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熹的婚姻並不是表面上這樣簡單。
大周立朝迄今已有兩百餘年,早不復曾經的輝煌昌盛,今上偏信奸佞,沉湎淫逸,倒行逆施,殘民害理,三十六城主無不心有憤懑,有的仍拋不開□□恩德,終日苦思救國之道,有的早看清時局,暗地籌謀造反。
大廈將傾,山雨欲來。
而輝瑜十二州人盡皆知,他楚光顯是個光吃不拉的貔貅,安陽城富得流油,卻無強兵壯馬,一旦戰亂來臨,大名鼎鼎的楚貔貅便會成為一隻待宰肥羊,安陽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生死攸關之事,豈能臨渴掘井?
老爹須得擦亮眼睛,尋一樁能庇護楚家的姻親。
甭管未來女婿是誰,都不可能是薛進。
於是楚貔貅掏出二十兩銀子打發了曹姨娘。
……
昨個一場大雨徹底澆透了青山,路很不好走,楚熹奔波半日,腳下那雙小黑靴都裹上了一層厚重的泥殼,別提有多辛苦。
幸而皇天不負有心人,真叫她找到一處合適開礦採鑿的山頭,趁著雨後土質松軟,礦工向下挖出兩米多深的豎井,裡面確有硫磺,看樣子還不少。
這對楚熹而言無疑是雙喜臨門。
她回到城主府,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老爹,老爹得知硫磺礦有了著落,自是喜出望外,不過他還有一個關於硝石的新想法要與楚熹商榷。
“恁昨日在山裡說的那些,我簡單整理了一下,恁聽可對。”好學的老爹捧起自己做的筆記:“①硝與鹽同宗,以地之潮氣蒸成,近水而土薄者成鹽,近山而土厚者成硝。還可由土牆中刮取,雖有穢雜之物,但入缸以水浸一宿,穢雜之物便會浮於面上,然後掠取煎煉,再使其凝結成硝石。”
“差不多。”
“土牆上的硝不日仍會生出?”
Advertisement
“嗯,很快。”
老爹咧嘴笑道:“想必恁也知曉,安陽耕地有限,過了春耕之時便有好些百姓闲於家中,也沒個正經營生,不如發動他們去採硝提煉,咱們高價收購,以此制成煙花,豈不是一舉兩得。”
隨著硝石的出現,採硝人也會應運而生。
此刻推動歷史車輪的人是老爹,與楚熹無關,這讓楚熹突然間產生一絲不安。
火藥……可不僅僅隻作用於煙花爆竹。
老爹見楚熹心不在焉,以為她是惦記著薛進,頗為無奈道:“這事改日再說吧,恁還不快去梳洗打扮,過會薛進可就來了。”
楚熹的大腦瞬間清空,隻剩戀愛:“這麼早呀!”
“恁老爹請他,他敢不早來?”
“那我回去換衣裳了!對,曹姨娘那邊都預備好了吧?”
“好得很好得很,恁隻管放心。”
老爹說得信誓旦旦,楚熹便深信不疑。
可二十兩銀子好幹嘛的?
曹姨娘講話了:“堂堂城主府,破天荒的擺酒宴客,找幾個舞姬是起碼的吧?就算沒有舞姬,也得請幾個樂姬助助興,那才能顯出城主府的氣派和體面,可恁老爹就給我二十兩,二十兩啊!這年頭去青樓找個花魁陪酒都不止二十兩吧!”
老大是曹姨娘的兒子,很明白曹姨娘的苦,隻寬慰她道:“大錢大辦,小錢小辦,面上能過去就好了。”
“可冬兒昨夜裡特意來同我說,那位薛統領是她家小姐心尖上的人,一定不能怠慢了,哼,我倒是想不怠慢,恁瞧著吧,恁老爹準在恁三妹妹跟前賣好,讓我這個姨娘來背黑鍋。”
楚熹琢磨出煙花這樣一件驚世之寶,在老爹心中的地位更了不得,思及這兩日老爹總和楚熹商議要事,老大隱隱有種預感,安陽少城主的位子恐怕要與他無緣了。
不論老爹想給,還是楚熹想爭,他們兄弟四人都束手無策。
總之,與楚熹交好定然沒錯:“待會三妹妹換了衣裳,肯定會先來前廳看一看,若她不滿意,娘你就說,是怕薛統領太拘束,因此才準備的家宴。”
正如老大所言,楚熹收拾妥當後便先一步來了前廳。
城主府極少設宴,她不知該是怎麼的規格,見席面隻比平時豐盛一點,不禁問曹姨娘:“沒別的了?”
曹姨娘依照老大的說辭道:“我想著,那薛統領頭一次登門,若太興師動眾了,反倒叫他拘束,簡簡單單吃個家宴多舒心。”
曹姨娘原是窮苦出生,比老爹還年長一歲,剛進府那會是很健壯的,養尊處優久了,身體日漸肥胖,肚子上的肉像懷胎六月,可模樣卻一點也不醜,看上去老實且溫厚。
面對這樣一個類似於母親身份的長輩,楚熹不自覺的掏心掏肺:“嗯……姨娘說的也有道理,我就怕他覺得,我們家不把他當回事,他本來就有點在意這方面。”
“哦呦,大小姐,你得這麼想呀,咱們家真心實意請他來吃飯,他該心存感激才對,若還挑咱們的不是,那就是他心眼小了,這會就心眼小,將來你們成婚後可如何是好?總遷就著他?能遷就到幾時?與其以後磕磕碰碰傷了情分,不如借著這次設宴弄明白他的秉性。”
曹姨娘說這番話雖然隻是為那二十兩銀子辯解,可她一句是一句的,句句都戳到了楚熹的心坎上。
楚熹的戀愛腦短暫清醒了一瞬:“還真是……難怪老爹叫我找個門當戶對的。”
話音未落,外頭有小廝喚道:“薛統領來啦,快去請城主。”
前廳燈火通明,院裡光線稍暗,薛進身著玄色城衛服,烏發高束,膚白如雪,從昏暗的庭院中緩步而來,見到楚熹,原本肅穆的神情忽然一變,眉目含笑,嘴角上揚,那轉瞬即逝的小虎牙透著一種竊喜意味,仿佛最緊張的時刻,看到了最可以依賴的人。
這不就是新女婿上門該有的模樣嗎。
楚熹當即眼冒桃心,蹦蹦噠噠的湊上去:“你剛下值呀?”
“嗯。”
“渴不渴?我給你倒杯茶。”
曹姨娘一看這情形,就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幹預這件事。
等楚熹回過神,想給薛進介紹一下曹姨娘的時候,曹姨娘已經跑沒影了,她的心思便又全撲在薛進身上:“再過兩日你是不是就要值夜了?”
“後日值夜。”
“六個時辰未免太久,身體怎麼受得了呢,得跟老爹說說,讓他調成四個時辰。”
老爹剛進院,正聽見楚熹這話,忙附和道:“三兒說得對,六個時辰是太久了,左右這陣子不缺人手,四個時辰一輪值也是能行的。”
薛進轉身,拱手施禮,體態風度那叫一個絕:“薛進見過城主。”
老爹很虛偽的拍拍他的肩膀:“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別見外,快坐快坐。”
職場上的虛與委蛇楚熹見過不少,可老爹待她何曾耍過這種手段,況且老爹先開口說定親,又同意四個時辰輪值,對薛進的態度更是非常親近,完全取得了楚熹的信任。
她真把今晚這頓飯當成了合家歡,殊不知是老爹擺下的鴻門宴。
既是商議楚熹的婚事,老大老二作為兄長,自然要出面應酬,老二不比老大穩重細膩,直來直去慣了,酒過三巡後便問薛進:“聽聞你祖籍是兖州?”
“兖州安昌德茂鄉。”
“安昌……離月山關很近啊,你姓薛,祖上該不會是西北荒蠻子吧?”
雖然西北關外人素有荒蠻子之稱,但老二這麼說薛進,甭管薛進祖上是不是來自西北,都令楚熹感到不滿:“什麼叫荒蠻子,你去過關外嗎?你曉得關外什麼樣嗎?說不定人家還嘲笑你們關內都是井底之蛙。”
老二要的就是楚熹這反應,他訕笑道:“三妹妹,我不過隨口問問,當著薛統領的面,你也太叫二哥下不來臺了。”
老爹立刻擺出一副公平公正的嘴臉:“恁二哥問這些是為你好,恁都是要談婚論嫁的大姑娘了,怎麼還這般沒分寸,別在這搗亂,回你院裡去!”
脾氣好的人偶爾發一次火,威力不容小覷。
楚熹很不容易才說服老爹同意她和薛進的事,怎麼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公然和老爹叫板,蔫蔫的低下頭,選擇服軟認慫:“我不說話了還不行。”
老爹斬釘截鐵道:“快。”
楚熹擔憂的看了一眼薛進,薛進則回以微笑。
既如此,楚熹隻得無奈退場。
她這一走,就輪到老爹大展拳腳了:“安昌有數萬帝軍鎮守月山關,以恁這一身本事,若去投軍,定會有一番作為,怎的就一路南下來了安陽?”
薛進知道老爹在試探他,他並不打算隱瞞自己的意圖:“薛進寧願死,也不願為朝廷效力。”
“哦?此話怎講?”
“如今的朝廷早已不是百年前的朝廷,北六州看似雄兵百萬,可軍餉糧餉被皇帝大臣官員層層盤剝,到將士們手裡隻剩下幾捧糙米,說好聽了是帝軍,說難聽了還不如佃農,安昌數萬帝軍,有家不能回,有田不能種,隻能苦守著那一座高山,一片荒地,各個瘦骨嶙峋。”
話至此處,薛進不禁冷笑:“若荒蠻子闖入關內,就憑他們,恐怕連十日都守不住。”
老爹沒想到薛進還有這樣的見識:“那恁以為,荒蠻子可會入關?”
“我來安陽這一路,見南六州不少城主都在都在招兵買馬,尤其是西丘守關的帝軍,已經完全為寧城主所用,所以不論荒蠻子是否入關,都改變不了大周朝覆滅的結局。”
老二聞言,頓時瞪大雙目:“你竟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薛進笑得純粹而坦蕩,仿佛字字句句都出於肺腑:“是大逆不道,可也是實話,城主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這一句早做打算,讓老爹不由背後發涼。
薛進如此了解朝廷帝軍的薄弱,他從兖州南下後哪也沒去,徑自來了安陽,要麼是巧合,要麼是有別的意圖。
野心勃勃卻一名不文的年輕小子,想趁著亂世大顯身手,沒有招兵買馬的資本怎能行。
這一刻,老爹對薛進起了殺念。
可殺薛進容易,如何向楚熹交代?
老爹思忖片刻,大笑道:“這江山不論誰做主,安陽總歸是我楚光顯的,他們是想打想鬧隨他們去,咱們關起門來過咱們的日子。我本想著,恁和三兒定親,要請晉州那邊的到安陽熱鬧熱鬧,隻是現下這時局,不易大操大辦,自家人心裡有數就好嘞,等來年開春,選個良辰吉日,再給恁兩個成婚,恁覺得可好?”
薛進何嘗不知楚光顯這是權宜之計,但絲毫不心急。
他已牢牢捏住楚光顯的命脈。
隻要哄好了草包三小姐,就不愁楚光顯不低頭。
作者有話說:
我仿佛聽見了爹寶女打臉的聲音
①出自《天工開物》
第14章
披著合家歡皮的鴻門宴在其樂融融的氛圍下圓滿結束。
薛進飲盡最後一杯酒,起身告辭,老爹拿出對待女婿的做派,親自送他出門。
沒走幾步,碰上了在此蹲守多時的冬兒:“小姐想請薛統領過去喝茶。”
哪怕名義上定了親,深更半夜去女子閨房也是極不合禮數的。
薛進面露為難。
可老爹並不在意,他心裡完全把楚熹當男孩養,“知好色則慕少艾”乃人之常情,薛進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模樣的確沒話說,若薛進身為女子,怎麼著也得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當今聖上為求一美人,不惜耗費黃金萬兩,楚熹能白嫖,老爹就覺得三兒真有本事,這波賺大了。
因此他不僅不阻攔,還給楚熹打助攻:“恁兩個既然都定了親,去喝杯茶怕什麼的,不妨事不妨事。”
老爹話說到這份上,薛進也不好再推脫,隨著冬兒去了楚熹房中。
父子三人回到前廳,面上都不復方才那般笑意,尤其是老二,眉頭皺得簡直能夾死蒼蠅:“那薛進擺明了是要利用三妹妹,老爹恁怎還縱著他。”
"我們全家人都是小說作者。 爸爸擅長寫懸疑犯罪和無限流小說,媽媽擅長寫追妻火葬場小說,我妹妹擅長寫殺手穿越廢材小說,我哪個小說題材火寫哪個。 直到有一天,末世降臨。 我們全家人都覺醒了同一個異能:能召喚各自筆下的男女主救命。 我激動問爸爸:「爸,你寫的小說裡面的男主各個高智商高武力,快點召喚他們出來救我們呀!」 爸爸沉默半晌:「我筆下的男主不是瘋子就是愉悅犯,你確定他們出來刀的第一個是喪屍而不是我們?」 我:「……」"
"我是個小結巴,偷偷暗戀同桌班長,僱了校霸送情書。 結果話沒說清楚,校霸誤以為情書是給他的,嘴翹了一天。 放學後他把我堵在巷子裡。 「一整天都沒理我,怎麼,欲擒故縱?」 他湊近我的耳邊輕笑一聲。 「你成功了。」"
反派大boss穿成了狗血言情小說裡的炮灰女配怎麼辦? 穿成被霸道總裁冷落的隱婚妻子? 退婚後才發現男主逆襲的大小姐? 被無情仙君拋棄的糟糠元配? 時薇露出反派專屬的微笑:現在不愛我沒有關系,反正最後都會愛上我。 系統一開始表示十分懷疑,後來……他看著被虐的痛不欲生卻依舊痴心不改的男主男配們瑟瑟發抖。 時薇表示:我最擅長以理服人了。
當徐西臨是個貨真價實的熊孩子的時候,竇尋也是個充滿仇恨的中二轉校生。 十三年前,在那次和竇尋第一次正面接觸的課堂上,在竇尋挑選課桌之際,本打算伸出樂於助人之手的他,遭到的是明顯的厭惡和敬而遠之,按照當時兩個人的狀態,徐西臨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人在他人生裡會是什麼位置。
"賀舒衍和兄弟說我是他見過最會釣的女人。 兄弟不解。"
"我嫌顧賀洲沒錢,向他提了分手。 後來他功成名就,高調帶著他的天選女主出席同學聚會。 同學紛紛祝賀,狠狠挖苦我這個拜金女。 “誰邀請沈初初來的啊,真跌份,是過來釣凱子的嗎?” 顧賀洲冷眼旁觀,任由別人潑我紅酒,事後他紳士地遞給我一張紙巾。 我盯著紙巾沒接,匆匆離開了同學聚會,卻被十七歲的顧賀洲攔住。 他眼睛亮晶晶地:“初初,這個時候我和你生寶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