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來想回京後穿給你看的，但是這幾日突然不見了。

「方才小桃拿來的時候我就覺得眼熟。

 

「現在一看，果真是我的那件……

 

「阿言為何要拿我的嫁衣？還要把它撕碎？那可是我親手縫制的啊！」

 

秦念關神情嚴肅了些：

 

「你說，是你親手縫的？」

 

「秦念關！」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說準備了嫁衣是什麼意思？你不是說要娶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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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卿擦擦眼角，好不可憐：

 

「阿言，你不知道的，我和秦將軍從小一起長大，我們小時候說過的，以後第一次穿喜服的樣子隻有對方可以看到。」

 

秦念關推開了我的手：

 

「難怪你那麼著急要毀掉嫁衣，原來就是不想她穿上！

 

「她隻是想給我看看，又不是要嫁給我！你何苦如此歹毒！」

 

小桃受不了了：

 

「將軍！那是我家小姐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閉嘴！宋知言，你的侍女也跟著你滿嘴胡言了？一個奴婢而已，真以為我會一直看在你的面子上容忍她以下犯上？！」

 

我將小桃護在身後。

 

秦念關眸中帶著憤怒：

 

「玉卿從小舞槍弄棒，繡工對她並非專長，要縫制出一件嫁衣需要吃多少苦流多少血？

 

「你怎麼忍心毀掉她的勞動成果！

 

「你一錯再錯，不怕我真的娶了玉卿，再也不要你了？！」

 

淚水滴落在地。

 

我一笑：

 

「那就祝二位，百年好合。」

 

說完拉過小桃，轉身就走。

 

轉身瞬間，秦念關的手似乎下意識抬了一下。

 

11

 

距離回家的日子越近，我的身體也越發虛弱。

 

今夜，便是我離開的日子。

 

我把能幫助小桃的歷史知識盡數說給了她，她跪在我床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小姐您不要說這些，不要和留遺言一樣！我不聽！我要小姐活著！」

 

我苦笑一聲：

 

「傻孩子……」

 

外面鑼鼓喧天，小桃慌忙關了窗子，可是為時已晚。

 

面對我的詢問，她擦擦眼淚：

 

「將軍臨時決定，要娶蘇副將為妻，下令舉營狂歡，還要……還要……」

 

「還要什麼？」

 

小桃捏緊了袖子：

 

「要小姐去敬酒……」

 

我笑笑：

 

「告訴他，酒是敬不得了，但是宋知言九泉之下，祝他們新婚快樂。」

 

我閉上了眼。

 

耳邊傳來小桃撕心裂肺的呼喊。

 

12

 

外面鑼鼓喧天，耳邊道喜聲不斷。

 

秦念關的目光卻不斷看向門外。

 

不耐煩的問手下：

 

「她還是請不動？不願意敬酒就強行綁過來，今日這喜酒，她不想喝也得喝！」

 

手下立刻領命而去。

 

下一刻，門外就傳來通報：

 

「將軍！言姑娘手下的小桃來了！」

 

秦念關把玩酒杯的手一頓。

 

看到小桃滿眼淚痕，他不自覺皺了皺眉：

 

「宋知言呢？」

 

小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我家小姐……S了！」

 

酒杯險些被他捏碎，秦念關雙眉一緊：

 

「你說什麼？」

 

小桃抬起頭：

 

「將軍，我家小姐說，酒她是敬不得了。

 

「但是九泉之下，祝二位新婚快樂。」

 

酒杯摔在地上。

 

秦念關迅速起身奔向宋知言的房間。

 

他不相信。

 

他和蘇玉卿成婚，就是在刺激宋知言低頭。

 

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S了！

 

一定是又在生悶氣！

 

她最近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她不是要裝S嗎？

 

好啊，那就自己親自把她帶過來敬酒！

 

門被一腳踹開，看清床上那個人的時候，秦念關瞳孔驟然一縮。

 

下一刻，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響起：

 

「阿言！！」

 

13

 

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

 

表情安詳，似乎是睡著了，但是看一眼，就會讓人覺得這個人再也沒辦法回應別人的任何話語。

 

「阿言？阿言……別鬧了……」

 

秦念關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小心翼翼的撫上她的臉：

 

「阿言，我是開玩笑的。

 

「玉卿我不娶了，我隻是在演戲。

 

「你不要嚇我，睜眼看看我，我們馬上就要回京了，我會為你量身定制最美的嫁衣，讓你風風光光的進門好不好？」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

 

她的手被秦念關放在自己臉上，卻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摩挲他的眉眼。

 

而是稍一松懈便落回床榻。

 

「來人！」

 

秦念關似乎想到了什麼：「把我的手稿拿來！」

 

很快，兵書手稿便整齊的出現在床頭，秦念關輕輕撫摸著床上人的臉頰：

 

「阿言，你不是一直想看嗎？

 

「我給你，你睜開眼就可以看到了。

 

「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我都不介意……」

 

等了一會兒，那雙一直對他的手稿充滿好奇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秦念關知道，她再也回不來了。

 

一滴淚砸在她的臉上。

 

屋子裡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音：

 

「阿言！！」

 

14

 

回到現實世界，雖然沒能完成既定目標，但是系統念及我的苦勞，還是給我發了三百萬的慰問獎金。

 

隻是在那個時代吃了三年苦卻一無所獲，一直是我心頭的遺憾。

 

不想，系統再次找上了我：

 

【系統檢測到宿主在那個世界S後，秦念關對您思念很深，已經到了把兵書手稿做您的貢品這種地步。

 

【宿主要不要考慮一下白月光歸來，拿回書稿？】

 

我一愣。

 

秦念關居然在我S後肯把手稿拿給我？

 

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看看我沒寫完的有關秦念關的研究論文，我立刻點頭答應了下來。

 

15

 

我回到那個時代的時候，秦念關已經封侯拜相。

 

按照原劇情，他應該為了蘇玉卿而S。

 

然後被仇家焚屍。

 

沒想到因為我的S，他陰差陽錯的避開了原本的軌跡。

 

讓我精神振奮的是——

 

為了完成我的夙願，他五年來一直閉關，將兵書徹底修訂完畢，比起前世沒寫完就和他的屍體一起被焚燒進步了一大截。

 

當我來到秦王府的時候，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女人正被架著拖出來。

 

臉上都是血，哭喊著：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王爺饒命啊！」

 

下人搖頭：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個模仿先夫人的了，哎，你又是哪兒來的？看不到這個女人的下場嗎？我勸你最好不要……

 

「等等，你是……」

 

眼前這個穩重了許多的侍女捂住了嘴巴，難以置信的開口：

 

「小姐？

 

「是小姐嗎？」

 

我一笑：

 

「小桃，我回來了。」

 

16

 

小桃帶我來到祠堂。

 

剛一推門，一身玄衣的男人背對著我，聲音冷冽：

 

「本王不是說了，不準任何人打擾！」

 

他的面前，放著我的靈位。

 

靈位前，是修訂好的兵書。

 

我的心髒砰砰直跳。

 

絲毫沒注意到一柄匕首徑直衝我飛來。

 

匕首深深插進耳後的木框上，我驚叫出聲。

 

那一瞬間，秦念關猛地回頭。

 

在看清我的時候瞳孔驟然一縮。

 

難以置信的起身，一步步靠近我：

 

「阿言？

 

「是你嗎阿言？」

 

我看著他：「將軍？」

 

「阿言……是阿言……」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碰到了我的臉：

 

「那麼多人想要冒充你，但是她們不知道，我一眼就看得出。

 

「我怎麼可能分不清是不是你呢？」

 

我被他緊緊抱進懷裡，微微詫異：

 

「你不好奇我是怎麼回來的嗎？」

 

「我都了解過了，你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是你回來就好，你還肯回來就好……」

 

猶豫了一下，我將人反抱住：

 

「那你說手稿隻給我看，看多久你都不會介意，是真的嗎？」

 

「當然。」

 

他回答的斬釘截鐵：「這麼多年蘇玉卿也沒有看過。

 

「我說過，隻有最親近的人可以看。

 

「日後作為我的陪葬，與你一起……」

 

我將人推開一點。

 

在他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到我的靈位前。

 

拿起那本兵書。

 

那本我日思夜求的珍貴文獻。

 

輕輕翻開，我的手還有些發抖。

 

我就是出於對這本絕世兵書的探索欲才認識了秦念關。

 

雖然他負了我。

 

但是平心而論，他的軍事素養和為民族的貢獻卻無可辯駁。

 

這份兵書拿回去，對史學界不知是多大的震撼。

 

一隻手在我背後輕輕握住我的手，他聲音沉穩又帶著無限珍重：

 

「有哪裡不懂，我解釋給你。」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喊聲：

 

「秦郎！」

 

我全身一僵——

 

是蘇玉卿！

 

17

 

沒有猶豫，我推開他躲到了屏風後。

 

被蘇玉卿看到，少不得又要爭吵。

 

撕逼扯皮的戲碼上一次穿越已經讓我記憶深刻，我可不想再演一次這種戲碼。

 

「秦郎！」

 

蘇玉卿一把推開門，看到秦念關的瞬間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下人們還騙我找不到你！你除了在這裡守著那個S人還會做什麼！」

 

說著衝上來就砍向靈位：

 

「我毀了她，你便不會有念想！」

 

「啪！」

 

一巴掌狠狠打在蘇玉卿臉上。

 

她跌倒在地，佩劍摔在一遍。

 

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秦念關：

 

「你……你打我？」

 

秦念關皺眉：「別鬧了。」

 

蘇玉卿卻落了淚：

 

「秦念關！自從娶了我，你一根手指都沒碰過我！

 

「你每天都守著那個S人痛不欲生，考慮過我嗎！

 

「是，我過去是針對過她，看不起她甚至陷害過她！但是她已經S了啊！我才是你的妻！」

 

「那又如何？」秦念關有些不耐煩：

 

「我寫過放妻書，是你賴著不肯走！禮部尚書不是一直對你情深義重嗎？你們本來也是會在一起的不是嗎？何必在我這裡裝深情！受不了我日日守著她你就走！」

 

蘇玉卿的哭聲止住了。

 

觀察了一會兒秦念關的臉色，膝行兩步上前，抱住他的腿：

 

「我錯了秦郎，我隻是太生氣了。

 

「不要讓我走，我胡說八道的，我最愛的還是你……」

 

秦念關將人推開：

 

「來人，把夫人帶走。」

 

我在屏風後有些驚訝——

 

按照原本走向，最終SS秦念關的就是這個禮部尚書。

 

二人因為蘇玉卿結仇，秦念關為救蘇玉卿S後，禮部尚書便落井下石，抹除了他的一切痕跡。

 

也抹除了他本該傳世的兵書。

 

肩膀一疼，我急忙摸了摸，立刻沾了一手的血水。

 

原來有一道飛鏢穿過屏風刺了過來，剛好扎到我身上。

 

尖叫聲在外面傳來：

 

「有刺客！」

 

18

 

屏風轟然倒塌, 飛鏢裹挾著寒風扎破紙窗飛來。

 

蘇玉卿的尖叫聲響起, 秦念搶先更新 'hhubashi' 微信公眾號關迅速在我們之間看了一個來回。

 

立刻挽起劍花, 一把將蘇玉卿護在了身後。

 

我忘了那個瞬間我是怎麼過來的了。

 

隻記得回過神來, 身上都是傷，手裡的劍也微微顫抖著。

 

蘇玉卿則被秦念關護在身後，毫發無損。

 

唇角流出血絲, 我捂著心口, 與秦念關對視。

 

「抱歉，你……」

 

他皺了皺眉：

 

「你回到你的時代，這些傷都會痊愈，對嗎？」

 

我咳出一口血：

 

「不代表不會疼。」

 

「阿言……」

 

「不必道歉，我此番，也並非為你而來。」

 

我轉身，徑直走向靈位：

 

「你答應過的事情，就該做到，這個, 我帶走了。」

 

說完召喚出系統, 機械音在房內回響：

 

【關鍵道具拾取成功，任務完成，即刻傳送宿主回家】

 

「不行！」

 

秦念關慌了, 伸手想要抓住我。

 

可是我的身影已經開始消散。

 

他的手抓了個空，不敢置信的看著我一點一點消失在眼前：

 

「阿言！我還有話沒有對你說！」

 

小桃的聲音突然傳來。

 

她笑了, 胳膊被刺客劃傷，笑容嘲諷：

 

「將軍既然做不到真正的愛, 又何必在人走的時候裝深情。」

 

「小桃！」

 

我眼眶有些熱。

 

秦念關我舍得, 這個時代也舍得。

 

唯一舍不得的, 大概就是這個從穿越過來就開始照顧我的侍女。

 

她看著我，露出一個微笑：

 

「小姐, 去了便不要回來了, 這個男人不值得。」

 

我含淚點了點頭：

 

「你也是,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

 

隻要她按照我說的去做，這一生必定盆滿缽滿、幸福安康。

 

我的身影徹底消失。

 

隻有秦念關最後的呼喊：

 

「阿言！！」

 

19

 

【叮！宿主任務完成，獎勵兌換中，獎金一個億, 即刻到賬！】

 

我精神一振。

 

突然覺得剛才受的傷也值了。

 

但是我沒有第一時間買買買, 而是第一時間一頭扎入兵書研究中。

 

多年後, 一個據稱是秦將軍的陵墓被挖掘了出來。

 

史學家對陪葬的兵書殘卷做了解讀，發現了又一個古代軍事天才。

 

可惜隻有殘卷, 留下的幾頁也殘破不堪。

 

我發布了完好的書稿和研究論文, 立刻引發了史學界轟動。

 

我的名聲也一躍而上，成為了史學界標杆。

 

不少機構和部門邀請我去講座, 問的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對於秦念關的評價。

 

我想了想，一笑：

 

「是一位十分傑出的軍事家，但也僅僅是一個軍事家。」

 

有人說我胡亂評價、嫉妒他的才華。

 

可是他的S法實在憋屈。

 

我走以後, 他繼續在朝堂混了些日子。

 

但是就像對待我和蘇玉卿一樣, 他在朝堂上的態度也搖擺不定。

 

在站隊問題上朝三暮四，新皇登基後沒多久便被清算。

 

S了他的，正是本就該送他上路的禮部尚書。

 

而蘇玉卿在歷史上隻有一個「秦蘇氏」的稱呼。

 

記載寥寥幾筆：【秦念關妻也】

 

短短幾個字，交代了她最後的結局。

 

秦念關被誅九族。

 

她也必定不能幸免。

 

合上書, 我略感唏噓。

 

有些人的命運無法幹涉。

 

好在，我在虛假的情感中，得到了真實的史料。

 

這就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