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班級的小班長參加完家長會後，給所有同學的媽媽打了一個排名。

 

我是最後一名。

 

放學回來後，女兒把書包狠狠砸在我身上：「為什麼你這麼醜，害我在全班同學面前丟臉。」

 

我皺著眉告訴她這樣的價值觀和行為是不對的。

 

第二天，她抑鬱自S。

 

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女兒的小班長卻暖心安慰我，經常來看我，還讓我把她當成女兒。

 

直到某天，我無意間聽見小班長打電話的聲音：「我警告你，你不許出現。現在你媽媽已經把我當成女兒了。你不是喜歡漂亮媽媽嗎，那你就一輩子待在我家吧。你貼心慈愛的媽媽就永遠是我的了。」

 

我這才知道一切都是兩人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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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氣沒上來，直直暈倒在地。

 

再睜眼，我回到女兒嫌我丟臉那天。

 

1

 

「班裡那麼多學生家長，隻有你最醜！

 

「其他人的媽媽都打扮得漂亮又精致，身上也香噴噴的，你再看看你！穿著簡單的 T 恤，頭發也不精心打理，難怪爸爸跟你離婚！

 

「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可以付出生命，結果你連最簡單的漂亮都做不到，讓我在那麼多人面前抬不起頭。」

 

我坐在沙發上聽著女兒的辱罵，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摸了摸自己安然無恙、一點都不疼痛的後腦勺，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不敢相信女兒罵我的話，畢竟這些話似曾相識。

 

隻是不相信，我怎麼又回到了這一天。

 

女兒看我不回答她的話，兇狠地將自己身上的書包往我的方向砸來。

 

看著飛過來的書包，我才確信，我真的重生了。

 

我接住書包，沒有像上一世那樣，讓書包砸在我的身上。

 

可女兒還是說了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話：「為什麼你這麼醜，害我在全班同學面前丟臉。」

 

我冷漠地說了一句「哦」，然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任由女兒在外面嘶吼吵鬧，任性妄為。

 

上一世，我可是苦口婆心給女兒講道理，告訴她這樣的價值觀和行為是不對的。

 

媽媽雖然不注重打扮，但是衣服幹淨整潔，家裡也收拾得井井有條，更是有一份好工作能夠給她優渥的生活。

 

換來的是她摔門，我自己瘋狂內耗。

 

現在，我看著鏡子裡自己無精打採的臉龐，這麼多年我一個人邊工作邊照顧女兒，基本上所有的時間都給了工作和孩子。

 

屬於自己的時間少得可憐。

 

為了節省時間，我隨便剪了一個短發，化妝臺上更是隻有一瓶大寶。

 

為了讓女兒能夠吃得營養又幹淨，一雙手和臉更是在油煙裡穿梭，粗糙得可以替代絲瓜絡。

 

我本以為，我們母女倆互相陪伴，生活也一直在越來越好，女兒能夠知道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可我換來的是什麼呢？

 

換來的是女兒的嫌棄，換來的是她和自己的小班長一起演戲，假裝自己抑鬱自S，讓我之後的日子裡都活在愧疚裡。

 

而她卻高興地在小班長的家裡跟班長的漂亮媽媽住在一起。

 

當我不經意間得知這些的時候，我一口氣沒上來，直直暈倒在地。

 

我記得後腦勺和冰涼的地板「咚」的一聲碰觸的聲音，記得自己後腦勺流出來的溫熱的血液。

 

我以為我的不甘會和我一起S亡。

 

卻沒有想到，再睜眼，我還能回到女兒嫌我丟臉的這一天，回到一切的起點。

 

老天爺終究是看我可憐，又給了我一次機會。

 

2

 

我的衣櫥裡並不是隻有黑白灰 T 恤，以前我也是精致的 OL。

 

可是自從我生下女兒璇璇以後，老公和婆婆就變了嘴臉，嫌棄我生了一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

 

璇璇從出生開始，喂奶、兒保、打疫苗我都是親力親為，老公一根手指頭都沒伸過。

 

老公更是連奶粉錢都不掏，冷嘲熱諷：「要怪你就怪你自己不爭氣，生了個女兒，是個賠錢玩意。」

 

後來產假還沒結束，我就發現老公出軌了自己公司裡的女同事。

 

被發現後，老公表面上求我原諒，讓我再給他一次機會，給璇璇一個完整的家。

 

背地裡他卻偷偷轉移財產，並在女同事懷孕以後，跟我離婚。

 

除了他們不想要的女兒不和我爭，我近乎淨身出戶。

 

畢竟房子是婆婆的，婚內財產也被老公轉移得差不多了。

 

還好我的公司老板是我學姐，她看我幹活本分，人也聰明踏實，特意允許我能夠帶著孩子去上班。

 

那幾年的辛苦，隻有我自己知道。

 

我從被寵愛的小公主，變成了為母則剛的女超人，一塊錢都能掰成兩半花。

 

更是為了讓女兒能夠活得幸福，我隱瞞了老公出軌才離婚的消息，告訴她是因為我們的生活理念不同才離婚的。

 

結果卻被她理解成是因為我疏於打扮所以老公才跟我離婚。

 

是因為我，才讓她沒有一個圓滿的家庭。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攔著，就按你的想法去生活吧。

 

到了晚上，女兒過來敲我的門：「喂，我餓了！」

 

「我要吃手擀面。」

 

我看著手中的專業書，頭都不抬：「餓了的話家裡還有方便面，你可以自己泡一桶。」

 

女兒愣住了：「你不是說方便面沒有營養嗎？」

 

我轉過身，臉上帶著笑：「你說得對，我也太給你丟臉了，所以準備好好保養一下，手指不能沾水。」

 

女兒聽我這麼說，竟然發出了嘲笑聲。

 

「真是東施效顰，你不會以為你還能變美吧？

 

「真是醜人多作怪。」

 

我心無波瀾，關上門繼續磕我的專業書。

 

第二天一早，女兒將自己的書包塞得鼓鼓囊囊。

 

上一世我並未在意，這一世我才想明白，那裡面都是她的「寶貝」。

 

難怪她假S以後我收拾東西，發現很多東西都不見了。

 

看來這一世，她們還是打算實施假S計劃。

 

果然到了下班的時候，女兒的小班長賈琪琪給我打來了電話。

 

「阿姨，我是璇璇的班長，璇璇自S了！

 

「你快來！」

 

高樓下是一片血跡，白色的布蓋住了屍體。

 

我如同上一世一樣，顫抖著手嗚咽著想掀開白布，卻被賈琪琪的媽媽攔住了。

 

3

 

賈琪琪的媽媽一身緊身連衣裙包裹著美妙的身軀，連頭發絲的弧度都剛剛好，身上的香水味更是老遠就可以聞到。

 

她輕聲細語：「璇璇媽媽，我也是做媽媽的，知道你想看孩子最後一面。」

 

「可是孩子早已面目全非，你要是真的看了，下半輩子可怎麼過啊！」

 

我的手指在白布上懸著，最後終於不忍心打開那層白布，抱著地上的那一團哭了起來。

 

賈琪琪的媽媽主動要求幫我處理璇璇的後事，連火化都是她去辦的，最後給我的就是放著骨灰的骨灰盒。

 

那時候我還跪下來感謝賈琪琪母女倆。

 

一個幫我處理璇璇的身後事，體貼入微。

 

一個陪在我身邊，熬過最難過的那幾天。

 

估計她們都在笑話我吧。

 

笑我明明在公司擔任著重要崗位，卻被她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賈琪琪的媽媽還在給我推薦收費昂貴的墓地：「璇璇媽，孩子現在已經去世了，這是在給她找家，當然要找一個安穩又溫暖的地方。」

 

「這個墓地就不錯，都是達官貴人安家的地方，這在陰間也能有個好環境。」

 

上一世我可是聽了她的話花了四十萬買了一塊，但是每一次我想來看璇璇的時候，都被琪琪媽阻止。

 

什麼陰陽相隔，我整天去看會影響孩子的投胎。

 

什麼影響璇璇，其實她根本就沒買墓地，估計她得自己賺了三十九萬九吧。

 

這一世，當我看到骨灰盒裡的白骨時，直接選了一個一年隻收四百塊錢的公墓埋了進去。

 

璇璇媽還是再三推薦昂貴墓地，我卻冷淡道：「人都已經S了，那就已經到了極樂世界。」

 

「我何必還在人世間限制她，將她困於那一方小天地呢。」

 

賈琪琪握住我的手，臉上的笑容猶如小太陽：「阿姨，雖然你失去了璇璇，可是我會經常來陪伴你，你也可以把我當作你的親生女兒。」

 

上一世，賈琪琪就是這樣的。

 

我把所有對璇璇的愧疚和愛意都給了琪琪，上培訓班我出錢，出國遊學我出錢。

 

我給她做她喜歡吃的飯菜，陪著她攻克所有的難題。

 

直到某天，我無意間聽見賈琪琪打電話的聲音：「我警告你，你不許出現。現在你媽媽已經把我當成女兒了。你不是喜歡漂亮媽媽嗎，那你就一輩子待在我家吧。你貼心慈愛的媽媽就永遠是我的了。」

 

我這才知道一切都是兩人的計謀。

 

我一口氣沒上來，直直暈倒在地。

 

4

 

所以現在，看見賈琪琪的模樣，我苦澀地搖搖頭。

 

「阿姨最近很不舒服，想自己待幾天，之後你再來找我好不好？」

 

賈琪琪自然沒有意見，跟著她媽媽離開了，畢竟來日方長嘛。

 

我環視著這充滿了我和璇璇生活記憶的房子，上一世我舍不得離開這裡，因為我舍不得丟掉這裡面的回憶。

 

現在，我趁著這是學區房，迅速將房子賣給其他人，跟公司老板申請去其他地區的項目組駐扎。

 

學姐看著我打的申請，安慰我：「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是你現在能打起精神我也很為你高興。」

 

「以前你花了太多的時間在孩子身上，現在也正好正視自己的需求，至少工作絕對不會背叛你。」

 

我抱住學姐，想到上一世我S了以後，賈琪琪的媽媽帶著璇璇出來爭遺產，隻有學姐幫我收屍，不禁眼圈通紅。

 

「學姐，謝謝你。」

 

學姐拍了拍我的背：「說謝謝可沒用，我還等著你把項目幹好呢。」

 

我點點頭，帶著我為數不多的行李奔赴了外地。

 

這期間，賈琪琪去原來的房子找過我，卻發現我早已搬走了。

 

我的手機號也早已更換，她們根本就找不到我。

 

我倒要看看，這一世，璇璇和賈琪琪還能不能得償所願。

 

新項目組業務繁忙，我全身心投入，所有的專業知識我都了如指掌。

 

手下的人更是跟著我趕 deadline，大家一起頭腦風暴。

 

甚至因為沒有了日常生活的瑣碎，即使我沒有認真護膚，整個人的面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而我因為省時間剪短的頭發，也被大家認為精幹利落。

 

到了項目組慶功的時候，我看著鏡子裡穿著禮服的自己，看著自己神採奕奕的眼神。

 

我終於知道，我又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