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正要和沈望停私奔，眼前突然閃過幾行字。

 

【惡毒女配要下線嘍～太好了！】

 

【你們不覺得桑妤太慘了嗎？就因為男主多看了她一眼，就要被女主設計得家破人亡？】

 

【誰讓她自己不檢點，跟男人私奔的？被設計也活該！】

 

我愣在原地，因為我就是她們話裡的桑妤。

 

1

 

「阿妤，你快些。」

 

牆下站著的沈望停小聲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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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對上他焦急的視線。

 

「侯府的守衛馬上就來了，我們快些離開。」

 

他越是著急，我的腦子反而越發清醒。

 

無論那些奇怪的文字是真是假，我都不能拿侯府上下幾十口人的性命來賭。

 

我狠狠心，縮回腳，開口。

 

「你先走，私奔的事以後再說。」

 

沈望停急了，一把攥住我的腳踝，眼眶通紅。

 

「三日後便是你跟太子的大婚，你讓我如何等得？

 

「若是叫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嫁給旁人，不如叫我去S。」

 

到底是自己真心喜歡的人，見他此刻這般卑微求愛的模樣。

 

我有些不忍，猶豫了一瞬。

 

又是幾行文字在我眼前閃現。

 

【女配咋還不下去啊？急S我了！】

 

【馬上我晚菀寶就來捉奸了，不能讓大家看到他倆親熱的模樣，咋把桑妤這賤人釘S？】

 

【這男配也不給力，她不下去，你就不能把她拽下去？】

 

我心裡一陣陣發寒。

 

桑晚菀是我的庶妹，她知道我喜歡沈望停。

 

於是皇上剛給我跟太子賜婚時，她就找到了我。

 

告訴我她心儀太子殿下，求我將人讓給她。

 

跟沈望停私奔這個辦法，也是她出的……

 

「阿妤……」

 

充滿愛憐的聲音再次從牆下傳來。

 

我猛然驚醒，意識到自己的腳踝還握在沈望停手中。

 

2

 

怕他真把我拉下去，我連忙開口安撫。

 

「明日，明日我們再離開。」

 

見他不願，我隻能說。

 

「今日太急，我忘記收拾金銀細軟了。

 

「銀票也隻帶了一百兩，根本不夠我們以後的花銷。」

 

聞言，沈望停這才松開了我，眼含無奈。

 

「阿妤，你怎麼總是丟三落四。」

 

我無暇顧及他，轉身就往府裡跳。

 

「你快些離開，有人來了。」

 

我聽見遠處的腳步聲，似乎人很多，光是火把就有好幾個。

 

我貓腰從樹下順著牆根，一路快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丫鬟綾香迎上來，急得都快哭了。

 

「小姐你去哪裡了？

 

「剛剛二小姐帶著一群人，不由分說地衝進來，說是您要跟人私奔，現下正在府裡到處尋你呢。

 

「太子殿下也被她找來了，奴婢根本攔不住。」

 

我眼神一凜，果然跟那些奇怪文字說的一樣。

 

桑晚菀竟真的想置我於S地。

 

我換了身衣服，迅速將頭發沾湿了，又用胭脂在臉上鋪開，顯出些病態的薄紅。

 

「綾香，你去找父親，就說我剛剛在院後泡澡，現在才回來。

 

「春綺，把昨日多的藥再熬上，大火，將藥味煮出來就行。」

 

丫鬟們領命下去，忙活了起來。

 

我深吸了幾口氣，把慌亂的情緒壓下去。

 

不多時，綾香就領著人來了。

 

我以為是父親永安侯，出了門打算迎上去。

 

結果卻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我愣怔一瞬，抬頭看見了太子顧柏清。

 

他蹙著眉，冷清的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扶著我的肩膀將我推開了些。

 

我連忙給他行禮。

 

「殿下恕罪，臣女以為來的人是家父……」

 

3

 

顧柏清輕咳了一聲，回答：「無礙。

 

「永安侯在後院捉住了一個小賊，正在審問。

 

「你的丫鬟找到前廳，隻遇見了我，便央我先過來瞧一瞧。」

 

我松了口氣。

 

綾香這丫頭，真機靈。

 

把太子先弄來我的院子，等桑晚菀來了，即便再不滿，也要顧及太子的面子，出口的話多少要斟酌幾分。

 

我掩著心口，裝出些脆弱來。

 

「臣女身子不適，剛剛在浴池裡竟睡了過去，平白讓長輩和您操心……」

 

丫鬟春綺端著藥從側邊耳房過來，似是還沒看見太子，憤憤開口。

 

「二姑娘前日落水，要不是小姐您下水去救她，她指不定命都沒了。

 

「今日卻在侯爺面前說小姐您要跟人私奔，像是巴不得您壞了名聲嫁不出去才好，哪有她這樣狼心狗肺的人？」

 

綾香連忙開口阻止。

 

「太子殿下在呢，休得無禮。」

 

春綺嚇了一跳，手上藥都沒端穩，撒了一地，連忙跪下磕頭。

 

「太子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隻是心疼大姑娘。」

 

我適時落了一滴淚，裝作受慣了委屈的模樣。

 

「沒事的，二妹妹隻是年紀小不懂事，不是故意的。」

 

顧柏清視線幽深，看得我有些心虛。

 

我穩了穩心神，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滴滴順著臉頰下滑。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誇我長得好，是個美人胚子。

 

桑晚菀的母親劉氏，更是罵我狐狸精，一個眼神都能勾得男人赴湯蹈火。

 

我曾經不屑於對人示弱，從未想過用這外貌做些什麼，也從未對人哭過。

 

但現在，我別無他法。

 

可顧柏清還是盯著我，眼含探究。

 

他披著黑色的大氅，跟我保持著些距離，看著很不好接近，也很……兇。

 

我想起民間對他的傳聞：清冷謫仙，不近女色，當然，也不近人情。

 

自打太子監國以來，就算是他的母族宋家，也從未在他手中得到過半分好處。

 

他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做任何事都公平公正。

 

外面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是桑晚菀帶著人來了。

 

我一咬牙，往前走了兩步，直接伸手攬住了顧柏清的脖子。

 

「殿下，還請幫妾一把。

 

「今日之事，大婚後妾親自向您解釋。」

 

4

 

顧柏清說父親在後院捉住了一個小賊，我心裡隱有擔憂。

 

待到桑晚菀將人都帶進院子，我看清她身後的沈望停時，臉色一白。

 

果然，我心往下沉。

 

沈望停是沒來得及離開，還是……故意沒離開？

 

【女配為什麼剛剛沒跟沈望停私奔啊？】

 

【要是她乖乖跟沈望停走了，現在劇情已經發展到晚菀帶人捉奸，然後跟太子定情了。】

 

【好耽誤時間，害得我晚菀寶這麼遲還沒休息。】

 

【這賤人躲在太子身後是什麼意思？剛剛黑屏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我也不知道，剛剛那段被屏蔽掉了。】

 

我逐字逐句看過去，得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

 

桑晚菀，還沒有跟太子定情？

 

也就是說之前隻是她單相思，我還有機會。

 

桑晚菀氣勢洶洶地衝進來，看見顧柏清後，臉上的惡毒神情一窒，氣焰消了不少。

 

她委委屈屈開口控訴。

 

「大姐已經要跟太子殿下成婚了，為什麼還要私會外男？」

 

我看向沈望停，期望他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反駁桑晚菀的話。

 

豈料沈望停低著頭不看我，衝著太子行了禮後，說。

 

「今日桑小姐約我在侯府後院相見，想與我……」

 

他話頓了頓，似乎恥於說出口，半晌才補充道。

 

「桑小姐約我，是……想要與我行魚水之歡。」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私奔變成了偷情，還當著太子殿下的面。

 

【笑S，惡毒女配還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這沈望停可是我們晚菀的一號舔狗。

 

【就是晚菀讓他跪下來舔鞋他都甘之如飴的那種。

 

【怎麼可能幫著她說話啊。

 

【嘖嘖，我都不知道該說女配蠢還是說她天真了，真可憐。】

 

5

 

我攥著顧柏清的衣袖，手指逐漸縮緊，眼淚再次滑落。

 

顧柏清側眸看向我，似是輕輕嘆了口氣。

 

他輕聲問我，語氣出乎意料地有些溫柔。

 

「桑小姐，你認識他嗎？」

 

我驚慌地搖頭，泣涕漣漣。

 

「妾不認得。

 

「妾不知二妹妹為何要這般侮辱妾，妾隻喜歡太子殿下一人。」

 

事到如今，我隻能賭。

 

賭自己這身好皮囊，能讓男人心軟。

 

賭顧柏清，顧及他自己的名聲，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戴綠帽子。

 

桑晚菀氣結。

 

「姐姐你還沒有與太子殿下成婚！怎麼能自稱妾？」

 

我不說話，隻是哭，看向顧柏清的時候，淚眼蒙眬，似弱柳扶風。

 

顧柏清看向沈望停，眼神驀地變冷。

 

「永安侯。」

 

父親連忙應聲：「臣在。」

 

顧柏清聲音清冽，看著沈望停的目光恍若看著一個S人。

 

「侯府的安防未免太松了些，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混進來。

 

「混進來就算了，還能堂而皇之地敗壞小姐的名聲。

 

「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本宮定讓人治你個管理不嚴的罪。」

 

桑晚菀愣住了，見顧柏清牽起我的手回屋，她忍不住上前幾步攔住去路。

 

「殿下，姐姐她這是偷……」

 

顧柏清目光掃向她，冷聲開口。

 

「閉嘴。

 

「本宮相信自己未來的妻子。」

 

桑晚菀臉色慘白，僵在原地。

 

【什麼情況？男主怎麼在幫女配說話？】

 

【我靠，顧柏清，你在想什麼啊！】

 

【沒看見我們晚菀表情都變了嗎？現在不珍惜，以後有的是你追妻火葬場。】

 

6

 

眼前一行行的文字不斷閃現。

 

我看得頭暈，過門檻時踉跄了一下，險些摔倒。

 

顧柏清有力的胳膊圈住我的腰身，幫我站穩的同時，也將我和他的距離無限拉近。

 

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很好聞，還有些莫名的熟悉。

 

我側眸想看他，錯估了距離，唇瓣竟直直擦過他的頸。

 

借著屋內暖融融的燭光，我看見那近在咫尺的喉結上下滾動，似是隱忍。

 

顧柏清松開了虛扶在我腰間的手，落後兩步，拉開了與我之間的距離。

 

「桑小姐休息吧，本宮回去了。」

 

他利落地轉身，隻留給我一個挺拔如玉竹的背影。

 

【額……男主怎麼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也覺得，怎麼感覺男主對女配不一般啊？】

 

【怎麼可能！男主肯定是著急出去見晚菀才走那麼快的！】

 

【我就說這惡毒女配惡心吧！你們看見她剛剛那眼神沒有？赤裸裸的勾引啊！】

 

我有些累，在床邊坐下。

 

外面響起桑晚菀和父親的爭論聲，但很快就越來越遠，院子裡安靜下去。

 

綾香走進來，見我面色不好，連忙倒了杯熱水遞來。

 

「小姐可是凍著了？奴去弄湯婆子，您先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我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剛剛強裝出來的鎮定瞬間土崩瓦解，手有些發抖，背後也細細密密地出了一層汗。

 

那些浮現在眼前的文字很奇怪。

 

看到它們的那一瞬開始，我的腦子變得清明。

 

就好像之前的十幾年，都是朦朦朧朧的，活在夢裡一樣。

 

我為什麼要跟沈望停私奔？

 

我很喜歡他嗎？

 

7

 

沈望停隻是一個戲子……

 

我與他相識也不過短短數月，見面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怎麼就情根深種，寧願拋下身份地位，拋下家人，非要與他私奔了呢？

 

太子和我的婚事可是皇上親賜。

 

皇上對太子極為重視，若是讓他知道，我為了一個戲子，違抗聖命，私自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