


她聲色哽咽,埋怨我:


 


「舒然,我們謝家到底哪裡對不住你?


 


「如今我兒躺在那生S未卜,你卻要和這個罪魁禍首議親?


 


「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告上大理寺,叫他償命。」


 


謝家養了我十年,這是謝伯母第一次疾言厲色地對我。


 


柳秀才擋在我前面,也替我擋下一句句質問。


 


「謝夫人慎言。您不該遷怒竇小娘子,她是無辜的。


 


「何況當日某離馬車甚遠,如何能驚擾馬匹?即便是大理寺,也要講證據,否則便是誣告。」


 


謝伯母氣得渾身顫抖,幸得謝伯父及時趕來,讓女使帶她離開。


 


「舒然,你伯母擔憂希疾,這才失了分寸,望你能體諒一二。」


 


「我明白的。」


 


「好孩子。」謝伯父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終唉聲嘆道,「你的婚事,便自己做主吧。謝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15


 


我應下親事後,搬出謝府,賃下距玄都觀最近的一所宅子。


 


不久,南柯找到我,說她被驅逐出府,無處可去,求我收留。


 


我知道,這隻是她的說辭而已。謝府若真因為我遷怒於她,趕她出府,她沒必要找上我。


 


我不願留她,卻又禁不住她苦苦懇請,隻得暫時讓她住下。


 


數日後,去玄都觀祈福,我見到了溧陽長公主,借口支開南柯,如往日一樣去了道觀後山的松林。


 


我雙手捧上柳秀才的行卷,道:「勞長公主費心。」


 


長公主展開行卷,略看一眼裡面的辭賦策論,輕慢地哼了一聲。


 


「倒也有些才華。不過,就為了他和謝家鬧翻,你可知長安百姓都在說你什麼?」


 


我淡笑:「有所耳聞,無非是白眼狼之類的。他們罵人的水平,比起軍營裡的兵油子可差遠了。我受得住。」


 


雖然和計劃有偏差,但目的達到就行。


 


近日來,我還聽說幾名御史連番上疏,彈劾謝伯父,拿馬在街上受驚橫衝直撞一事大做文章,要求聖人嚴懲謝家父子以明法度。


 


此後彈劾的文書越來越多,甚至安上專權結黨等S罪。


 


謝伯父上疏辯白,當庭請求徹查原因。


 


幾番拉鋸,沒查出什麼實證。


 


聖人念在謝家獨子生S未卜的份上,罰了謝伯父一年俸祿,從右相中書令貶為國子司業。


 


這場交鋒的背後,實則是不同勢力的博弈。


 


東宮母族雖弱,但其人宅心仁厚。近年來頗得民心,卻也樹大招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謝家是東宮最得力的輔助,有人想剪除東宮的羽翼,便拿謝家開刀。


 


聖人也樂意借機敲打太子,提醒他安分些。一個皇帝,不會容忍任何人對皇位產生威脅,就算是皇儲也不行。


 


長公主無語凝噎,瞪了我一眼,道:「你倒是看得開。」


 


隨即轉移話題:「北邊傳來消息,突厥可汗病重,同室操戈,幾個部族也各有異心。若能引他們內鬥相殘,我們便可漁翁得利。隻是……」


 


我接下她的話:「隻是聖人偏安,兵部那群大臣皆是軟骨頭,不欲興幹戈復疆土。想要突厥大亂,需要一個引子。您還擔心郡主的安危,要找一人去做接應。」


 


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一來,身為女子,不易被人防備。


 


二來,我曾在沙州軍營生活過,熟悉北方地形,精通突厥語。


 


三來,突厥S我耶娘,我與突厥不共戴天。


 


「路引已為你備好,三日後你隨商隊一起去北境。等你立功回來,便是肅清朝中那群仇人的時候。」


 


「三日?這麼快。」


 


「你可是有什麼事放不下?」


 


我恍惚一瞬,道:「並無。謝長公主給民女報仇之機。」


 


當年河西戰敗,為止幹戈,朝中有人提議和親。


 


犧牲一個女子,換邊境和平,使百姓免受戰火荼毒。


 


他們說,這是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

暢讀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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