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最終，我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如果你要根據一個女人是否在床上放得開來評價她存在的意義和價值，那你確實挺可悲的。」

 

對於再次看到她和陸晉親密的畫面。

 

比起曾經的痛徹心扉，如今我隻剩下生理性的惡心。

 

我抬起手，隨意地抿了一口咖啡：

 

「如果當初知道基金會的名單上夾著這種貨色，我不會答應陸晉資助你。」

 

「少在我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以為我稀罕你那些臭錢嗎！」

 

張饒陡然拔高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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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婉，我警告你，既然你已經輸了，那以後最好離陸晉遠一點！」

 

「你好像沒搞清楚這件事的因果關系。」

 

看她恨我恨得咬牙切齒的樣子，我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抬起眼，平靜地掃了過去：

 

「陸晉這種爛人，是我踹了他，而你正好撿了我不要的東西而已。」

 

「還有，與其有精力在這裡和我吵架，不如先想辦法讓他在那份離婚協議書上籤字。」

 

陸晉對感情上的偏執，實在令我有些不安。

 

既然遲早是個隱患，不如一次性解決掉為好。

 

我抱起胳膊看著她，意有所指。

 

「你不是很擅長耍手段嗎，那不如把手段用在該用的地方。」

 

「既然你已經懷了孕，應該不會甘心做他一輩子的小三吧？」

 

「少給我潑髒水，我對陸晉的愛不比你少。」

 

張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抬腳就要走。

 

可轉身的瞬間，我卻注意到她下意識地蜷起了手指。

 

這個動作，在心理學上是思考的表現。

 

我知道，她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我勾起唇角，平靜地目送她離開。

 

背叛者被背叛，這是多麼合理的一件事。

 

希望張饒不會令我失望。

 

14

 

一周後，我和媽媽一起踏上了前往國外的飛機。

 

當年離婚，傷心歸傷心。

 

但她還是冷靜地掌握證據，成功地讓我爸淨身出戶。

 

除了本身分到的巨額財產，她還帶走了公司最強悍精幹的一批猛將。

 

這些年，因為本身就有著極強的商業嗅覺。

 

她在國外更是一步步擴張出了屬於自己的事業藍圖。

 

哪怕如今陸晉的公司已經做到國內行業的佼佼者，也無法和她的企業相提並論分毫。

 

這次行程，媽媽用了關系全程保密。

 

即使陸晉再有手段，也不可能找得到我。

 

在飛機上落座後。

 

我收到了張饒發來的照片。

 

看到屬於陸晉的落款那裡已經被他親筆籤了名。

 

我滿意地笑了笑。

 

打開微信找到律師的收件地址，隨手發送。

 

下一秒，手機突兀地彈出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毫不猶豫掛斷後。

 

再次堅持不懈地閃爍起來。

 

很平靜地，我將那個號碼拖入了黑名單。

 

然後拔出手機卡，掰成兩半。

 

我猜測，陸晉大概終於是醒了酒。

 

曾經他沉醉於張饒的這些歡愛伎倆不能自拔。

 

也不知道如今看到自己反而栽在這上面的感覺如何。

 

可能，他會臉色如紙，渾身頹唐。

 

也可能出離憤怒，倍感絕望。

 

不過，這些都和我沒什麼關系了。

 

飛機湧上雲層的那一刻。

 

像是終於從身體裡拔除掉一顆經年已久的爛瘡。

 

我靠在舒適柔軟的頭等艙座椅上，感到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

 

從病房決定要和媽媽一起離開的時候。

 

我就做好了決定，要繼續攻讀那所我向往已久的設計學院。

 

如今申請已經順利通過。

 

隻等我落地後，便可以去直接報到。

 

窗外，耀眼的陽光撥開層層雲朵，留下一片湛藍的天空。

 

我收起目光，轉頭輕輕握住媽媽的手。

 

對視間，露出了久違的燦爛微笑。

 

她說的沒錯——

 

我還年輕。

 

我的未來，注定一片光明。

 

15

 

出國後，我的日子變得異常忙碌。

 

不僅要準備各種考試，還要跟著學院的導師一起參加國際展會。

 

大概是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生活充實又幸福。

 

以至於在某次展會上久違地看到陸晉時，我竟然感到有一些陌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狀態看上去比那次在病房更差了。

 

人來人往的走廊上，他的眼神專注地盯著我。

 

喉結反復滾動，小心翼翼地開口：

 

「思婉，我決定和張饒結婚了。」

 

懶得去琢磨他上來拋出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想到展會即將開始，我溫和又疏離地笑了笑：「能對她負責，很好。」

 

「我發自內心地祝福你們。」

 

自從被張饒套路著籤下那份離婚協議後，他就真的沒有再來糾纏過我。

 

聽律師說，除了公司，陸晉自願將名下的財產都劃分給了我。

 

和我想象的截然不同。

 

在聯系他處理這些事情時，陸晉整個都顯得很平靜。

 

我想，張饒的溫柔鄉看來還是有些手段。

 

否則也不會才短短半年過去，他就選擇了要和她結婚。

 

「看來，你現在是真的一點也不愛我了……」

 

他攥緊拳頭，表情苦澀地笑了笑：

 

「曾經我總以為，就算你再介意我犯了錯，也會看在我們曾經相伴的那些回憶原諒我。」

 

「如果早知道，你會走得這麼果決，我當初真的會毫不猶豫地推開張饒。」

 

「這些天，我每一天都感到無比地後悔，我甚至聯系了那些科研人員，試圖幻想出有一臺時光機, 能帶我回到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

 

看著他眼眶通紅的憔悴樣子。

 

我理了理手中的演講資料, 平靜地搖了搖頭。

 

「都過去了，陸晉。」

 

「你說的這些曾經的日子, 現在在我心裡根本掀不起半分波瀾。」

 

「既然已經快結婚了，那就好好對張饒, 向前看。」

 

看到導師在前方衝我招手催促。

 

我撞開他的胳膊，大步向前：

 

「畢竟你們兩個爛人, 才是命中注定的絕配啊。」

 

剎那間, 陸晉臉色變得慘白。

 

他伸出手, 試圖抓住我的裙擺, 卻撲了一場空。

 

腳步急促地趕往前方時，我似乎聽到了一陣沉痛的嗚咽。

 

可這和會議即將開始的鍾聲比起來, 實在顯得太過微不足道。

 

甚至, 在推開那扇大門的瞬間。

 

就被我立刻拋在了腦後。

 

16

 

再次聽到陸晉的消息。

 

是在一年後。

 

他的委託律師打來電話時。

 

很巧合地, 我恰好結束了一場知名設計大獎的頒獎典禮。

 

電話那頭，聽那人講述了事情原委後。

 

我不免感到有些唏噓。

 

上次在會展偶遇陸晉, 我本來以為。

 

和張饒結婚後, 他會用心經營家庭，彌補上一段婚姻的遺憾。

 

可沒想到，他做的結婚這個決定，竟然是一場算計好的報復。

 

在張饒滿心歡喜地穿著婚紗準備奉子成婚時。

 

陸晉當著現場無數媒體的面, 親手把她曾經主動拍下的那些照片公布在了大屏上。

 

一時間，無數鏡頭爭先恐後地開啟了直播。

 

不僅張饒丟盡臉面，成了全網嘲諷的對象。

 

陸晉自己的聲譽也迅速下滑，遭到無數客戶的聯名抵制。

 

公司的股價大幅度跳水，股東和員工也坐不住了, 紛紛罷工抗議。

 

看到陸晉這樣自毀式的行為。

 

反應過來自己被陸晉報復的張饒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因愛生恨之下，她幹脆直接把陸晉公司的核心機密賣給了他的競爭對手。

 

又故意當眾激怒他，讓他對自己動手。

 

等到情緒上頭的陸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趕來的警察送進了監獄。

 

而張饒也被他打得徹底毀了容。

 

不僅孩子流產了, 全身上下也有多處骨折。

 

根據她的傷情, 陸晉被判了故意傷害罪。

 

委託人說，陸晉請求在入獄前，能夠和我見一面。

 

捧著手裡沉甸甸的獎杯, 我搖了搖頭：

 

「算了吧。」

 

沉默片刻後, 那頭的聲音有些為難：

 

「林小姐，陸先生說，如果您實在不願意的話, 哪怕是打一通十秒的電話也足矣。」

 

「也許終其一生, 他都要在監獄裡度過，您就不能答應他這個請求嗎？」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

 

「不能。」

 

我想——

 

區區十秒的電話, 陸晉又能說什麼呢？

 

大概，無非又是那些翻來覆去的懺悔。

 

或者是痛哭流涕的表白。

 

可他的愛，早就在我這裡一文不值。

 

至於被他背叛這件事, 我也早已選擇了釋懷。

 

已經掙脫過深淵的人, 當然不會再去回應深淵的凝視。

 

掛斷電話前, 我平靜地說：

 

「麻煩你告訴陸晉，讓他不要再打電話過來。」

 

「因為這輩子，我和他都沒什麼聯系的必要了。」

 

這輩子, 下輩子，生生世世。

 

永遠不復相見。

 

這就是我和陸晉，最好的結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