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哎呀，寢室突然沒網了，我玩不了遊戲了，我先下了啊喬喬。」耳麥裡許倩的聲音剛落，遊戲頁面的玩家瞬間下線。

 

我太了解這丫頭的尿性，顯然是故意溜了。

 

在我還沉浸在被朋友出賣氣未消之時，許倩不怕S地發來了微信。

 

【喬喬，看得出來祁北川喜歡你，你也喜歡他，世間多難得的兩情相悅，你倆為啥不在一起試試呢？】

 

我嘆了口氣。

 

【你知道的，祁北川拒絕過我。】

 

【如果這是你的心結，你就當面問問祁北川，好歹給彼此一個機會。】

 

【之前是祁北川高中畢業就出國了，現在人都回來了，你還有什麼顧慮呢？】

 

Advertisement

看著那兩行字，我陷入了沉思。

 

11

 

周四那天，上午課程結束，我抱著書本打算回寢室休息，路上碰見了餘澤。

 

我今年大二，餘澤比我大一屆，算是我的學長。

 

「喬禾，這本經濟學，給你。」

 

我接過書，有點愣住。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餘澤抬手撓了撓頭：「我昨天看到你在圖書館查這本書，我上周借的，剛看完。」

 

「謝謝學長。」

 

「客氣啥，哦對了，我成立了一個藝術社團，喬禾你畫畫那麼好，我想邀請你加入，可以嗎？」

 

「可是我最近課程有點多……」

 

我確實喜歡畫畫，但是畫畫的時候喜歡獨處，社團這種熱鬧的藝術碰撞，我並不感冒。

 

於是推辭著。

 

「沒事，社團隨時歡迎你加入，因為社團確實很需要你這種藝術天賦極高的會員。」餘澤不S心。

 

「同學，聽不出來，喬同學已經拒絕了嗎，強人所難不太好吧？」

 

身後，低沉悅耳的嗓音突然陰惻惻地響起，祁北川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餘澤比祁北川矮了半個頭，他先是一愣，隨後認了出來：「祁教授。」

 

「打擾到你們了嗎？」祁北川問。

 

「當然沒有，我突然想起來跟朋友約了去打球。」餘澤側身道，在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說著，「喬禾，記得看書。」

 

我點點頭。

 

抬腳也想離開回寢室。

 

因為我不知道我該跟祁北川說些什麼，怕尷尬，於是頭也沒回。

 

「這小子喜歡你。」祁北川冷質感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腳步一頓說：「祁教授想多了。」

 

誰知，手中的書被祁北川抽走，他翻閱後，拿出書本內夾著的一封信，粉色的信封，不言而喻是餘澤寫的情書。

 

「那這個呢？」

 

我並不驚訝，我又不是木頭，餘澤作為學長，從我入學慶大開始就處處幫助我，非常溫柔和細心。

 

所以我可以感覺到他是喜歡我的，隻是之前的相處，都是以學妹學長的身份，倒也沒什麼壓力，殊不知窗戶紙被捅破的當下，祁北川會在場。

 

我拿回書本，冷嘲著：「果然還得是祁學長，情書收得多了，很是有經驗。」

 

上學時期，優秀的祁北川就是所有女生攻略的對象，他的書包裡，課桌裡，乃至任何禮物零食裡，都會出現不同人送的同一樣東西。

 

那就是情書。

 

更可氣的是，他都是看完才丟的。

 

能清晰地看到祁北川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驚訝，隨後他微勾起一邊的嘴角看我，眼眸又深又認真：「吃醋了？」

 

我沉默半晌，最後很違心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該吃的醋，在那三年都吃完了，險些沒被醋淹S。

 

「說起情書，喬禾你為什麼沒給我寫？」

 

「我看完所有的情書，都沒有你。」

 

這語氣，是委屈嗎？

 

我抬眸看向祁北川，狐疑地問：「你看完所有的情書，是因為在看有沒有我的？」

 

「那不然呢？」

 

「你差我那份情書？」

 

「差。」

 

我沒給祁北川寫情書，是因為太多人給他寫了。

 

而我又是一個不喜歡跟大家做同樣事情的人。

 

但確實沒想到，祁北川竟然會等我寫給他的情書。

 

12

 

我又成功失眠了。

 

因為祁北川再次猛烈地闖入了我的生活。

 

但是我還是不能理解，高三畢業那年，祁北川冷漠的表情，疏離的目光和絕情的言語。

 

再比較現在的祁北川，簡直判若兩人。

 

我不知道，哪一個，是真實的祁北川。

 

他展現出來的那些溫柔和好感，是不是一種心血來潮。

 

我想，確實跟許倩說的那樣，我跟祁北川，該好好談談了。

 

所以半夜，我掏出手機給祁北川發去了消息。

 

誰知，是突如其來的默契。

 

【明天有空嗎，我們聊聊。】

 

【我想和你聊聊。】

 

13

 

第二天祁北川上完課，就匆匆從教室離開了。

 

我還在納悶，昨晚不是說好要聊聊嗎。

 

隨後手機彈來微信消息。

 

【喬禾，我需要出差，下午五點，可以幫我去清河小學接一下南川嗎？】

 

【晚上我會盡量早點回來，我們再聊。】

 

我答應了。

 

下午五點，我準時站在清河小學門口。

 

放學鈴聲一響，一群小人背著書包從學校門口蜂擁衝出。

 

穿著一樣的校服，一時間我的眼睛有點忙。

 

好在祁南川長得甚是可愛，又聰明，我剛看到他的時候，他便已經朝我跑來。

 

身邊還帶著一個陌生的小男孩。

 

「南川今天怎麼不是你那帥哥哥來接你？」

 

「我哥他今天有工作出差了。」祁南川說的時候還略微有點驕傲。

 

「那這個姐姐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嗎？沒見過，長得真好看。」

 

我老臉一紅，被十歲的小孩誇了，還真不好意思。

 

祁南川看了我一眼，然後揚起下巴說：「現在不是，但是應該快了。」

 

這小鬼，還真是祁北川的親弟弟，說話的方式一模一樣。

 

清河小學離祁北川住的小區很近，走路便能到，我牽著祁南川，邊走邊想著晚上帶小東西吃點什麼好。

 

「喬禾姐姐，你還是相信我的對吧，除了那次哥哥生病，他逼著我給你發消息。」

 

到家後，祁南川抬頭看我，眼神清澈。

 

我想起祁北川那幾張出浴照，略微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其實南川還是很說話算話的。」

 

「那我說，我哥哥真的很喜歡你，你也會信對不對？」

 

不可否認，我被十歲的小孩問住了，我俯身，捏了捏祁南川的臉。

 

「我們先不說這件事情，你想吃什麼，姐姐幫你做。」

 

「那我想吃意大利面。」

 

「成。」我拍拍祁南川的肩道，「半個小時後開飯。」

 

14

 

吃面的時候，祁南川很聰明地用刀叉轉著面條塞進嘴裡，像個小大人。

 

像是想起了什麼，祁南川看了我一眼，便從椅子上跳下來，然後跑進了祁北川的房間。

 

我還以為是面條不好吃。

 

直到祁南川抱著一本冊子走出來。

 

我微微一怔。

 

「喬禾姐姐，這是你送給我哥的手繪本對嗎？」

 

「因為本子上面有你的名字。」

 

「畫的也都是我哥哥對嗎？你畫得真的很像。」

 

「我哥哥一直藏在床旁邊那個抽屜裡，偶爾休息的時候，還會拿出來翻著看。」

 

看到手繪本的那一刻，我突然鼻子一酸，那些遙遠的回憶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那是我喜歡上祁北川以後，畫了三年的手繪本，也是我向祁北川表白時送的。

 

隻是祁北川並沒有收下。

 

我記得我被拒絕那天，心裡像是被某種東西堵住，難受得喘不過氣。

 

以至於在放假回家收拾課桌的時候心不在焉。

 

還是三天後，我才發現手繪本落在學校了。

 

我當天就著急地回學校找，卻翻遍了整個教室都沒能找到。

 

從此，那畫著所有祁北川畫像的手繪本便憑空消失了。

 

可三年後，卻突然出現了，還是在祁北川的手裡。

 

所以，祁北川還是收下了……

 

15

 

祁南川吃完飯後就回房間寫作業了。

 

我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發起了呆。

 

門鈴聲響起，我激動地起身，出乎意料的興奮感充斥全身。

 

我想，是祁北川回來了。

 

可打開門的一瞬，我目光一暗。

 

「喬禾？還真是你啊！」

 

門口的男人我並不認識，但是確實有點眼熟。

 

我驚訝，還在努力回憶：「你是？」

 

「你不認識我正常，但是我認識你，我是北川的初中兼高中同學，你竟然在北川的家裡，你倆可算在一起了。」

 

我沒來得及回復，男人依舊我行我素說著，並且順勢套了鞋套進來。

 

「北川說他家水管破了，所以我來幫他看看。」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硬是把我尬住了。

 

或許是看出了我不自在，男人這才想起他還沒自我介紹：「哦對了，我叫高昊，北川叫我耗子，喬禾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這麼叫。」

 

耗子……

 

別說，我似乎更加尷尬了：「我叫你耗哥吧。」

 

「也成。」

 

好在高昊是個社牛，氣氛很奇怪，但是卻並沒有冷場。

 

他走到浴室間，低頭看了看：「嘖，果然是水管老化了，我就說北川出國那麼多年，這套房子他父母留在這，多年不住，必定有點問題。」

 

說起祁北川的父母，我了解得不多，當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個單親孩子。

 

所以祁北川一直都有點高冷，我歸結於是他的家庭不夠完整，存在一絲絲的心理缺陷，但是問題不大。

 

記得別人說，他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出意外走了，後來全靠祁北川的母親拉扯兩個孩子。

 

我見過祁北川的母親一次，是一個氣質極好的舞蹈家。

 

溫柔又漂亮。

 

也難怪，能有兩個又聰明又帥氣的兒子。

 

16

 

我小聲地問著：「祁教授的母親現在住哪兒呢？」

 

高昊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詫異地看著我：「喬禾，你不知道嗎，北川的母親兩年前在國外去世了。」

 

「去……去世了？怎麼會。」

 

我呼吸一滯，感覺全身僵硬了一般。

 

「唉，北川命不好，但是好在他努力又聰明，還沒高考那會兒他媽就查出胰腺癌晚期了。」

 

「我當時還擔心他高考失利，不過他真的很厲害，比我們寢室所有人都要考得好。」

 

「那年暑假剛開始，他就帶著他媽跟南川去國外治病。」

 

「隻是……沒救回來……」

 

「但現在北川回來，當上了教授，也算是熬出來了，我們那群人，都覺得祁北川很頂，他的經歷，隨便換個人，都得被絕望打趴下，他反而越戰越勇。」

 

高昊邊說，邊嘗試開水閘，再三確認沒漏水才放心：「行了，修好了。」

 

而我還沉浸在祁北川非凡人能接受的經歷中鬱鬱寡歡。

 

所以那段時間祁北川冷漠得像變了個人一樣，是因為祁阿姨生病嗎？

 

高昊見我沒反應，於是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喬禾，想什麼呢？」

 

我回過神，有點無措。

 

「謝謝耗哥。」

 

「我家住挺近的，就在隔壁一幢，有空跟北川還有南川過來吃飯。」

 

「好。」我點頭應下。

 

「哦對了，你倆能在一起，我太開心了，偷偷跟你說個秘密。」

 

17

 

高昊走後，偌大的房間再次安靜下來。

 

腦子裡想的全是有關祁北川的事情，一時間，承載了我所有的腦容量。

 

高昊說：「初三那年，我們全寢投票誰是學校最漂亮的女生，六個人，五人都選了公認的校花唐晶晶，隻有祁北川，選了喬禾。」

 

隻有祁北川選了喬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