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這樣說著，眼看沐曉的眼神慢慢變得失落，我心底閃過一一抹異樣，可是很快就消失了。

我自己都夠慘了，亂發什麼同情心。

 

可惜，因為林哥想讓我教沐曉，我還是帶著她了。

 

我心跳得如同打鼓。

 

終於在走到一家童裝促銷店門口的時候趁著人群擁擠很快就甩開了沐曉。

 

然後自己衝著人堆塞了進去。

 

飛快地塞出錢，拿著那衣服就擠進了換衣間。

 

然後戴上帽子，就輕手輕腳地扯著一個女人的外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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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哆嗦的往出走，每一步都戰戰兢兢，餘光中，我還在祈禱別看到我！

 

果然，監視的人並沒有注意到我。

 

我的胸腔開始瘋狂震動，渾身興奮得開始禁不住地顫抖。

 

可突然，我就聽到一聲：「你是誰家孩子呀，是不是拉錯人了？」

 

我渾身一僵，想再次淹入人海的時候，那女人突然大聲喊道。

 

「誰家孩子丟了？趕緊看看自己孩子拉好沒？這誰孩子呀？」

 

女人中氣十足的聲音剛落下，我就看到監視的人已經跑了過來。

 

我知道我完了！我被發現了！

 

而與此同時，人群中，鑽出一個小腦袋，是沐曉。

 

她迅速把我拉進了人群中。

 

然後把我往服裝店裡推，拽著我就扯住了服裝店老板。

 

「大哥哥，救救我們！我們是被拐賣的！救救我們！」她顫抖著聲音喊著。

 

可是下一秒，還不等店主說話，我倆的領口被人提了起來，嘴巴被緊緊捂住，抱了出去。

 

我沒有掙扎，隻是絕望，明明，剛剛隻要跟著走出去我就可以坐上車。

 

我就可以跑了的啊。

 

20

 

出去的時候，我隱約聽到那店主低聲說：「看好人行不？你看這鬧的，一會有人報警的話我怎麼做生意。」

 

我的心涼了。

 

我沒想到，他們是一伙的，怪不得……怪不得每次在這偷東西這麼多次也沒人過問。

 

我渾身顫抖得厲害，上次是耳朵，那這次……會是什麼。

 

我靜靜地抱著胳膊，我害怕了。

 

我和沐曉都被扔在了地上，她被嚇得臉色發白，SS地抱著我的胳膊，我能感覺到她渾身都在顫抖。

 

我也隻能顫抖的低著頭等著審判。

 

很快，我就聽到了那句：「誰的錢？」

 

我哆哆嗦嗦地低著頭，根本不敢說話。

 

「我再問一遍！誰的錢！再不說話就兩個人腿都打斷！」

 

林哥大吼一聲，我倆都渾身一抖。

 

半天了，就在我準備抬頭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句：「我……我給她的錢。

 

「我讓她幫我躲避視線幫我……幫我逃跑的。」

 

沐曉的話讓我下意識地抬頭，就看到她哆哆嗦嗦地抬著手，臉色慘白。

 

我終究沒有開口，我承認，那一刻我自私了。

 

林哥狠狠地打了我一頓，說我再敢跟他們學就打斷我的腿。

 

我哆嗦的不敢說話，我知道，隻要我不挑頭逃跑他不會打斷我的手腳，因為我偷東西真的在行。

 

而沐曉……

 

當她看見林哥拿著木棍出來的時候，也害怕了，她開始哭著求饒。

 

我也跪在了地上，求他。

 

我說沐曉很有偷東西的天賦，手腳打斷了就沒法幹活了，四個孩子裡總不能都手腳斷了吧！

 

沐曉的手腳留住了。

 

可是眼睛卻被生生地戳瞎了。

 

21

 

她哭了很久，疼得瑟縮在牆角，她的眼睛開始發炎，血混著膿水流出來，她開始說胡話。

 

那一次，她真的差點S了。

 

我隻記得，那一次，我後悔了。

 

在她發燒發得滾燙，我找水給她擦身體的時候，我後悔了。

 

在她依偎在我懷裡喊媽媽的時候，我後悔了。

 

我感覺自己簡直就不是一個人！

 

那時，我發誓，我一定要好好保護這個傻丫頭，我不能再讓她失去身上任何一個部位！

 

我更努力地偷東西！可是我卻依舊沒有放棄逃，隻是，我把計劃改變了！

 

我們，都必須出這個狼窩！

 

在我越來越老成，甚至可以培養新人的時候，我終於有機會去開新地界了。

 

也是在那裡，我找到了機會。

 

我偷了一個看起來就很有錢的孩子，他爸爸從車上下來S命拽著我，沐曉趕緊過來幫我。

 

這一次，我們終於得救了。

 

我們被送進福利院，一起長大。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麼快樂下去。

 

直到那場車禍。

 

我買給她的禮物從手裡脫落，人被從車裡甩了出去。

 

那一秒，往事開始浮現，我覺得我那一生，除了開局糟糕點，似乎整體還不錯。

 

有好朋友，有好工作，有好心態。

 

吃過、玩過、幸福過……

 

嗯……值了。

 

我S了。

 

22

 

可因為我歷經苦難，且非完整S亡，得到一個契機。

 

我可以有一次投胎優先權的機會。

 

我可以重生三次，隻要至親之人能夠認出我，那麼我可以換一次挑選投胎角色的機會。

 

我笑了。

 

老娘需要什麼投胎角色機會，什麼角色我都玩得轉！

 

我告訴那拿著主簿圈圈畫畫的人。

 

「我不要什麼機會，我隻要一次看別人人生的機會。」

 

我仰著頭告訴他。

 

他挑眉：「那是另外的價格，那麼你重生三次就無法成人，無法吐人言。」

 

我「啪」地一拍桌子！

 

「成交！」

 

看不起誰呢！我可非常相信沐曉的，我變成啥樣她肯定都能認識。

 

畢竟姐的風華哪裡是區區皮囊可以掩蓋的。

 

然而，我錯了！

 

我忘了這S丫頭腦袋不太好使了。

 

第一世，我重生成了一頭寵物豬。

 

不過幸運的是，我和她是同一個小區，甚至在同一棟樓。

 

為了見她，我日日蹲守在主人門口，好不容易讓我找到契機，「庫庫」的就是一頓跑。

 

卻沒想到，到她門口後，我纖纖玉手都快敲成豬蹄了，那娘們也不給我開門。

 

我手疼得不得了，開始擺爛趴地上換鼻子敲門。

 

好消息，她終於開門了。

 

壞消息，她不光沒認出我，還不準備讓我進去。

 

我氣得對著她就是一口，她終於跳起來了，我趁著空就鑽了進去。

 

我太累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開始吹空調，尋思總該認識我了吧。

 

結果，她開始拍照了，我估計是拍照發群裡看誰家豬丟了。

 

我破防了，真是個豬，竟然認不出來我這獨特的氣質。

 

23

 

我氣鼓鼓地費力爬上了桌子用鼻子寫了一行字。

 

她這受虐傾向果然如此。

 

我罵了一句，暗號正確。

 

我們相認了。

 

她沒有覺得驚奇，隻覺得驚喜，這一點我很滿意。

 

我很想把重生的事情告訴她，可是鼻子都快磨出火星子了，還是寫不出來。

 

我估摸著是地下的那群玩意怕我泄漏天機。

 

我隻能無奈，不過還好，呆在這讓她伺候伺候還挺好。

 

這娘們兒開始供著我，每天變著花樣哄我開心。

 

還給我做醜衣服，為了哄她高興我還是裝作喜歡穿著那臭玩意招搖過市。

 

暗自慶幸，幸好不是人，不用穿著這玩意出門。

 

可幸福總是短暫的，終於下面的人提示我，我畢竟是S人，長期和活人在一起，會折損她的氣運。

 

我自己把自己悶S了。

 

消散的時候我看到那傻子抱著我哭的痛哭流涕。

 

我撇撇嘴：「多大的人了，還哭。」

 

可是心裡，好酸。

 

我第二次重生了。

 

這次，是隻小耗子。

 

我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太小了，還在箱子裡，眼睛都沒睜開。

 

這可怎麼辦。

 

就在我不知道怎麼破局的時候，我被人買走了。

 

我聽到了沐曉的聲音。

 

我真想喊兩聲，可是發出的隻有吱吱。

 

我第一次覺得沐曉這麼聰明。

 

竟然這都能找到我。

 

可是我想錯了，她依舊穩定發揮了。

 

她把我給她的寵物蛇當零食了。

 

24

 

我激動得眼睛都睜開一條縫了。

 

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張血盆大口準備吃我。

 

我吃奶的勁都使出來，四個爪子都開始用力扒拉筷子。

 

終於我掉在了桌上。

 

抬頭的剎那就看到沐曉那傻子還準備拿我喂寵物。

 

我知道這把完了！絕對完了！

 

沐曉你這個豬隊友！

 

脖子上長的豬頭啊！

 

我拼盡全力大吼，發出的還是「吱吱」。

 

生S一線之間, 我奮力衝她比了個中指，心裡繼續罵這個傻子。

 

可就最後一刻。

 

她認出我了。

 

為了補償這次對我的驚嚇, 她對我更好了, 連工作都辭了。

 

我陪了她幾天，每天逗她，看著她七竅生煙的模樣，真的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可是我總是要走的。

 

我再一次S了。

 

她依舊哭得像個孩子，我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 可惜, 這世界上, 在沒有我了。

 

我又重生了，這次, 我是一隻烏龜。

 

我們在一個城市。

 

可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城市是這樣的遠。

 

也是第一次知道, 烏龜爬得竟然這麼慢。

 

我爬在路上，要仔細跑來的野狗，要防備過來的貓咪。

 

要防備調皮的小孩。

 

中途我被人撿回去三次, 被狗叼了兩次，被貓踢著完了四次。

 

一個小時車程的路，我走了一年。

 

我終於找到她了。

 

這一路我想了很多見面的場景。

 

我想我見她後我一定要用爪子寫下我一路的艱辛。

 

我一定要告訴她老娘找你差點命都沒了, 還一路被貓抓狗玩, 受盡侮辱！

 

我想我一定要狠狠地讓她給我道歉, 然後狠狠補償我！

 

怎麼也得給我點三五個男模犒勞我！

 

可是當我走到那一刻, 看到渾身亂七八糟，頭發凌亂，素顏朝天，甚至起了幹皮的臉。

 

我突然長舒了一口氣。

 

終於，找到了。

 

還好，找到了。

 

找到了, 就好。

 

25

 

我沒來得及和她說更多, 這具烏龜的身體太疲累了, 我斷氣了。

 

她又哭了, 可真是個愛哭鬼, 眼淚真多。

 

我嘆了口氣。

 

我終於有了實體, 我拍了拍她。

 

原本, 我想做鬼臉嚇她一跳。

 

可到嘴邊的剎那，我的胸口卻酸澀了。

 

她哭得像個孩子，SS地抱住我, 好像一松手我就會消失。

 

我眼睛好澀, 可是我S了, 我沒有眼淚。

 

我隻是胸口好堵。

 

這一刻, 我多麼想我還活著。

 

車禍的時候，我沒覺得S了多可怕。

 

疼痛的時候也沒有。

 

可這次，她抱著我, 她脆弱地求我別走的時候。

 

我好想, 我好想我活著……

 

我努力地平靜自己，努力地安慰她。

 

努力地讓自己抓緊時間說完重要的事情。

 

她還在努力地拉扯著我，她怕我消失。

 

我也努力地抱著她，可時間好快……

 

為什麼分別的時候話總是交代不完。

 

消散的那一刻,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沒來得及說。

 

時間突然變得好短好短……

 

我的時間到了。

 

我要去投胎了。

 

我要去重新做一次完整的人了。

 

可是……世間再無沐芸晴。

 

可惜……世間再無我。

 

沐曉呀，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我馬上，要去重新體驗一次完整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