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順二十四年,我在宮中任期滿了五載,得以卸任返家。
心情是雀躍無比的,行李是一早收拾好的,車馬票是連夜買的。
隻要過完最後這三天,我就能重獲自由!
雨潤無聲的春夜,我喜滋滋伏案,寫著我的退休養老計劃。
倏然,窗外飄來一人影。
紅衣墨發,絕世容顏,欠扁的桃花眼嫋嫋一眨,託腮發問:
「又又,我同意你離宮了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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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太子的第一面,就想把頭給他打歪。
——我十五歲入讀長安女子學院,混了五年,畢業時面前擺著兩條路。
考恩科,入朝為官。
入內廷,參加考核遴選,當女官。
當然還有第三條路,回家嫁人,這條直接被我忽略不計。
當女官有明確的期限,幹滿五年,可以領一筆巨款。
所以我果斷入了宮,打算再混個五年,就去江南過自己想過的日子,那就是躺著。
入宮當天,我因為跟同行的姐妹辯論,是甜粽子好吃還是鹹粽子,被酷愛聽牆角的皇後娘娘聽見了。
她覺得我這麼無聊,這麼刻薄,還這麼冷漠……一物降一物,我一定是太子的克星。
所以我被分配到了東宮。
時年太子十五歲,我觐見的第一面,好巧不巧選在了午膳時辰。
這繼承了父母美貌全部優點,甚至還有點勝於藍的少年,耀眼奪目站在花園。
他頭頂一顆蘋果,對周圍跪了一圈的宮人說,「來,射我。」
我活了二十來年,見過上位者不拿人當人,草菅人命。
沒見過哪朝哪代儲君草菅自己的命,真是聞所未聞,開了眼了。
有一較年長的宮人哀求道:「祖宗,小祖宗,咱先用了膳……」
少年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笑容粲煥:「你們不射孤,孤就不吃飯。」
說完又道,「孤數十個數,不敢拉弓者,罰二十板子,關進大牢。」
眾人:「……」
射了是個S,不射也是S。
猶豫間,少年已自顧數開了。
「五、四、三……」
我抓起一旁的弓,拉箭——
「嗖」,果肉汁水濺了少年一臉。
少年意外地抬頭。
滿地宮人也紛紛轉身,愕然看著我。
我:「行了,吃飯吧。」
少年張了張口,我已近前,行了個禮,拿出帕子在他臉上狠狠地搓,道:「不吃飯的孩子長不了大個兒。」
並拿他跟我比了比,足足矮我半個頭。
我望著他頭頂,嘲諷一笑。
他當時就急了,被我搓紅的面皮又漲紅幾分,「你才不長個兒……不是,你誰啊你?!」
2
半個時辰後。
重新洗漱一番的太子殿下坐到了桌前,目光越過滿桌新上的膳食,瞪著我。
「你是我母後派來的?」
我恭謹道:「回殿下,是。」
「你壞了孤的好事,你知道嗎?」他從宮人手中接過筷子,擺擺手讓所有人下去,壓低聲音,「孤本來是要抓刺客。」
「宮裡有刺客?」我道,「在哪兒?」
少年看了看跟前的米飯,低頭,開始挑裡頭的花生粒:「注意到方才跪在孤正前方,面相憨厚的宮人了嗎,叫小甲,他就是。」
我:「當真?」
他專注挑花生,「騙你作甚?」
「殿下既知道,為何不稟明陛下和娘娘,或者通知宮中侍衛?」
「那多不好玩兒,養著這刺客,逼他自己露出馬腳,才有意思。」
「以射S你的方式?」
「他若是不想被關進大牢,無功而返,必然會忍不住對孤動手,你不覺得刺激嗎?」
「回殿下,不覺得。」
「……」少年緊緊皺眉,「你非但壞了孤的好事,還膽敢對孤動手,你不想活了?」
跟太子講理,等於跟俸祿過不去。
我立即伏地,「臣知罪。」
「想讓孤饒了你也行,」他笑吟吟打量我,「抬起頭來,笑一個。」
「……」
「孤不喜歡看身邊人板著一張臉。」
錢難掙,那啥難吃,要不是皇後娘娘答應加錢……
我正要出賣底線,給這S小孩兒笑一個。
他口中的「刺客」小甲大喇喇進來了,我上前抓住他,一個過肩摔將他制服在地,揚聲道:「來人,抓刺客!」
小甲痛叫:「姐姐這是幹什麼?!」
我:「休想謀害太子殿下。」
小甲一臉無辜。
那廂蕭砚已經開心地笑了起來,前仰後合,樂不可支,「姐姐,你真好騙。」
我:「?」
小甲被我放開了,揉著肩膀,欲哭無淚。
「時間長了姐姐便知道了,殿下他就是為了逃避用膳,每日都有新花樣,來跟咱們玩耍……」
我:「……」
所以剛才滿地的宮人,其實就是配合他演戲,就為了求他吃口飯?
我看著蕭砚,他把碗裡的花生都挑完了,捧著剩下的米飯,光看不吃。
我提議:「殿下不喜歡吃花生,可以讓膳房別放。」
他:「可我還偏喜歡飯裡有花生的香氣,你說說,多氣人。」
「……」我剛才怎麼就沒射S他呢?
這件事情,至此尚未結束。
七天後,一名假扮成宮人的刺客被蕭砚以差不多的方式,揪了出來。
而那時我已經麻木了。
多離譜的事,放在蕭砚身上,我都覺得合理。
3
五年間,我每日看著蕭砚花樣作S。
初見時那張略顯稚嫩的臉,日漸趨於無可挑剔,隻要有他在的場合,別人一概淪為陪襯。
這麼說罷,隻要蕭砚不犯病,他就是再完美不過的儲君。
可惜,他無時無刻不在犯病。
好比此時,他斜倚窗臺,眸光比身後綿綿春雨還要悱惻。
「又又,沒有你在床前唱曲,孤真是輾轉難眠。」
我面無表情,走過去預備關窗,「臣從來沒給殿下唱過小曲!」
「你既認識到自己的失職,孤大度,許你從今晚開始彌補,」 他笑眯眯,自窗外遞手,「快來。」
話音未落,蕭砚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雨絲時不時隨風往廊下撲,雖然不大,他若是繼續站下去,怕也要淋湿了。
蕭砚因為打小不愛吃飯,身體算不上康健,他一旦病起來,整個東宮的人都別想好過。
「……」我內心翻個白眼,關了窗,挑燈走出去,抄起門邊一把傘。
「殿下,我說最後一遍,臣叫李拂雙。你要麼跟著小甲他們尊重我一聲李尚儀,要麼叫我全名,再敢給我起外號,我告你家長。」
他笑吟吟搶過傘,道:「好的,又又。」
「……」
及冠的年輕病患,已然高出我一個頭,長手長腳,走一步頂我一步半,微微弓腰遷就我,悠然道:
「又又啊,你這麼不求上進的一個人,當初為何要進女子學院?」
我不知他好端端何故有此一問,隻當他扯闲篇兒,無甚所謂地實話實說,道:「包食宿。」
一頓,我補充:「外加學院的主理人馮解憂馮祭酒,她是位熱衷幫襯女子的好人。」
比如解救被繼母N待的我。
我走投無路,馮祭酒讓我入院讀書,我就去了。
蕭砚點點頭,再問:「那你又為何要入宮參加女官的遴選?」
我:「錢多事少離家近。」
他:「為何宮中別的地方不去,偏來我的宮裡?」
我:「皇後娘娘分配的。」
他默了默,又默了默。
「從頭到尾,跟孤沒有一點關系?」
我:「半點也沒有。」
他驀地止步,笑容不減,「雖然你極力否認,但孤從你的言辭間,還是看出了你對孤濃濃的不舍——」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孤掐指一算,你離宮的日子僅剩三天。孤知道你抹不開臉,已經代你回稟了母後,說你自願留下,永遠陪在孤的身邊。」
我:「……」
我:「……」
我:「……」
他俯身湊近,仔細端詳我的臉,滿意笑道:
「果然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沒事,我都理解,你不必太感激孤。」
我孤你大爺!
「你憑什麼擅作主張,我幾時說我要留下了?」
他理所當然,「不留下你還能去哪?天底下有比我身邊更好的去處嗎?」
我竭力扼住怒火,怕一個不小心上手掐S他。
「合著我就該伺候你一輩子唄?我是來幹活拿俸祿的,不是賣給你了!
「連陛下和娘娘都寬以待人,體恤下臣,從沒有強留人這等不可理喻之事,怎麼偏你每次都要別出心裁,做出令人發指之舉?」
「不可理喻?」他蹙眉,「你意思是我強迫你了?」
我:「不然呢?」
「你不願意為我留下?」
「我為什麼要願意?你有多煩人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蕭砚神情如墜冰窖,看我良久,難以置信。
「……我以為,你在這宮裡過得很快活。」
「離了你我會更快活,」我忍無可忍,「明日一早我就去稟了皇後娘娘,我不想再幫她帶孩子了,請她開恩,許我提前三天走人。」
蕭砚也惱了,「你就如此迫不及待?」
「對。」我斬釘截鐵。
「不必,」他微聲道,「我沒跟母後說。」
我:「……」
「不過先來問問你,心裡是如何想的,」他勾唇冷笑,「現在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了。」
話至此,將傘往我手裡一塞,轉身,留給我個孤絕的背影。
我說什麼來著,太子他真的有病。
4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自然沒去找皇後。
次日照常當值,未及靠近宮門,小甲鬼祟跑過來,「李姐姐,你是不是把殿下得罪了?」
我詫異:「何出此言?」
「殿下昨日從你處回來,臉色難看到現在,清晨去給皇後娘娘請安都沒個好臉,氣得皇後娘娘說要給殿下扔到青樓學賣笑。」
我:「如此盛景,我有生之年能實現嗎?」
「沒說笑,不信你自己看。」小甲往殿中一努嘴。
蕭砚端坐桌前,面前排著口味不一七碗粥,他舉根筷子挨個敲,叮叮當當叮叮當。
「難吃、難吃、難吃、難吃至極……小甲!」他煩躁一扭頭,目光在我身上閃了閃,「喲,這不是李尚儀嗎?
「孤莫不是眼花了?您不是已經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這座阻攔你自由的牢籠了嗎?
「一本正經地過來,還想走前給舊主留個好印象不成?有這個必要嗎?」
「……」我咬牙,「多謝殿下,臣這就走。」
說走就走,回頭是狗。
走不了幾步,身後有人追上來。
我:「殿下跟來作甚?」
蕭砚仍舊一張臭臉,「皇宮是你家的?這條路你走得,孤就走不得了?」
我避讓一步,他哼笑一聲,長腿一邁,輕松甩下我,大步向前。
皇後正於御花園練八段錦,練到「體態安詳,周身放松」,一扭頭,遠遠看見去而復返的太子。
她頓時暴躁,「這已經是我今日第二次看見你這張臭臉了,清晨那會兒我沒跟你說明白嗎?
「有什麼事自己解決,多大個人了還粘著母親,你這樣下去,容易變成媽寶男被我揍S,懂不?」
身邊宮人連忙勸道:「娘娘息怒,您忘了,太醫叮囑過,讓您切記勿要躁動,平心靜氣為主。」
皇後深深吸氣,「悲哀,女人一過四十五,夫君孩子都添堵……算了,來都來了,母親有事跟你說。
「眨眼你已到了成婚的年紀,禮部尚書的閨女,人家看上你了。
「母親跟她談妥了,要她家祖傳的寶貝給你父皇當壽禮,你收拾收拾,準備嫁過去。」
蕭砚:「不嫁,我不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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