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無意間說起，爸媽準備送奶奶去養老院。

 

周潮嗤笑：「我就說獨生子女壞處多，費盡心思養大還不孝順。」

 

「像我們家有五個孩子，就不會有這種情況，至少有一個會孝順會養老。」

 

「白白花這麼多錢進養老院，還會被護工N待，真是冤大頭！」

 

我生氣地說：「這是高檔養老院，是我奶奶指名要去的，而且每周我們都會去看奶奶，不可能會有這種情況！」

 

周潮更不屑：「自欺欺人的借口罷了！你奶奶肯定很後悔隻生你爸一個！」

 

我反駁的話到嘴邊，突然又冷靜了下來，覺得這段戀愛真沒意思。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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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周潮逛街，媽媽突然發來信息，說她已經選好幾個高檔養老院，讓我幫她看看哪個比較好。

 

我低著多看了會兒手機，周潮瞄了一眼，好奇地問道：「誰要去養老院？」

 

我解釋道：「我奶奶，她嫌我們幾個平時都忙工作，她一個人在家太無聊，就說要去養老院，那裡能交新朋友，好玩的東西也多。」

 

周潮冷哼一聲：「我就說獨生子女不好，你看你爸媽多不孝順，養老院這種地方能待嗎？每個月白白花掉大幾千不說，還被護工N待，本來可以多活幾年，進去了肯定變成短命鬼！」

 

「要是你奶奶多生幾個，還至於要去養老院嗎？像我奶奶就生了三兒三女，現在就住在我姑姑家享福呢！每天我那些外甥外甥女陪她聊天，這生活多享受！」

 

他這麼一說我頓時不高興了，什麼叫我爸媽不孝順，什麼叫進去肯定變成短命鬼，這不是當著我的面咒我家裡人嗎！

 

他壓根不知道我們全家對我奶奶有多好。

 

每年我媽都會帶我奶奶定期去做體檢，我奶奶八十歲了現在身體硬朗，連牙都沒缺一顆，吃堅果不帶一點硌牙。隻要我奶奶說想去什麼地方，我爸二話不說就給她報老年旅遊團，一年至少旅遊三次。我奶奶刷視頻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都不用考慮價格直接下單到家。

 

這次是她看到之前的麻將好友搬進養老院，每天都發在養老院的生活日常，不僅有同齡人聊天解悶，還能隨時湊齊一桌麻將，她才蠢蠢欲動，嚷嚷著要住養老院。

 

我沒好氣地說：「這跟獨生不獨生有什麼關系，是看怎麼教育吧！

 

你爸媽孝順？我之前怎麼聽你說過，你奶奶從小為三個兒子掏心掏肺，結果養老時三個兒子推脫來推脫去去。最後你們村委看不下去了，上門好幾次教育，才說服三個兒子每月湊點錢，把她放到你姑姑家養老嗎？」

 

我還聽他說過，他姑姑怨恨親媽年輕時N待她，經常不給她吃飽飯。他爸總覺得給每個月 200 太多，他還跟我抱怨一個老人要花這麼多錢。

 

由此可見，還是教育的問題，要是一碗水端平就不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

 

周潮臉色一紅，粗著脖子說：「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有說錯嗎？至少多生幾個養老有保障不是嗎？隻生一個不孝順的話，養老就沒有指望了！」

 

說完他就怒氣衝衝走了。

 

我看著他在商場裡奔走的背影，低頭摩挲著等下要放映的電影票，突然覺得遷就了這麼久的感情好沒意思。

 

2.

 

我和周潮是大學同學，他因長相清雋很受女生歡迎，相反我一直默默無聞，同學三年基本沒說過一句話。

 

直到大四，他到我爸的公司實習，意外撞見我從我爸的車上出來，我們兩人才漸漸有了交集，他開始有意無意對我示好，我不禁心動。

 

很快我們就在一起，他是我第一個男朋友。

 

可能他從小因長得好看受到不少優待，脾氣總是怪怪的，有時沒順著他就十天半個月不理人，有時又對我特別熱情讓我招架不住。但總得來說，我們這兩年的感情也勉強還行。

 

我泄氣地坐在長椅上，想起這些天，他總是時不時用他嘴裡那番多子女家庭，就是比獨生子女家庭強的說法來打壓我，我就內心憋悶。

 

比如我們一起出去吃飯，每盤菜端上來第一口不是他吃，他就陰沉著臉說：「你們獨生子女就是自私，第一口都不知道讓我先吃。在我們家，第一口都是讓男的先吃。」

 

我工作上有時工作忙得焦頭爛額，遇到的客戶十分刁鑽，我打電話跟他吐槽，他冷冷地說：「你們獨生子女就是脆弱，遇到一點點小事就值得講半天。像我高中畢業去工廠打工，上夜班都不帶一句埋怨的！」

 

有時我和他看電影看到比較晚，我媽擔心我就打電話過來，周潮就翻著白眼說：「多大了還要查崗，你們這些獨生子女命就是矜貴。像我出來工作這麼久早就獨立了，我爸媽都不會給我打一個電話，哪像你，跟沒斷奶似的！」

 

感覺這段戀愛並沒有給我帶來任何情緒價值，相反我還要經常哄著他，猶豫了好久，我終於下定決心發了一大段文字跟他分手，卻在發出那一刻發現我被他拉黑了。

 

既然如此，也就和分手沒什麼區別了。

 

3.

 

或許是感受到我這幾天心情低落，好友溫可硬拖著我去逛街唱歌開解我，她聽說我們分手，第一個舉手歡呼。

 

她忿忿不平地說：「早就應該分手了，我早就跟你說過，周潮是貪圖你家的錢才跟你在一起的，哪次出門吃飯買東西不是抱著手心安理得等你買單？他做小白臉還沒有吃軟飯的姿態，早就應該踹了！

 

他就是仗著自己長得帥又是你的初戀，知道你注重感情才一直拿捏你。要我說，比他帥性格又比他好的多得是，他算個什麼東西！」

 

其實這兩年的相處我也隱隱約約有這個感覺，隻是自己心裡不承認，現在溫可這樣說我反而釋懷了。唱完歌後，我毫不猶豫拉著她到我常吃的日料。

 

這家餐廳我之前和周潮經常來，每次來他都一臉不爽，抱怨說：「我就不喜歡這種地方，又貴又少，點多少都吃不飽，還不如在家裡煮碗面條。」

 

「我這是為了你才願意在這裡吃的，不然我平時路過看都不看一眼。你看我對你多好？」

 

我每次聽到周潮這樣說心裡都愧疚萬分，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每次都讓他先點單。他嘴上說著不想吃，但每次點餐時都選最貴的點，吃完飯還叮囑服務員打包兩份三文魚刺身回家當夜宵。

 

等到付款時，他總是低著頭看手機，要是我付款動作慢一點他還不高興，出去臭著臉說：「怎麼付款那麼慢，別人以為我吃不起似的！早就跟你說過，幹脆把卡給我，我幫你保管。而且每次讓女人付錢，我多沒面子！」

 

但是我的平時用的信用卡是我爸給我開的副卡，即便對他再上頭，我也守住理智堅持自己保管。爭吵過幾次後，幹脆每次來這個餐廳直接掛賬，他抱怨了幾句便再也沒說什麼。

 

4.

 

正好是周六，來吃日料的人特別多。

 

服務員領我們進了包間，我們剛點完單不久，隔壁包間突然傳來激昂的聊天聲。

 

我總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不由得側耳傾聽，幸虧日式包間隔音都很差，隔壁的聊天清晰可聞。

 

「我真羨慕你啊！釣到一個富家獨生女，馬上就要結婚了吧？以後就能掌管她爸媽的公司，住他們家的大房子，開上百萬的豪車，嘖嘖嘖！一下子就要實現階級跨越了！」

 

「託你的福，我才能經常來這裡吃日料！」

 

「讓我最佩服的，你吃她的穿她的花她的，在她面前都能這麼硬氣，一點不帶虛的！」

 

「到時候可別把我忘了啊！我可就等著你發財，到時候給我個總經理當當！」

 

我渾身一顫，和溫可對視了一眼，震驚下默契地沒有說話。

 

我心裡默默祈禱，希望不是周潮和他的好友林川，沒想到接下來對方說的話，瞬間讓我的希望破滅。

 

周潮不屑地笑了笑，說：「這有什麼難的，得趁著人家沒大學畢業啥都不懂的時候，多撩幾下就上當了，這種沒談過戀愛的最好騙了。」

 

「要不是她家有錢，我才不想和她在一起，這種獨生女嬌氣又脆弱，說兩句就生氣委屈。前兩天我不就說多子女比獨生子女好嗎？她非得跟我犟。不過等我冷落她幾天，她就會主動過來找我求和了。」

 

「等我們以後結婚了，我就順理成章接手她家公司，到時候我讓她在家裡生孩子，還不讓她去月子中心、請月嫂，就讓她自己一個人帶，這樣她沒心思管我，我就能在外面多包幾個。」

 

「到時候她家的錢都是我的，她還不得老老實實聽我的？要是敢忤逆我，我一腳就把她踹了！」

 

說著還幽幽地嘆了口氣，抱怨說：「要不是我這兩年釣的女生，不是談了幾個月發現是個假千金就是沒有她家有錢，我才不願意委屈自己跟她在一起！」

 

我的氣血瞬間湧上心頭，難怪他對我總是忽冷忽熱，原來是跟別人在一起就沒時間搭理我，發現對方不是他想釣的魚又馬上回來找我。

 

若我剛才在進包間前對他還有一絲留戀，現在隻有滿腔恨意，沒想到他心腸這麼歹毒！他還妄想跟我結婚，霸佔我家的財產，真是白日做夢！

 

我攥著杯子的手漸漸收攏，又一點點放松。

 

我抬起頭，溫可接收到我的眼神，動作輕快地跟我一起走出包間。

 

溫可替我打抱不平，生氣地說：「我之前隻是以為周潮是個吃軟飯的，沒想到他心裡這麼惡毒！你剛才怎麼不衝過去扇他耳光，不會對他還餘情未了吧？」

 

我笑了笑說：「怎麼會呢？我隻是覺得這樣做對他也太便宜了，他綠了我這麼久，還打著我家財產的主意，肯定不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

 

周潮既然對我家財產籌謀已久，那我就讓他在最接近拿到的時候，美夢瞬間落空，這些年的算計功虧一簣！

 

5.

 

走出餐廳時，我特地跟服務員叮囑：「從現在開始我的消費不籤單了，都現結。對了，麻煩你不要透露我什麼時候開始停止籤單。」

 

服務員會意地點點頭。

 

我拉著溫可躲在拐角，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餐廳前臺激烈爭吵的聲音。

 

周潮氣憤地說：「怎麼可能不讓籤單？我次次來都是籤單的！肯定是你們搞錯了！」

 

「什麼叫以後都不支持籤單了，我哪裡有這麼多錢付，你們這一頓貴得跟銀行搶錢一樣！」

 

「你們現在打電話給紀竹，讓她過來付錢！不打是吧，那我打！」

 

很快我的手機屏幕亮起周潮的名字，我故意沒接聽，看著周潮急得抓耳撓腮地打了一個又一個，心裡暢快得不行。

 

以往我就奇怪，明明我和周潮每個月來這裡吃的金額和我實際劃扣的錢都差很多，我之前還問過他是不是單獨來這裡吃過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