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而後又把我床上的褥子都丟進火盆。

火舌熊熊燃燒，燒得滿屋子都是濃煙。

 

他不管不顧，發了瘋地扒我的衣服，強勢地佔有我，仿佛這樣就能證明，我是他的所有物。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瘦得隻剩一把骨頭，沒了光滑柔嫩的肌膚，大部分身軀像攤S物，動都不能動。

 

除了一雙能動的手，一張塗滿脂粉尚且能看的臉，剩下的，什麼都沒了。

 

失去知覺之前，我聽見陸今安帶著哭腔地詢問：

 

「青蕪，你怎麼了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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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嚇我，醒醒青蕪……」

 

我怎麼了？

 

我快S了。

 

陸今安，而你，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15

 

陸今安終於弄懂，為什麼我整日窩在屋子裡，整日將自己裹得裡三層外三層，蓋著厚厚的被子。

 

向太醫追問了我的病情，太醫說我沒得治，他不相信，說嫋嫋的藥明明已經治好了我。

 

問鏡湖，問其他太醫，又問了幾十個民間大夫，得到的都是一樣的回答。

 

他瘋了，逢人便抓來替我看病，不會治的、治不好的，全被他S了。

 

後來他也不去上朝，就在榻邊守著我，好像一刻不看著我，我人就沒了。

 

古玩字畫、金銀珠寶，全被他送來堆在我房間裡。

 

可是呢，一個人決定要走的時候，和快S的時候，用任何東西都是留不住的。

 

輪到眼睛瞎了的那天，我叫來喜鵲，讓她把燈點上，把阿寶抱過來。

 

阿寶是爹爹送的那隻獵犬，一身黑色皮毛，特別聰明。

 

阿爹總說我看誰不順眼，就讓阿寶去咬誰。

 

我才不舍得。

 

磕了碰了，我都要心疼。

 

很快喜鵲就回來了，沒有聲音，阿寶沒帶回來。

 

「娘娘，阿寶走了，您要節哀。」

 

節哀，節誰的哀呢？阿寶的，還是我的。

 

我嘆了口氣，就問了一句：「是誰S的？」

 

其實我有想過是嫋嫋，因為她一直恨我，不管是從前沒有救她那個孩子，還是近日奪走了陸今安的寵愛。

 

她恨我有她的理由，可我要報復她，也有我的理由。

 

16

 

陸今安生辰那日，我送了他一份大禮。

 

刺S，我安排了人在舞劍時行刺。

 

但目的不是讓他S。

 

就這麼S了，太便宜他。

 

刺客當然被訓練有素的侍衛當場抓獲，問他指使者是誰，他閉口不談。

 

隻不過嘴裡高呼的，是「苗疆王萬歲」。

 

指使者是誰，不言而喻。

 

嫋嫋嚇得失口否認，可懷疑的種子，已經在陸今安心裡種下。

 

人群中有人認出，這刺客竟正是當初砍下我手指的山賊。

 

陸今安下令搜身，從他身上搜出了嫋嫋的苗疆信物。

 

嚴刑拷打之下他終於吐露：嫋嫋讓他扮山賊，又讓他行刺，任務就是S了陸今安。

 

這對於陸今安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畢竟曾經，他是真的很喜歡嫋嫋。

 

僅僅這些還不夠。

 

我作為那場山賊之亂的無辜受害者，此時此刻當然要嚇哭。

 

我在陸今安懷裡不停地顫，親耳聽他一根根地砍下那山賊的手指。

 

脆生生的，和我那天一樣。

 

他問我：「十個賠你，夠嗎？」

 

我搖搖頭，說男人的不好看。

 

意思很明顯了，我歪頭向對面的女人道：「嫋嫋，我想要你的。」

 

她當然不願意了，慌亂地向陸今安解釋山賊是她安排的，但後來又反悔了，傷到我是個意外，又說這次的刺S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越慌亂，就越不可信。

 

陸今安派人綁了她，收了她召集蠱蟲的口哨，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中，砍下了她一根小指。

 

「青蕪，我為你報仇了。」

 

我裝傻地問：「殿下，不會心疼嫋嫋麼？」

 

陸今安頓了頓，

 

「那不過都是逢場做戲，我隻心疼你。」

 

多假呀。

 

我算看不見，也能猜到嫋嫋如今的表情定然精彩。

 

即便她再怎麼費盡心思，也不過是陸今安這裡的一個過客。

 

S人誅心，不過如此。

 

17

 

病重的這些日子，陸今安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我。

 

夜裡找個犄角旮旯湊合一晚，怕壓到我，也不敢睡在我旁邊。

 

所有人都拿我當個瓷娃娃。

 

我心安理得地任他們折騰，後來幾乎夜夜子時都要吐血，陸今安坐不住了，要帶我去宮中的大佛殿祈福。

 

到了宮裡，皇上難免要召見我。

 

雖然我已經半S不活，但好歹是個太子妃。

 

於是當晚便設了宮宴，諷刺得很，我都這樣了，還是要遵從宮裡那些狗屁禮儀，被攙著落座。

 

我對面坐的是嫋嫋，不知怎麼的，她近日成了皇上身邊的紅人。

 

那天陸今安對她施了刑，叫她半個月都下不來床。

 

而後被趕出太子府，我好似聽著她哀求了一夜。

 

多可笑，我都要S了，她卻隻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又一躍成了陸今安的「小媽」。

 

皇上誇了嫋嫋幾句，陸今安隻做了個揖，看都沒看她一眼。

 

席上，他親手喂我吃飯，對我噓寒問暖。

 

而這一幕幕，毫無疑問全被嫋嫋看見。

 

席後，我知道她有話單獨要對我說，便找了個由頭把陸今安支走。

 

「娘娘不愧是深宮大院裡出來的，真是好算計。」

 

她猜到了那場刺S是我安排的。

 

「我每月取血為娘娘制藥，娘娘早就該痊愈了，不該是這番景象。」

 

我的病能不能好，她作為醫師其實早該知道了，她故意這麼說，大概是陸今安在附近。

 

她以為我會發瘋，會撲過去打她咬她，然後她就可以重新得到陸今安的信任和憐愛。

 

可她猜錯了，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告訴她：「是啊，深宮大院裡出來的女人就是會算計，是你太笨了。」

 

她被我氣到了，剛要說什麼，一道身影就將我護在身後。

 

「太子府不夠你折騰，還想在宮中用你的蠱蟲害人嗎？」

 

嫋嫋紅了眼：「我沒害過人。」

 

「是嗎？」我咳了兩聲，不顧四周的目光，掀起裙角露出腳腕上未完全消失的傷口，「那這是什麼？」

 

我又叫喜鵲拿過一個包裹來。

 

臭氣燻天的，他們都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

 

「阿寶說，它想良娣你了，今天頭七，特地來找你玩。」

 

我把包袱解開，周圍不出所料傳出幾聲驚呼。

 

那是隻S透的狗，血肉模糊，眼球鏤空，從其中不停地鑽出黑色的蚊蠅和蠕動的蛆，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我讓人把這惡心的東西放到了嫋嫋懷裡。

 

「多可愛，摸摸它呀，良娣。」

 

被蠱蟲害S的狗就是這樣惡心。

 

府裡懂蠱的人又不止嫋嫋一個，要查出阿寶的S因並不難。

 

可憐我的阿寶，至S也想咬上那女人一口為我報仇。

 

玩蠱的人也會怕蠱嗎，嫋嫋想扔了懷裡的東西，卻被陸今安制止了。

 

「你這毒婦，到底要害S多少人？」

 

嫋嫋向來自詡清清白白大好人，哪裡受得了這種髒水，當即便要跳下池塘自證清白。

 

當晚，所有人都看見陸今安抱著昏迷的我離開，又看見嫋嫋衣衫不整地被侍衛撈起來，又被皇上抱回寢宮。

 

啊，原來是個人盡可妻的浪蕩女。

 

18

 

恍惚間，我聽見陸今安在哭。

 

我從來沒聽過他哭。

 

「孤會找最好的大夫來給你看病，青蕪……別丟下孤……」

 

「青蕪，你答應了孤要與孤共白頭，不許反悔，孤不許你反悔。」

 

一聲又一聲，好像這樣我就能好起來。

 

他拿著我曾經繡給他的手帕，又不敢握得太緊，生怕髒了皺了。

 

一塊破帕子而已，繡工這麼差，丟了都沒人要。

 

彌留之際，我醒了，聲音早就啞得不像我自己。

 

我說：「如果有下輩子，咱倆還是別遇見了。」

 

「不可能，不會的，你別想丟下孤，孤要和你生兒育女，一輩子纏著你。」

 

「真固執啊。」

 

「固執又如何，隻要能留住你，你要孤做什麼孤都願意。」

 

我笑笑，說：「是我不願意，因為你做什麼，哪怕是S了，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意義。」

 

「陸今安，是你先拋下我的。」

 

「如果當初你保護的人是我，我今日，就不會身體殘缺地S去。」

 

「如果你多問我一句，我就有無數次機會告訴你，我是騙你的。」

 

我氣若遊絲，身體卻因為失去知覺而感覺不到絲毫痛意。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得治，陸今安，我不欠你和嫋嫋的。」

 

說完我就毫無留戀地咽了氣。

 

陸今安徹底瘋了。

 

在那天之後，有人看見他抱著我的屍體在大佛殿長跪不起，頭都磕爛了。

 

還有人看見他把我過去縫的那件嫁衣洗了又洗，像是能洗去他留下的鞋印，也能洗去我滴下的每一滴血。

 

但是怎麼可能呢？

 

再怎麼洗，自打他們成婚的那天夜裡，它都已經髒了。

 

嫋嫋見他一臉頹喪，以為陸今安在為她而難過。

 

有天晚上，她回到東宮，將那件嫁衣偷來穿上，為陸今安跳了支舞。

 

結果卻差點被陸今安打斷了腿。

 

「這是她的東西，你怎麼敢動！怎麼敢動！」

 

他把那件嫁衣從她身上毫不留情地扒下來，泡在水裡洗了又洗，好像她比那衣服還髒。

 

嫋嫋跑過來抱住他，卻被他反手扼住喉嚨，雙目猩紅地質問：

 

「青蕪的毒是你下的，對不對？」

 

19

 

懷疑一個人，遠比相信一個人簡單得多。

 

嫋嫋當然否認是她做的，可陸今安不信，派人搜了她原先住的院子。

 

最後搜出一盒藥丸和幾封信。

 

原來她不是醫女，而是細作，潛入東宮的目的就是S了太子，最好再取皇帝性命。

 

陸今安苦笑，原來那毒原先是為他準備的，隻是我那時太愛他，替他擋了這一劫。

 

嫋嫋急了，拼命地解釋自己已經愛上了他，背叛了長老們，從山賊那次開始，她就徹底打消了要S他的念頭。

 

她說她沒S過人，隻想好好跟陸今安過日子。

 

又說當初生辰宴上行刺的事是我幹的，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這些話放在一個月前，陸今安沒準就信了。

 

可放到現在，不行，因為活人鬥不過S人。

 

陸今安是真的生氣了，抓起那些藥丸就往嫋嫋嘴裡塞，

 

「你吃下去，換我的青蕪回來好不好？啊！」

 

「我的青蕪，都是被你害S的！」

 

嫋嫋不停地咳，咳出淚花咳出血來，陸今安都沒有收手。

 

然後，他抓著她的頭發來到皇宮，把那些信交給皇帝，說嫋嫋罪當處S。

 

「嫋嫋謀害太子妃，求父皇替兒臣報仇！」

 

「苗疆不是有以命換命的秘術麼！S了她, 青蕪就能活過來了！」

 

可這時，皇帝卻也把一封檢舉信扔給他。

 

有人狀告太子沉迷女色, 在其位卻不謀其政，近日甚至瘋瘋癲癲滿口胡話，難當大任。

 

陸今安的太子之位沒有了, 太子府也沒有了，沒被封王也沒被賦予任何闲職。

 

就那麼無所事事地活著。

 

偶爾，他還會跪在皇宮門口求，求皇帝給我一個公道, 不要讓S人兇手逍遙法外。

 

可皇帝厭惡他, 偏不如他的意, 玩膩了嫋嫋就扔了出來，還下了道旨意，不許陸今安S她。

 

有人嘆道，啊, 皇上好愛她。

 

繡好以後，我帶著喜鵲一起給隔壁院子的姑娘送過去。

 

「（「」畢竟蠱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出現在大眾視野為好。

 

20

 

出了皇宮, 嫋嫋就馬不停蹄地去找陸今安, 她也瘋了, 說什麼攻略任務已經完成了，陸今安此時應該原諒她, 和她一起好好過日子。

 

她說了很多對未來的暢想，那都是我聽都沒聽過的東西。

 

但我並不感興趣。

 

不是每個人都對自己認知之外的東西抱有好奇心。

 

陸今安似乎也一樣, 我們都被這座皇城、這個朝代浸透了思想和呼吸，我們適應這裡也喜愛這裡。

 

嫋嫋訴說的一切，他除了覺得聒噪，再也沒有其他的表示。

 

「幾畝良田, 粗茶淡飯，生兒育女，這些難道你不喜歡嗎？」

 

陸今安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嘴裡依舊念念有詞。

 

「我要青蕪，我隻要青蕪……」

 

她慌了。

 

「不應該啊，難道我選錯了……」

 

「不可能的, 我玩的是相愛相S線，馬上就可以達成患難見真情結局了, 不可能的……」

 

嫋嫋徹底瘋了, 連陸今安都怕了她。

 

她隻是簡單地抬手走動，陸今安都會被嚇到。

 

「瘋婆子！滾開！」

 

「別S青蕪, 你有什麼衝我來！」

 

貪生怕S了一輩子，接下來的日子卻要跟一枚定時炸彈一起過活。

 

真是可笑。

 

陸今安這麼膽小的人，活到三十就被自己活活嚇S了。

 

偏偏嫋嫋還特別高興。

 

「太好了，終於可以重刷了, 這次要換誰攻略呢？嗯……皇帝就不錯, 就是有點老，其實苗疆王也……」

 

她懷著她多情的美夢，餓S在了那一年的飢荒。

 

與此同時，另一個世界名叫張錦的女孩也心跳終止, 被宣告S亡。

 

「攻略失敗，已被系統扼S，歡迎下一位玩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