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下，他滿臉擔憂地說完他了解我後，又道：「小語，你想想，你跟我退婚後，還能找到比我更知根知底更合拍的人嗎？」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說了這句話，我更覺諷刺了。

 

對啊。

 

明明已經如此知根知底，了解我了。

 

結果，前世我媽汙蔑我的時候，他說，我媽不可能真的害自己的親生女兒，為此，要我一個懷孕五個月的人，去做親子鑑定。

 

而他在我決定引產那天，找我吵架的原因，是一定要追問我媽口中那個子虛烏有的前男友到底是誰。

 

我一再解釋沒有。

 

他偏執地一定要讓我編造一個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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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自認為有理有據道：「若沒有，為何我當年追你兩年，你才同意？以我的長相，我的人格魅力，你怎麼可能不動心。所以，你那時候是不是有前男友？你跟他分手了，才輪到我，對不對？」

 

我：「……」

 

他猛地想起了什麼，又道：「你以前拒絕小 K 的的告白時，不也是說，你有男朋友嗎？」

 

他口中的小 K 正是我最開始在他手下做事聚餐時，想要灌我酒的那個男同事。

 

那個男同事在灌我酒後，沒過幾個月跟我告白了，說當初想灌我酒，是因為喜歡我，想跟我先交個朋友。

 

他自我感覺良好，但我看他像個猥瑣男。所以，不想被他糾纏的我，直接說我有男朋友了。

 

後來，我跟謝祈在一起後，我倆聊起此事，我還跟他說過小 K 一看就像個猥瑣男，我不這麼跟他說，怕他糾纏不清。

 

然而，這些謝祈都選擇性遺忘了，或者說，他覺得是當時的我跟他撒謊了。

 

我懶得跟他吵架解釋，選擇沉默。

 

他：「你不說話就是默認的意思對吧，我十二萬八高價娶回來的，也不過是別人玩過的二手貨。」

 

然後，他關了親密付，逼得我隻能打胎，跟他離婚。

 

他曾在 A 城最冷的寒冬，讓我如沐春風，後又在 A 城最暖的季節，讓我如臨寒冬。

 

此刻，我看著他道：「謝祈，你很好，但我們真的不合適。」

 

我將一張銀行卡遞到他面前，再道：「這是你給我媽的十二萬八的彩禮，我現在也一並退還給你，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謝祈急了，問：「是不是你媽覺得十二萬八少了，還要再加？」

 

我尚未來得及搖頭，他繼續道：「再加多少，你告訴我，我家給。」

 

我想了想，為了趕緊跟他退婚，道：「我媽的意思是讓我結婚以後，還要繼續幫扶我哥，每個月最好能把一半的工資給我哥養兩個侄子。我想想也是，他們畢竟是我哥和我媽，我總不能不理的。所以，我不耽誤你了，謝祈。」

 

謝祈：「……」

 

謝祈沉默了一會兒後，說：「我去跟阿姨說……」

 

我打斷他：「你憑什麼跟她說？你是她的誰？」

 

謝祈：「……」

 

我：「謝祈，我們好聚好散，祝你以後能找到更好的。」

 

即使我這麼惡語相向，謝祈還是去找我媽聊了。

 

然後，我媽一口咬定，還得再加五十萬的彩禮。

 

對，其實，我媽原本想要的就是五十萬彩禮，她還曾詳細跟我說過這五十萬要怎麼分配。

 

二十萬給家裡補貼家用，因為他們買房的時候，我還沒有畢業，沒有給錢，這二十萬就當是我補上當初買房時該給的錢。

 

剩下的三十萬她給我存著，等將來我有什麼事了，再問她拿，拿不拿得回來就另說了。

 

隻是在她跟謝家獅子大開口前，被我以斷絕母女關系為威脅，打消了這個念頭，改為十二萬八。

 

為此，我倆還大吵了一架。

 

我媽覺得我是白眼狼，罵我：「陳語，你賤不賤啊？你以為你不要彩禮嫁給別人，別人就會珍惜你？別天真了，別人隻會覺得你真好騙，自己兒子真有本事，能憑本事娶一個不要錢的媳婦。」

 

她聲嘶力竭：「你還沒嫁出去呢，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以後有你好受的。你到時候被婆家欺負了，別回來找我哭！」

 

現在，我跟謝祈鬧退婚了，還隱晦地在她面前提了句，退婚的原因是我認為彩禮少了。

 

於是，我媽覺得婚禮在即，謝家肯定丟不起這個人，又敢獅子大開口了，還跟謝祈算了一下她把我養大，花了多少錢。

 

最後總結：要麼加錢，要麼退婚。

 

但若是退婚，她是不會退已經到手的彩禮的，讓謝祈自己來找我退彩禮。

 

謝祈被我媽的不要臉給驚到了，看向我爸。

 

可惜我爸三不管。

 

謝祈找我媽談過後，再次來找了我。

 

看我的神色，更心疼，更憐憫了。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道：「謝祈，你是個聰明人，沒必要為了我，灘這趟渾水。即使你現在多給了五十萬，等結婚後我媽又找各種理由問我們要錢呢，你給還是不給？」

 

謝祈：「……」

 

三天後，謝祈同意退婚了。

 

他家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雖說再加五十萬他家裡也出得起，但是得掏空他父母的錢包。

 

再說，六十幾萬，可不是小數目，都足夠在 A 城付一套三室的首付了。

 

然而，就在我終於因為能跟他好聚好散長舒了口氣時，謝祈幹了件讓我險些氣炸的事。

 

7

 

他到處跟人說，我是因為懷孕了，所以我家才故意坐地起價的。

 

用他的話就是：「陳語現在懷孕了，她家還敢要這麼天價的彩禮，想得美。她不嫁給我，就是一個打過胎的破鞋，將來還有誰會要？」

 

這話被我朋友轉述給我時，我朋友還欲言又止地道：「小語，我最開始真不理解你為什麼要跟謝祈退婚。但這話若真是出自於謝祈嘴裡，我覺得你跟他退婚沒毛病，人品太差了。」

 

我氣得給謝祈打電話質問他，他先是否認，後更是說出了一番震驚我三觀的話。

 

他道：「小語，我不想放棄你，我這也是為了我們以後打算啊。」

 

我問：「為了我們的以後做打算，所以，要把我搞得身敗名裂。然後，就沒人敢娶我了，我媽最終隻能妥協，讓我不加彩禮嫁給你？」

 

他沉默。

 

我氣笑了：「你放心，謝祈，就是我這輩子嫁不出去，我媽也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但是，你再造謠，我就準備起訴你了！」

 

畢竟，我媽打心底就不覺得我的幸福能有多重要。

 

她寧可我嫁不出去，也絕對不允許沒有彩禮讓我嫁人。

 

大概是我最後一句話惹怒了謝祈，他罵道：「陳語，我看你聽話，長得好看的份上，願意寵著你，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是吧？」

 

「談婚論嫁的時候，你假裝跟你媽大吵一架，也要讓你媽把彩禮從五十萬降到十二萬八。就是為了今天，將我架在這裡下不了臺了，再聯合你媽一起敲詐勒索這五十萬吧。」

 

我：「……」

 

原來他知道我以前因為彩禮的事，跟我媽曾吵到要斷絕關系的程度啊。

 

掛了他的電話後，我倏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往事。

 

那是我剛跟謝祈在一起半年時的事兒。

 

他的好友過生日，他帶上我一起去給朋友過生日。都喝了點酒後，他朋友看著我，輕浮地問謝祈：「嫂子這麼漂亮，你怎麼拿下的啊，教教我唄。」

 

還猥瑣地又說：「好吃不過餃子……」

 

隻是話未完，謝祈見我變了臉色，操起桌上的酒杯，灌了他朋友一杯酒，打斷他朋友的話：「喝你的酒。」

 

事後，謝祈跟我道歉，說：「我朋友喝了點酒，嘴巴沒個把門的，你別計較。」

 

而後，他鮮少再帶我參加他朋友的聚會。

 

如今想來，他朋友是這個德行，他又能強到哪裡去。

 

隻是我那時候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他又對我挺好，我便忽略了這些細節以及他的不好之處。

 

而他在我面前又很會演。

 

我前世懷孕五個月被他逼到引產，不算太冤，怪我眼瞎，識人不清。

 

於是，我果斷拉黑了他全部的聯系方式。

 

在我拉黑了他全部聯系方式後，他竟還來了公司找我，試圖說服我，在我媽不同意的情況下，先跟他懷孕。

 

這樣我媽肯定會同意這門婚事。

 

他：「小語，生米煮成熟飯後，你媽不認也得認。」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謝祈無比陌生。

 

我道：「謝祈，你看我像傻子嗎？」

 

謝祈：「……」

 

我：「錢我已經退你了，以後，別再來糾纏我了，不然我就報警了。」

 

謝祈：「……」

 

8

 

我徹底跟謝祈分手後，問我媽要謝祈家給她的十二萬八的彩禮。

 

我媽一分不給，還說：「你畢業這些年，一分錢都沒有給家裡拿，這十二萬八就當是你這些年該給家裡的錢。」

 

我說：「這是人謝家的錢。」

 

對，我沒跟我媽說，我已經自己退了謝祈的錢。

 

我媽卻更離譜了：「什麼謝家的錢，你跟謝祈戀愛這麼多年，就算你們現在分手了，也是他應該給你的分手費！」

 

而且我媽好像通過這次退婚，找到了發財之路，開始著手安排給我相親。

 

打電話讓我回家去見見相親對象。

 

我直接跟她大吵了一架，說：「你若不退謝家的錢，別說讓我回家相親，以後，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

 

她也氣得直接回我：「你以為我願意有你這個討債鬼女兒，你愛回不回，以後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是以，我把她的聯系方式也全部拉黑了。

 

而後，我給公司遞交了離職信。又一個月，我離開了 A 城，這座我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城市。

 

9

 

我走的那天，沒有跟任何人說。

 

上了高鐵，我爸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小語，你怎麼又跟你媽吵架了？」

 

我爸雖然三不管，一心隻想做個省事的甩手掌櫃，但他比我媽對我好一點點。

 

在大事上，偶爾會幫我說幾句話。

 

譬如，小時候，我被陳晨欺負的太狠了，打到鼻子流血，在我媽還認為沒有什麼問題的時候，是我爸把陳晨給罵了一頓。

 

譬如，我完成九年義務教育後，我媽覺得我一個女孩子沒什麼必要再讀了。是我爸讓我去上的高中，他說初中讀完就去打工，被人騙去賣了都不知道。

 

譬如我考上大學後，我媽的意思是，就去讀個師範學校，出來就在 A 城做老師，別離家太遠了，將來家裡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都找不上我。

 

她還直接給我放話，若不聽她的，大學我就自己打工賺學費跟生活費。

 

最後，是我爸讓我去讀的 A 大。

 

當然，我爸讓我去讀 A 大的另一個原因是，A 大是 211，比我媽口中的師範學校聽上去讓他有面子一些。

 

他跟同事喝茶聊天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炫耀。

 

當年，陳晨高考落榜，隻考了個大專，他同事的兒子考上 211，在他面前炫耀了好久。

 

在我畢業後，我原本也是想離開 A 城的，還是我爸說：「小語，在 A 城也是一樣的，你離家太遠了，將來有什麼事，家裡人擔心都不知道，還不如就留在 A 城。」

 

即使我知道，他其實跟我媽差不了太遠，打心底也認為我就應該幫扶我哥。

 

但他的話術很好聽。

 

我大學時做兼職，拿到的第一份工資，給他和我媽一人賣了一份禮物。

 

我媽嫌棄說：「有這個買禮物的錢，你不如把工資給我。」

 

我爸則是表現的很開心：「女兒長大了，都知道給爸買禮物了，真好。」

 

他還到處跟周圍的鄰居炫耀我給他買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