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見他那天，是和朋友在清吧談事，他那時還是遊走在各個酒吧駐唱的流浪歌手。

我惜才愛才，也驚嘆於他的極好的賣相和聲音，直接把他籤進公司。

 

還給他量身定制了一首電影片尾曲。

 

在我這個金牌經紀人的運作下，他的新專輯發布一周就破了銷售記錄。

 

季雲馳幾乎可以說是一炮而紅。

 

我知道他的夢想是演戲，便利用人脈和資源給他找適合他的劇本。

 

季雲馳顏值高，有野心，也夠努力，很快在電影電視劇裡嶄露頭角。

 

他的演藝生涯平順成這樣，不管對誰都發自內心笑眯眯的，連媒體關系都處理的不錯。

 

我原本以為捧紅了他，我就可以藏好自己的心思，功臣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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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季雲馳卻一個人開車甩掉跟拍的狗仔代拍，深夜來到我家向我告白。

 

他目光溫柔，眼裡盛著滿滿的愛意，嘴角噙笑，俯身靠近我：

 

「葉茉，我的夢想，一直都是你。」

 

後來季雲馳選擇在他事業上升期同我隱婚。

 

我也從金牌經紀人升職做了藝人經紀總監，心甘情願在他背後助他事業飛黃騰達。

 

隻是我沒想到，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他竟然如此辜負我的信任和付出，在我的眼皮底下和我親自面試替他挑選的助理搞在一起。

 

4

 

季雲馳打開封好的文件袋。

 

果然，當他看清文件袋中的照片時，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

 

會議室裡其他同事看看他，看看我，又看看袁冉，面面相覷，十分尷尬。

 

袁冉臉色蒼白如紙。

 

「葉茉！這是誣陷！照片是合成的！」

 

季雲馳猛地站起來，暴怒的一腳踢飛一邊的椅子。

 

椅子撞上牆停下來，四分五裂。

 

我長長閉了下眼睛，一切不言自明，我沒必要非得等一個答案。

 

可我確實沒想到鐵證擺在眼前，季雲馳第一反應居然連解釋都不是，隻是撇清自己。

 

「還有一段視頻。」我打開投影，開始播放手機裡的視頻。

 

視頻開始播放，淫言浪語不絕於耳。

 

季雲馳面如S灰，握著打印好照片的手不住的顫抖著。

 

「技術部門的同事已經看過了，沒有編輯過的痕跡。」

 

我神色清冷，淡淡的掃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季雲馳：「馬賽克是我幫你們打的。」

 

我忽然覺得當初捧他轉型做演員，真是個正確的決定。

 

「茉茉，你聽我解釋……」

 

他焦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袁冉隻是……」

 

「我不關心你們究竟是逢場作戲還是情難自禁。」

 

我冷冷打斷他，「我現在是作為藝人經紀總監在這裡跟你討論怎麼解決這場危機。」

 

「你們是什麼關系，與我無關。」

 

「茉茉，別這樣好麼……」

 

季雲馳被我冷淡的神色嚇到，小心翼翼的叫我，「我可以解釋……」

 

我好整以暇的抱著胳膊看他，等他一個所謂的解釋。

 

然而他嗫嚅半天，反反復復，再說不出一個字。

 

我移開視線，面對其他同事，公事公辦的語氣：

 

「大家什麼意見？我們公司應該還沒處理過藝人性愛視頻的公關，都說說想法吧。」

 

一桌子人誰也不敢開口。

 

「不，絕對不能把這些曝光出去……否則我就全完了。」季雲馳自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原來你知道？」我譏諷的笑，把手機扔給他，「陳三這次胃口很大，封口費直接開了一個億。」

 

「那就給他！」季雲馳無心理會我的嘲諷，急切道：「他隻要是為了錢就好辦，我們給他就是了！」

 

我為他天真至極的言論發笑，「季雲馳，在商言商，是你違約在先，這筆錢公司高層不可能埋單。」

 

「葉茉，我知道你現在情緒不好，但現在不是你鬧別扭的時候。」季雲馳的臉色陰沉，「你得想清楚了，照片和視頻一旦被公布出去，後果可能是我們兩個人都無法承受的。」

 

「我現在是公司的搖錢樹，好不容易才熬出頭得到觀眾的肯定，我被輿論攻擊對公司有什麼好處？」

 

「葉茉，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慎重處理。」

 

一連串幾乎可以用無恥形容的言論，讓我陷入了沉默。

 

丈夫出軌找小三，還要我這個正牌妻子出面擦屁股。

 

真的很可笑。

 

眼前這個大言不慚的男人讓我覺得無比陌生。

 

在一起五年了，這麼久的時間裡，我們連爭吵都沒有過幾次，我從未想過這段感情會以這麼荒唐的方式草草結束。

 

明明我是如此珍視這段感情，明明他也全心投入過。

 

到底是哪一環出了差錯，才導致了這樣的結局？

 

「我和公司高層再商量一下對策，先散會吧。」我關了投影，不疾不徐地站起身。

 

離開會議室前，我回身看著臉色極其難看的兩個當事人，淡然一笑：

 

「季雲馳，還有袁冉，下次別在工作場所搞了，有需求直接酒店開房，公司給你們報銷。」

 

5

 

我快步上車，開車離開。

 

有這對男女在的骯髒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

 

手機鈴聲不停的響起，都是季雲馳打來的電話，見我不肯接，又不停的發來信息。

 

內容大多都是在狡辯和懺悔。

 

他說和袁冉的第一次是慶功宴喝多，把她當成我。

 

說自己愛的人隻有我，和她發生關系隻是因為一時甩不掉。

 

明明沒有喝酒買醉，宿醉的反胃感還是向我襲來，開著車都覺得天旋地轉。

 

而且，明明車窗外日頭熱烈，身體卻莫名有點冷，就像是從骨頭縫裡滲出的寒意。

 

身體的反應不容忽視，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我的腦海。

 

我把車停在藥房門口，進門買了試紙。

 

等不及回家，直接借用了藥房的衛生間。

 

驗孕棒上清晰的兩條槓讓我臉上僅剩的一點血色也褪得一幹二淨。

 

陳三再次發來了最後通牒。

 

很煩。

 

因為這件事還牽扯到我的工作，不能感情用事。

 

可還是很感謝他，讓我不至於做太久的傻子。

 

一路糾結著這個計劃外孩子的去留，打開別墅大門，客廳的沙發上正坐著季雲馳。

 

他指尖燃著煙，似乎正拿著手機打電話，聽到動靜抬頭朝門口看過來。

 

「老婆。」季雲馳從沙發站了起來，迎向我。

 

我控制不止自己的身體，僵了一下。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他走近我，擔憂的問道：「不舒服麼？」

 

我沒說話，沉默片刻道：「你是想來解釋和袁冉的事情吧。我現在不太想聽，離婚協議書，明天我會委託信得過的律師給你，可以吧？」

 

「老婆，別這樣，我剛才一直在給你打電話，你都沒接，我真的很擔心你會出事。」季雲馳抬手想拉我的手腕，「你狀態看起來很不好，我們坐下來慢慢談好麼？」

 

我避開了季雲馳伸過來的那隻手，看著他道：「好，你解釋吧。我想應該不會很費時間，就在這裡說吧。」

 

季雲馳的手僵在半空，緩緩落下， 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道：「老婆，對不起。」

 

我輕輕呼出一口氣。

 

點點頭，輕聲道：「就這樣吧雲馳，你回劇組拍戲吧。我不想見到你。」

 

看出我的心灰意冷，季雲馳也慌了，顧不得我的冷淡，上前一步試圖抱住我。

 

「我一時糊塗，我是個混蛋，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兒來，我特別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

 

「老婆，我沒臉奢求你就這麼原諒我，你就給我個機會吧，你看我以後的表現好不好！你就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幾天，行麼？」

 

季雲馳的聲音放輕：「你這個狀態……我真的很擔心你。」

 

我冷眼看著季雲馳聲音發顫地懺悔自己，像是要哭了。

 

非科班出身的他演技隻能說及格，但如果眼前這一幕是演出來的，他的演技簡直堪稱影帝。

 

「虛偽。」我輕蔑的笑了。

 

「你說什麼？」季雲馳抬頭看向我，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我說，」我吐字清晰，一字一頓，「虛偽。」

 

「葉茉！」季雲馳擰起眉，眼神裡的悔意裡摻進了怒意，「你以前從來都不會這麼跟我說話！」

 

我冷笑一聲：「兩個字就讓你原形畢露了？接著演啊，瓊瑤劇不是演得挺過癮的麼？」

 

「你！」

 

「覺得自己特深情是麼？」我繼續道，「插了別人一刀又轉過頭來道貌岸然的說擔心，你不僅很虛偽，還是個很虛偽的人渣！」

 

季雲馳看著我，臉色嚴肅下來。

 

「葉茉，能不能好好說話？我是真心想跟你解決我們的事。」

 

他說完，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應。

 

但我沒有作罷。

 

「你準備怎麼解決？一腳把你那個助理給踹了？前兩天還你儂我儂的親著呢。」

 

我拿出手機，翻出他和袁冉同框的照片和視頻，將屏幕轉朝季雲馳。

 

「仔細看看，袁冉長得也不錯，身材也好，床上也放得開，你這麼有情有義的人肯定我們兩個都放不下。」

 

「要不咱們三個一起過得了？」

 

季雲馳顯然沒有想到一向溫和有禮的我會說出如此冷嘲熱諷的話來，頓時有些惱羞成怒。

 

卻又無法在我面前徹底發作，隻能一臉慍色的看著我。

 

「季雲馳，除了乖乖給錢，還有最後一個辦法可以解決這次的危機。」

 

我最後一次，試探他。

 

「什麼辦法？」季雲馳的眼睛亮了。

 

如果公司不出面解決，他一時間很難湊齊一億現金的封口費。

 

「消息置換。」我循循善誘看著他的眼睛，「用你和我隱婚三年的爆炸性新聞，置換你和助理的桃色危機。」

 

「當然公司也會配合你，再獨家給陳三一些其他消息。」

 

季雲馳的表情瞬間變得很難看：「葉茉，你到底是想幫我還是報復我？」

 

「現在曝光我隱婚，會毀了我的！」

 

我冷笑。

 

雖然早就清楚是這個結果，心髒還是像被大手攥住，悶悶地傳來疼痛感。

 

剛才還在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

 

一聽說公開，便避我如蛇蠍。

 

頭疼得厲害。

 

不願再繼續這場鬧劇，我冷漠的開口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他看著我，難以相信這就是每一次都會對他妥協的我，做出的回應。

 

他顯然不甘心就這樣離開，仍是站在原地沒動。

 

「或者你不走也行，我走。」我說著，推門直接往門外走。

 

季雲馳抬手攔住我，「老婆，別。」

 

「你身體不舒服，好好休息，我先回劇組，等你好些我再回來。」

 

6

 

第二天我一個人去了熟悉的私人醫院。

 

看著我的驗血報告，醫生對我說：

 

「恭喜你，懷孕六周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平靜道：「麻煩替我預約手術。」

 

結婚三年，季雲馳總說我們都在事業上升期，避孕措施做的滴水不漏。

 

卻沒想到，這個並不受祝福的孩子還是來了。

 

我自然是沒有做單親媽媽的勇氣，也不想生下一個有季雲馳基因的孩子和他一輩子牽扯不清。

 

剛走出診室，迎面遇上戴著黑色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裝喬裝一番的季雲馳。

 

別人一定認不出，但曾與他朝夕相處的我，隻看眼睛就知道一定是他。

 

更何況他身後隔著半步，還跟著同樣口罩遮面的袁冉。

 

我嘲諷的笑笑，想繞開他們直接離開。

 

季雲馳卻攔住我，一臉不悅的質問道：

 

「你怎麼在這？」

 

沒等我開口，他又冷臉繼續道：「你查我？」

 

「葉茉，我都已經答應你會處理好一切，你就不能再給我點時間麼？」

 

我知道他是誤會醫院有人給我通風報信。

 

我不急不躁，淡然一笑：「我是來看月經不調的。」

 

「你們呢？來婦科幹嘛？是玩兒的太激烈黃體破裂還是她更年期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