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入水後,速度快如閃電,潛入最深的海峽谷底,也不過幾分鍾的事。海峽谷底漆黑無光,唯一的光亮便是金龍身上的功德金光。有幾條長得十分隨性的深海生物似乎並不適應光明的存在,甩了甩尾巴,往遠處逃去。
莊卿化為人形,把朱厭從葫蘆中倒出,然後把他封印在海底的陣中。
朱厭是陸上兇獸,到了海底,別說作亂,就連掙脫封印的力氣都沒有。他咆哮著瞪著眼前這個渾身功德金光的男人,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腹中。
“朱厭。”莊卿手中多了一塊玉珏,玉珏在他手中,散發著柔和的紫金兩色光芒,“壽數共兩萬三千一百二十一年,殘害妖類無數,食人百萬,引戰亂屠城近百座,今囚你於海底,待封印消散時,便是你出海之時。”
朱厭目光落到莊卿手中的玉珏上,面上露出極度恐懼之色。
這是……功德天機書?
這條金龍究竟攢了幾百輩子的無上功德,竟然敢持用功德天機書。甚至還能以不到兩千年的修為,把他這個上古兇獸壓制得毫無反抗之力?
現在的修真界,修為高低都不按基本法來了嗎?
朱厭滿心滿臉的絕望,他這是要在海底把牢底坐穿?
“你有功德天機書又能如何,我乃是得天道承認的上古兇獸,就算食人百萬又如何,你還是隻能囚禁我,而不敢殺了我。”
想到自己以後千年萬年都有可能待在海底,朱厭極度的恐懼,變成了無上的憤怒。
作者有話要說: 朱厭:這個修真界,一點都不修真!
第18章 等他回家
“人類生來脆弱低賤,吃了便是吃了。”在朱厭的眼裡,隻有比他強的物種才有存在感,其他的都是可以隨意殺之食之,人類生命短暫又脆弱,若不是近些年靈氣越來越薄弱,又出現了什麼修真妖界管理處,他又何須強忍天性,“你身為妖類,卻為人類奔走,真是我妖界之恥。”
天機書化為光芒,融入莊卿身體之中,他聽著朱厭的叫罵,一言不發。
“怎麼,無話可說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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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沒人告訴你,我是由人類母體孕育,雖有龍族驅殼,但卻留著人類的血?”莊卿神情平靜,“我不僅護著人類,同樣也護著妖族上下,你以為現在還是幾千年前?”
“人類擁有著強大的武器,無處不在的監控儀器,除非修真界人士永遠不出現在人間界,不然終會有被人類發現的一日。”莊卿冷笑,“你是上古大妖,或許不懼人類的武器,可那些修為不夠高的妖修又該如何?”
“弱肉強食,他們拼不過人類的武器,便是死了也是活該。”朱厭張開血盆大嘴咆哮一聲,“你無需多言,你這種沾染人類血液的低賤生物,不配與本大王說話。”
朱厭說完這句話,一道藍光劈到他身上,頓時他全身又痛又麻,他隻能躺在海底痛苦哀嚎。
“我不配跟你說話,可我能打你。”
“有本事你殺了我!”
“你說笑了。”莊卿抬手又是一道藍光劈過去,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正經,“你兇殘暴虐,死在你手中的人類與妖修無數,死有餘辜。雖然按照天道之意,我無法殺了你。”
“但是……”
“我能打你。”
朱厭被打得嗷嗷亂叫,到後面嘴不犟了,脾氣不暴了,趴在地上縮成了一團球。
“老子早就想揍你了。”莊卿整了整臉上的表情,仿佛剛才說髒話的不是他,“好好在這裡反省,懂了嗎?”
朱厭碩大的身軀抖了抖,沒敢說話。
在這個瞬間,他有些慶幸海底沒有其他妖怪看到他的慘相,不然面子裡子都沒了。等他抬起頭,借著莊卿身上的功德金光往四周偷偷看了一眼,那些奇醜無比的生物是什麼,怎麼遠遠的圍了一大圈?
那條眼睛長在肚子上的魚,嘴巴怎麼裂開了?
肚子那麼大,長得那麼醜,裂開還能看?
朱厭到這個時候才明白,被關在管理處的鎖靈陣裡不可怕,關在這深海之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才是最可怕的。
莊卿轉身幻化為龍,眨眼便消失在朱厭眼前,整片海底黑沉沉一片,沒有一絲光亮。
隻有在失去光亮的時候,才知道它究竟有多美。
在即將到達海岸邊時,莊卿化為人形,從海水中跳出,遠處幾個漁民喝醉了酒,正在咿咿呀呀唱著聽不懂的曲調。他抖了抖身上,原本還湿漉漉的衣服瞬間變幹,就是皺了點。
他低頭看了衣服好一會兒,有些不滿意。
“年輕人。”一位老太太站在他身後,有些擔心的勸他,“有什麼事想開點,別往裡面走,等會這裡就要漲潮了,快回去吧,免得家裡人擔心你。”
莊卿回頭看去,老太太穿著黑衣黑褲,頭上戴著青布官式帽,腳上踩著青布鞋,花白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在月色的映照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浪潮輕輕漫上沙灘,輕舔過她的腳背,又緩緩退了回去。
“老人家,你在這裡等誰?”莊卿拍了拍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往岸上走了幾步。
見他離得海水遠了些,老太太臉上露出笑意:“我在等我的孩子,他出海很久啦,說好六月份就回來,現在都七月了,我不放心。”
莊卿目光落到她身後,雙手插兜嘆口氣:“你就天天在這裡等?”
“我怕他不認識路。”老太太似是不滿,實則帶著幾分驕傲,“他從小成績就好,當上海軍以後,還在海上救了不少的人。不過就是有一個毛病,記性不太好,連回家的路都忘了。”
回身看了眼一望無垠的大海,遠處有一座燈塔亮著,為遠行的航船照著回家的方向。
“你兒子會回來的。”莊卿收回視線,走到停車的地方時,遇到一個熟人,冥界的陰差。
“莊先生。”王禎看到莊卿,面上不自覺就帶上了幾分恭敬,“您怎麼在這兒?”
“出來看看夜景,剛好碰到一個老太太等她兒子回家。”
“她……”王禎欲言又止。
“慈母之心不易,她兒子或許快回來了。”
“您說得對,一定快回來了。”王禎收起鎖魄鏈與招魂鈴,對莊卿笑道,“三日後,在下再來。”
“多謝。”莊卿朝王禎點了點頭。
“您客氣了。”王禎化為煙霧消失在原地,莊卿回頭看了眼沙灘方向,轉身遠去在夜色之中。
符離見義勇為的事情,很快在酒店保安中傳了個遍,原本還有些嫌棄他的同事,態度對他溫和了很多,沒過兩天,跟他一起值班的同事下班以後,竟然還主動邀請他一起去喝夜啤,吃烤串。
雖然符離想趕回去看書,不過這是新同事第一次請他參加宵夜聚會,他還是欣然應允了。
四個大男人換下酒店保安制服,帶符離去了有名的小吃一條街。
“小符是外地人吧。”李石用牙齒咬開啤酒瓶蓋,把四個杯子都滿上,對符離道,“要論地道小吃,還是這條巷子裡最正宗,某兩個名聲在外的小吃街,都是哄騙外地人的。來,走一杯。”
冰鎮過的啤酒在夏夜裡格外爽口,不過四個人也不敢多喝,明早還要上班,他們都怕誤了事。幾串羊肉雞翅下肚,幾瓶啤酒入腸,這些人與符離便稱兄道弟起來,李石還開玩笑說給符離介紹女朋友。
另一位同事章山拆臺道:“你別聽他胡扯,他自己都是單身狗,還給別人介紹女朋友。”
“話不能這麼說,我這張臉找女朋友是難了點,但咱們小符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李石一杯酒下肚,“瞧這臉,這腿,沒見前臺那幾個妹子都愛分他零食吃,你們誰有這待遇?”
符離聽著他們互相調侃,心中十分疑惑,以前他見過狗想修煉成人,還沒見過人自稱是狗的。果然是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人類都開始推崇萬物平等了。
吃完串,喝完酒,四個大男人各回各家。
符離走在寂靜的小道上,沐浴著柔和的月光,心情格外的好。
“這位先生,請問六月路怎麼走?”一個穿著白色軍裝的男人叫住符離,男人身上的軍裝穿得整整齊齊,看得出是個十分嚴謹的人。
“六月路?”符離眨了眨眼,“我沒聽說過這條路。”
男人揉了揉腦袋,神情十分苦惱,“我家離海邊很近,可也不知怎麼回事,我下了船以後,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月色投在他的身上,他的腳下沒有影子,倒是眉宇間有淡淡的金色之光。
“這裡是京都,京都附近沒有海。”符離停下腳步,“你很急?”
“我出海一年多時間,好不容易有兩天假期,就想回來陪陪我媽。這些年她為了養育我吃了不少苦,身體又不好。”軍裝男人面對符離,不知為何有了說話的欲望,“我答應她這個月一定會趕回去,也不知道她等急了沒有。”
他晃了晃頭,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來到京都。
符離歪著頭想,這就是人類之間的母子之情,即使死亡,也斬不斷他們之間的羈絆?
他走近軍裝男人,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海腥味,閉了閉眼,他看到了男人身上死後的命運軌跡。
幾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從飛機上走下,他們手裡抱著一個黑色的木箱,箱子側面貼著男人的照片,木箱上放著一套軍裝,還有一艘軍艦的模型。箱子那套軍裝,與男人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樣。
“我送你回去吧。”符離忽然對這個軍人的母親有了興趣。
人類的感情,真是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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