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某天,醫生慣例替我做完檢查後,小聲叫走了守在我身旁的季黎。
他們在外面待了一會兒,隱約有談話聲傳來,到最後,好像還聽到了季黎的哽咽聲。
許久過後,季黎終於回來了。
隻是剛剛還好好的眼睛,這會兒已經有些紅了。
我知道,我大概是時日不多了。
果真是活不到六月了啊……
於是我想了想,對季黎說:「我想去看看奶奶。」
也不知道我的小老太太,日後再也看不到我,會不會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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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黎許久沒見過我對他態度這麼和善,眼神一亮,語氣小心又殷切道:「你要是想見她,我可以去把她帶過來。」
「不用。」我搖了搖頭。
「她不認識你,隻認識你哥,你去了,她會害怕。」
季黎不說話了。
隻是眼眶又紅了。
我當作沒看到,自己起身換了衣服,又去找護士要了兩顆止疼藥。
足夠我撐到回醫院就行。
我到的時候,正是養老院的午睡時間。
我坐在床邊,等著我的小老太太睡醒,思緒逐漸放遠。
直到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到了我身上,我回過神。
就看到小老太太正用被子蒙著頭,露出一雙眼睛,滿是狡黠地看著我。
「猜猜我是誰?」
我笑了。
這是我小時候經常和她玩的遊戲。
拿各種被子床單裹在身上,假裝自己是古裝電視劇裡的公主和妃子,讓她猜猜我是誰。
我故作思考地想了兩秒,然後說道:「你是太後娘娘,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句話把小老太太高興壞了,於是拉著我又玩鬧了一會兒。
這時養老院的工作人員敲門,來分發午睡後的點心。
今日的點心是奶奶最喜歡的蔓越莓曲奇。
曲奇一共有六塊,老小孩一塊一塊認真地數著。
「你一塊,我一塊,阿煦一塊……咦,阿煦呢?」
她又下意識朝門口望去。
「阿煦怎麼還沒來看我啊?」
鼻頭突然一酸。
我忍住想落淚的衝動,語氣溫和地安慰道:「下次,下次一定來。」
「你總說下次!」小老太太不高興了。
「是是是,是我不對。」我輕聲哄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和奶奶說悄悄話,所以我才沒有喊阿煦。」
「什麼悄悄話?」小老太太來了興致,將頭湊了過來。
我覺得有些好笑,於是也湊近了在她耳邊小聲說:「奶奶,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喜歡上阿煦了。」
卻不想再一抬頭,對上了小老太太滿臉的笑。
「切,這算什麼秘密!」
她晃了晃腦袋,像是有些得意。
「我早就知道啦!」
這一刻,我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
「是啊,是啊……」
這算什麼秘密呢。
可小老太太眼珠子一轉,又興致勃勃地和我說:「其實你倆小時候,阿煦爺爺還說要給你和阿煦訂娃娃親呢!」
一句話宛如打開鎖的鑰匙,喚醒了我一些早已忘卻的回憶。
十五歲生日那天,在季煦送我扇子之後,我曾被季爺爺喊進書房待了一會兒。
那時老人家已經病得很重了,卻還是在我生日那天打起了精神,親自來祝賀我。
他絮絮叨叨地和我說了許多話,基本都和季煦有關,我也耐心聽著,隻想著老人家年紀大了,有些嘮叨是正常的。
更何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季爺爺有多麼疼愛這個孫子。
直到門外傳來呼喚聲,是池書瑤來了,在喊我出去一起玩。
季爺爺最後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到我手上拿著把玩的母貝折扇時,眼神慈愛。
「季煦出生那年,曾有個雲遊的道士經過我家門口,上門來討碗水喝,為表感謝,他說可免費為我家中一人看相。
「我當時覺得有些意思,於是就讓他替季煦看看。」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隻當又是老人家的老生常談,心思早就飄到了門外的池書瑤那兒。
「那道士最後隻說了四個字,卻讓我記到現在。」
頓了頓,老人家繼續說道。
「他說季煦這孩子,六親緣淺。
「我不愛聽這話,於是把人撵了出去。
「可如今看來,卻又不得不信。」
聞言,我似懂非懂,隻是愣愣地看著老人家。
「不過,桉丫頭,有你在季煦身邊,爺爺我就可以放心了。」
說罷,老人家衝我慈祥一笑。
「好了,出去玩去吧。」
這段談話結束後不久,季爺爺於一個平靜的夏夜,在老宅家中長眠。
現在想來,那日的對話,大概是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放心被留下的季煦,於是在對我臨終託孤。
隻是那時心智稚嫩的我,尚未明白他話裡的深意。
而那句「六親緣淺」的批命,卻在多年後一語成谶。
15
回到病房後,我看著窗外的陽光,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太陽完全落山,剛處理完公司事務的季黎匆匆趕來。
見我已經回來了,他像是松了口氣。
「抱歉,公司臨時有些事要我去處理,你去看過奶奶了嗎?她老人家身體怎麼樣,我想過了,咱們還是可以派人把她接回醫院,就當是和你有個伴,住院費方面你也不用擔心……」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像在扮演一個關愛妻子的好丈夫。
可我未等他表演完,就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剛剛顏笑來過了。」
「她來找你麻煩了?」季黎下意識皺眉,「抱歉,是我這邊沒處理好,我會讓她不敢再來打擾你……」
可我隻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悲。
「曾經我以為,你是喜歡她的。」
喜歡到要帶她回家上床,在她生日時給她在海邊放煙花,拍賣會上一擲千金隻為博美人一笑。
可原來,男人不喜歡你時,也能這麼殘忍啊。
季黎臉色微變。
「我與她……隻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
「她家境不好,家裡又有人生病,需要很多錢,而我想找個人來氣你,我和她之間沒有真感情,隻是偶爾用來解決生理需求……」
他似乎想要解釋,可是越說到後面,越顯得蒼白無力。
可我卻想起白日裡顏笑過來找我時,手上還提著她自己親手做的椰絲牛奶小方糕。
「其實我以前是不會做這個的,但是季黎喜歡。」
說著,她看了一眼我身上的病號服,眼底竟浮現出一絲心疼。
「很疼嗎?我聽說這個病會沒有食欲,惡心想吐,吃點小甜品會不會好一點?」
她實在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竟然會心疼我這個情敵。
於是我搖了搖頭,騙她道:「不疼的。」
「本來想婊裡婊氣一點,更像個搶了別人老公的小三,但是沒辦法,我實在是裝不出來。」顏笑一邊說,一邊無奈地嘆了口氣。
「其實夏桉,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挺可憐的。
「連我都看得出來你喜歡他,他竟然一直都沒看出來。
「我看他實在是瞎,你還是別喜歡他了。」
聞言,我認真點了點頭。
「好哇。」
不喜歡了,再也不喜歡了。
顏笑離開前,我想了想,最後問了她一句。
「那你呢,你還喜歡他嗎?」
「不喜歡!」
顏笑轉過頭,兇巴巴道:「他這種瞎子,才不值得我喜歡呢!」
於是我笑了。
「你說得對。」
他確實不值得我們喜歡。
16
「我們聊一聊吧,季黎。」
這是生病後,我第一次心平氣和地對季黎提出聊一聊。
季黎眼底微亮,卻還是按捺住了性子,思索過後,語氣委婉道:「不然明天再聊?今天太晚了,你該休息了。」
「不,就今天。」我搖了搖頭,「明天還有明天的事要做。」
於是季黎不再推脫,坐在了我對面。
「你還記不記得過去,我們曾參加過一場小型辯論賽?」
聽見我這麼問,季黎眼中先是迷茫,隨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點了點頭。
「我還記得那次辯論的主題是:精神出軌和肉體出軌,哪一個更嚴重?
「當時你堅持說身體出軌無法原諒,我則認為精神出軌不能忍受,而你哥就坐在旁邊,笑而不語地看著我倆爭論不休。
「後來,我們始終沒能爭論出一個結果,於是我轉頭問你哥,想要找他拉個票,可他卻隻是搖了搖頭,說對他而言,兩個都無法原諒。」
頓了頓,我勾起了唇。
「你看,季黎,我們終究還是成為了自己討厭的人。」
我看著季黎,他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對上我的目光,甚至不敢直視我。
「可明明你我都知道,錯的不是第三者,而是當事人。」
病房內沉默了許久。
半晌,我聽見季煦壓抑著哽咽的聲音:「可我隻是……我隻是嫉妒……」
「我隻是嫉妒你喜歡哥哥!」他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
「憑什麼他生下來就是繼承人?憑什麼從小到大爺爺隻喜歡他?憑什麼他回到家後,爸媽張口閉口都隻誇他?
「所有人都在誇他,所有人都在讓我向他學習,他一回來就奪走了我的一切,明明以前爸媽都隻愛我一個,明明以前我才是總被誇獎的那一個,他為什麼要回來啊?為什麼啊!」
這一刻,他像是終於將多年來的積怨發泄了出來。
可我卻隻是想到了一句話——
原來被偏愛的人,是真的有恃無恐。
我冷眼看著季黎發瘋,直到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夏桉?」
他有些慌了。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幼稚了,是我太過自私……」
「是,你確實就是幼稚且自私。」我冷聲打斷了他。
「不僅如此,你還又蠢又壞,仗著父母的寵愛,被嬌慣得肆意妄為。
「你有什麼資格嫉妒你哥?明明你所擁有的一切,本就應該有他的一半,不是嗎?」
「太過優秀難道是他的錯?生下來就被父母丟在老宅難道是他的錯?接回家後被父母當作客人一樣疏離又禮貌地對待難道也是他的錯?」
我一口氣說完這番話後,已經累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而季黎則是被我說到羞愧得不敢再看我。
白天吃的那兩顆止疼藥的藥效已經散去,渾身上下都在密密麻麻地泛著疼。
可是再多的疼痛,都抵不過心疼。
心疼到無法克制,心疼到無法呼吸。
六親緣淺,六親緣淺……
怎麼能算得這麼準啊。
可是,又有誰來心疼他呢?
17
「其實你說得對,季黎。」
「什麼?」季黎原本還沉浸在剛才我說的那番話裡,聞言下意識抬頭,目光發愣。
「我確實,愛上了一個已經去世的人。」
我看著季黎。
他有一雙和季煦很像的眼睛。
可是季煦看向我的眼神裡,永遠帶著溫柔的笑意。
他和他哥,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但是很可惜,直到他S後,我才終於意識到。」
所以這份感情,注定再也無法得到任何回應。
那麼季煦呢?
他當初,是否也抱著同樣的想法呢?
熟悉的眩暈感湧了上來,我晃了晃腦袋,強撐著說完接下來的話。
「季黎,我曾經也很認真地喜歡過你。」
我一邊說,一邊欣賞著他臉上漸漸浮現出的恐慌。
內心最隱秘的那一處,竟莫名升起了一絲報復的快感。
頓了頓,我輕聲一笑。
「但是現在,我不喜歡了。」
「怎麼可能,你怎麼會……」季黎搖著頭不願相信,說著就想要過來拉我,「不是這樣的!」
「怎麼可能?你怎麼會喜歡我,你明明喜歡的是哥哥……」
他不相信我喜歡的人其實是他。
可隻有我自己知道,在季煦出國的那幾年裡,我的心確實曾經遊離過。
我面前的這個人,也曾在我被校園霸凌時,衝過來擋在我的面前。
在秋葉紛飛的季節裡,笑眯眯地替我拿去粘在頭發上的落葉。
在我忘記帶傘時,脫下外套撐在我頭上和我一起在雨中奔跑……
我曾經很認真地喜歡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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