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信息登記冊上,我爸的年齡隻比我大九歲,媽媽那一欄是空白。
全班人哄堂大笑。
可是,從我記事起就是這樣的啊。
慢慢地,我知道了誰是我的爸爸媽媽,可是他們說:「你姓陳,怎麼會是我的女兒呢?」
1
我飛跑回家,撲到外公後背上:
「外公外公,我媽呢?」
外公身子一頓,笑著問我:「怎麼啦?是外公外婆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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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著眼睛,聲音哽咽:「他們都有爸爸媽媽,就我沒有。」
外公坐直了身子,把我抱起來:「月月乖,你還有外公外婆啊,而且,誰說你沒有爸爸的?你看,那不是!」
淚眼蒙眬中,我看見了正撅著屁股挖知了的磊子。
我擦幹眼淚看了好幾眼:「外公騙人,那是磊子,才不是我爸。」
「他就是你爸爸啊,他姓陳,你也姓陳。」外公拍著我的背說。
原來,磊子是我爸啊!
「爸爸!爸爸!」
我朝著他的方向大喊,期待得到一絲回應。
他轉頭,憤憤地抓起一把泥土朝我丟過來:「臭丫頭,我才不是你爸爸!」
泥土並沒有丟到我,但是我還是哇哇大哭起來。
小小的我不明白,為什麼別人的爸爸都是高高大大的,而我的爸爸卻隻到他們的胸口。
而且,我的爸爸才 14 歲,隻比我大了九歲。
縮在外婆懷裡,我覺得溫暖安心。
我沒有媽媽,爸爸也不肯承認他是我爸爸。
沒關系,我還有外公外婆。
2
我慢慢長大了。
從鄰居的闲言碎語和親戚們的含糊其詞裡,我猜出了一些事情。
外公外婆說磊子是我爸爸,其實他隻是我的舅舅。
外公外婆的女兒女婿,才是我爸我媽。
我媽很香很溫柔,每次來,她都會愛惜地看著我說:「又長高了,月月,叫……」
接著,她會愣怔很久。
外公外婆也從沒有告訴我該怎麼稱呼她,於是,我從沒有喊過她姑姑,或者媽媽。
我覺得,她應該很期待我叫她媽媽。
我好多次做夢,她把我接回家,我蜷在她的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喊媽媽。
小學三年級的夏天,我媽又來了,還帶著幾個不認識的人。
「月月,過來!」她招手叫我。
我慢慢走到她面前,沒有靠得太近。
那幾個人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讓我很不舒服。
我媽上前來推了下我肩膀:「月月,快說,你叫什麼?」
我怯怯抬頭:「我叫陳月明,小名月月。」
我媽不再看我,指著我對那幾個人說:「看吧,這真不是我女兒,她姓陳,是我弟弟的女兒。」
那群人裡有一個短發女人,她走上前輕聲問我:「陳玉琴是不是你媽?別怕,小朋友要誠實。」
陳玉琴就是我媽的名字。
我抬頭看看我媽,她正皺著眉忐忑又嫌棄地看我。
那一剎那,我小小的腦袋裡想了很多。
我咽了一口口水,平靜回答:「我不認識這個女人。」
說罷,我不再看他們一眼,走開了。
從太陽下走到樹蔭裡,燥熱的空氣好像全部消失了,一股顫意遊遍四肢百骸。
兩天後,陳玉琴又來了。
我不想見她,躲在屋後的菜園裡抓蝴蝶玩。
她去廚房找外婆訴苦。
「媽,你看她!我辛辛苦苦生她一場,她看到我連聲招呼都不打,像個陌生人一樣。」她掏出紙擦擦眼淚,「她還說,不認識我!我真是……她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外婆正在做飯,她舀起一瓢刷鍋水往外一潑,呼啦啦湿了好大一片地。
「哎喲,媽,你差點兒潑湿了我的鞋!」
陳玉琴慌忙退開幾步,心疼得彎腰去擦褲子上的泥點子。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的事我管不著。我忙著呢,你趕緊回家吧!」外婆忙著做飯,隻給她一個背影。
她不依:「媽,我是來說月月的事情的,怎麼說她也是我生的,怎麼能這樣對我……」
外婆打斷她:「你生的?這話你敢當著村委的面說嗎?你管過她一天嗎?」
她訕訕不語,繼續流著眼淚。
過了好久,外婆還是沒回頭看她一眼。
陳玉琴扔掉擦眼淚的紙,一跺腳走了。
臨走前,她丟下一句:「算了,隻當我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我掐下一顆才拳頭大的小南瓜,狠狠砸碎在地上。
沒媽就沒媽吧,媽也沒什麼好的。
我不再做夢了。
3
一轉眼,我上初中了。
「陳月明,你知道嗎,那個是你親妹妹哦。」
下課,有同學一臉八卦地來找我。
她手指的,是二班的那個女生。
其實,我早就從大人們含糊的言語裡知道了。我被送到外婆家後一年,媽媽又生了一個女兒,送給了我們鄰村一戶人家。
她的存在,就像是一面鏡子,照著我,時時刻刻告訴我,我和她一樣是被拋棄的。
於是,我刻意避開她。
初二那個寒假,外公外婆像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沒問,因為隱約覺得這事兒似乎和陳玉琴有關。
一天夜裡,我被吵醒,是外公外婆在低聲爭執。
「月月還回去幹什麼!」是外公。
「好歹玉琴也是月月的親媽,現在玉琴兒子也生了,罰款也交了。她把月月要回去也沒什麼。」
外公微微提高了聲音:「要回去?她當咱們月月是什麼阿貓阿狗?不要了就丟過來,現在用得上了,再要回去?」
「你別說得這麼難聽,玉琴剛生了兒子,月月回去也幫得上忙。」
外公還是不同意:「幫得上也不幫!月月十幾歲了,她管過嗎?現在接回去?不可能!」
房間裡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外公外婆都睡著了。
「唉,」外婆輕嘆一聲,「月月是掛在磊子名下的,磊子也 21 了,該娶媳婦了。哪家姑娘肯一過門就有個這麼大的女兒?我們年紀也大了……」
外公也緩和了很多:「我們多存些錢,不會影響給磊子說媳婦的。」
之後,陳玉琴好長時間沒再來。
大概,是照顧剛出生的兒子太忙了吧。
4
中考結束了,我開心地去找老師查分。
「陳月明,你這分數進一中肯定沒問題!」
一中是我們縣最好的高中。老師講過,每年一中有 50% 以上的本科錄取率,這在全市都是排得上號的。
我飛奔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外公外婆,他們也樂開了花。
傍晚,陳玉琴來了。
差不多一年沒見,她看著憔悴了許多。不過,她的雙眼像是有兩簇小火苗似的,亮閃閃的。
「月月,你這是遺傳了我,記憶力好,會考試!」
陳玉琴是早年很少有的師範生,也是一個小學老師。
我不知道做出什麼表情來應對她的誇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就木著一張臉坐著。
她變著花樣誇了我好幾分鍾,最終外公忍不住了:「說吧,你今天過來有什麼事?」
陳玉琴問我:「二中,你知道吧?每年本科錄取率也很高,離家近,以後還不用住校,多好。」
她說的家,是她家。
我繼續木著臉沒說話。
「你報二中,我已經找了人,到時候安排你和你妹妹一個班。」
妹妹?她說的是二班那個女生嗎?
外公說:「月月考的是一中。」
陳玉琴一臉理所當然:「我知道。我是說,讓月月去二中,她分數高可以把她妹妹也帶進二中。我都找好關系了。」
外公跳起來:「憑什麼?我家月月考得好和你有什麼關系?要讓你拿去做人情?」
陳玉琴不贊同地看了外公一眼:「爸,你聽我說,她妹妹分數太低,隻能去上中專,或者交贊助費進二中,我問了,按她的分數得交三萬多。」
「但是月月分數高,如果月月願意去二中,那就可以直接把她妹妹帶進去,隻需要正常交學費就可以了。」
「爸,你們不知道,如今學歷對孩子來說有多重要!我是她媽媽,我還能害她不成?」
外婆猶豫了,她用徵詢的眼神看向外公。
我喊著:「我要上一中!」
幾乎是同時,外公把陳玉琴推出門:「你知道學歷重要,還讓月月去二中?你走,月月和你沒有關系!」
過了幾天,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陳玉琴的主意。
她找到二班那個女生,說有辦法讓她進二中,還不用額外花錢。
呵呵,她所說的辦法,就是犧牲我的利益。
我的前程,成了她討好那個女兒的投名狀。
算盤打得真好啊!
5
我上了一中。
一中匯集了全縣最優秀的學生,我在一中,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學生。
而且,他們都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他們隨口提著自己的爸爸媽媽。不像我,爸爸、媽媽、姑姑、姑父、舅舅含混不清,連提起都覺得是一團亂麻。
失落、迷茫甚至自卑,壓在我的心頭。
高一的國慶節正趕上中秋節,學校放假一周。
我到家的時候,外公外婆正忙碌著準備各種菜蔬、糖果。
是舅舅要結婚了,他已經 24 了。
原本,我積累了一個月的壓抑難過,很想一回到家就能和外公外婆說一說。
可是,外婆卻說:「我忙著呢,你也是大姑娘了,去看看能幹點兒什麼活兒!」
外婆又叮囑我:「人家姑娘不嫌棄磊子有你這麼大的女兒,你一定要懂事些,別惹她生氣。」
我點點頭退到牆角,心裡更加失落,仿佛忽然間,我成了世界上最多餘的人。
十月二號,是辦酒席的日子。
這一天也是我的生日,不過,沒有人記得了。
陳玉琴和她丈夫也來了,還帶來了她不到兩歲的兒子。
席間,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不停地說笑著。
我幹活的間隙偷偷看著,又羨慕又憎恨!
等把新人送進新房,一眾至親好友都坐在新房裡說笑,氣氛輕松愉悅。
「月月,到媽媽這裡來,看看你弟弟。」陳玉琴笑著叫我。
那一瞬間,我變成了世間最邪惡的人。
我轉頭衝她一笑,臉上的驚訝像真的一樣:「姑姑,你說什麼呢?」
我一手指向坐在床邊的新郎新娘,說:「那才是我爸爸媽媽啊!」
陳玉琴的臉,一瞬間黑了,笑容再也掛不住,變得比哭還難看。
我轉過身對著新郎新娘,捏著嗓子喊得又尖又亮:「爸爸、媽媽,祝你們百年好合!」
新房裡所有人都看著陳玉琴,都是一副瞧熱鬧的嘴臉。
她的臉由黑轉白,又由白轉紅。終於,她受不了似的抱著孩子跑出去了。
「媽,我是老師啊,我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她居然當眾讓我下不來臺!」
她向外婆哭訴著。
聽不清外婆說了什麼,之後的酒席她沒再露面。
無人處,我對著鏡子露出久違的笑容,舒心愉悅。
壓在心頭一個多月的負面情緒,也一掃而空了。
我愛上了這種感覺。
6
我跟著班裡的同學八卦嚼舌根,別人的難堪、隱私都成了我們反復「咀嚼」的話題。
交流完別人的八卦,我們再一起用嘲弄、鄙夷、輕蔑的眼神看著被八卦的主角,看著他的頭低下去,再也抬不起來。
這讓我想到了陳玉琴當時的難堪,繼而覺得非常愉悅。
我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與此同時,家裡似乎沒了我的位置。
自從舅舅娶了舅媽,外公外婆就變得越來越軟弱,也越來越忽視我。
以往,家裡大事小事都是外公做主。現在他事事都得問過舅舅舅媽。
以往,家裡S雞我能吃一隻雞腿。現在,雞腿被剁開成塊,我吃不到了。
外公外婆似乎很怕舅媽,一言一行都透著小心翼翼,做什麼都害怕引來舅媽的不滿。
那天,舅媽意有所指似的問我:「月月,你每天上學不覺得無聊嗎?」
我早就受夠了她,不顧外婆的阻攔,和她大吵一架。
「你這麼硬氣,別花家裡的錢啊!」她叉著腰揚著頭衝我喊。
「花的又不是你的!你管不著!」
外婆拉我:「月月,快向你舅媽道歉!」
我沒道歉!收拾書包衣服去了同學家。
之後,我就很少回家了。那是外公外婆家,是舅舅舅媽家,唯獨不是我家。
7
再回去,是班主任來找我。
「陳月明,回家一趟吧,你家裡有事兒。」
我匆匆趕回家,老遠,就聽到了嗩吶響。
外婆家門前,已經掛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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