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滾燙的紅油濺到了我手背上，瞬間就紅了一片。

我疼得倒吸冷氣。

 

還沒動作，就被師兄抓住了手腕。

 

「你這要趕緊用冷水衝，不然一會起水泡了。」

 

說完，不等我拒絕，就帶著我去水龍頭下面衝洗。

 

也是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

 

我跟師兄的距離。

 

太近了。

 

姿勢也有些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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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從師兄手裡把手腕抽出來，卻被一雙更冷更有力的手抓住了。

 

熟悉的氣息從背後纏繞著我。

 

把我圈在原地。

 

耳邊是紀晏清有些發狠的嗓音。

 

「躲我就算了，還讓別的男人碰你手，蘇柚，你真當我沒脾氣是不是？」

 

9

 

邊說著，邊把手附在了我傷口上。

 

剛才還在刺痛的地方，立馬就被紀晏清的涼氣壓下去了。

 

師兄看不見紀晏清。

 

被我掙開了也沒惱，反而還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蘇，我看你臉色不對，沒事吧？」

 

「對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我找人打聽過，你租的這間公寓鬧鬼，之前來了幾波租戶都被嚇走了，要不然你也別住了。」

 

「剛好我租的那間公寓是兩人間，離學校也不遠，你要是沒地方住，可以先住我那，不收你房租。」

 

師兄對我有意思。

 

我知道。

 

明裡暗裡拒絕過他幾次，本來沒什麼，但偏偏被紀晏清這個醋精也知道了。

 

周圍的氣溫瞬間降了幾度。

 

冰涼的手指在我手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帶起一陣陣戰慄。

 

紀晏低頭埋在我頸側。

 

用鼻尖輕輕蹭了下我的耳垂。

 

再開口時，語氣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危險。

 

「寶貝兒，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挖我牆腳呢。」

 

「你說，我是不是該給他點教訓？」

 

紀晏清的眼神很兇。

 

沒了偽裝。

 

此刻他才像隻真正的厲鬼。

 

我毫不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想說什麼安撫他，又礙於師兄在這沒法開口。

 

索性直接回絕了師兄。

 

「師兄不用擔心我，我在這住得挺好的。」

 

「剛才酒喝多了，現在酒勁上來了，頭有點疼，麻煩師兄送師姐她們回去了，我先回屋休息會兒。」

 

沒想到我會這麼果斷。

 

師兄和紀晏清都愣住了。

 

趁著這個間隙，我一個使勁就從紀晏清懷裡掙脫出去了。

 

我又一次逃了。

 

但顯然，這回紀晏清沒給我逃避的機會。

 

10

 

臥室裡。

 

一牆之隔。

 

我被紀晏清壓在門上討說法。

 

「他喜歡你？」

 

「跟你沒關系。」

 

我扭過頭，故意不看他。

 

聞言，紀晏清輕嗤一聲，抬手摁在了我的唇瓣上。

 

「跟我沒關系？」

 

「你是我老婆，怎麼會跟我沒關系呢？」

 

嘴唇被蹂躪得有些紅腫。

 

我想拍開他，卻拍了個空。

 

隻能氣地衝他翻白眼。

 

「放屁，誰是你老婆，別在這瞎叫。」

 

紀晏清卻對這個稱呼格外固執。

 

勾著我的下巴逼我跟他對視。

 

「你。」

 

「是你親口答應的，蘇柚。」

 

紀晏清的表情很認真。

 

瞳孔暗紅。

 

眼神透著病態。

 

仿佛隻要我否認，他就要失控了一樣。

 

可我真的不記得我答應過啊。

 

甚至之前，我都沒見過他。

 

忍不住弱弱問道：

 

「那個，你是不是記錯了，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啊？」

 

紀晏清被問住了。

 

眼神有些迷茫。

 

不過僅僅過了幾秒，他就又恢復了那副陰森森的樣子。

 

「具體我想不起來了，但我知道，我沒記錯。」

 

不等我再問。

 

他便用手指抵住了我的唇。

 

笑容惡劣又邪氣。

 

「你說，我要是在這親你，你師兄看到了，是不是就S心了？」

 

話音剛落。

 

一個冰涼又飽含侵略性的吻便貼了上來。

 

我下意識掃了眼臥室門口。

 

隻聽吱呀一聲。

 

門開了。

 

師兄還保持著敲門的動作，滿臉僵硬地站在原地。

 

尷尬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屋裡還有別人。」

 

「這是你...」

 

沒等我明白為什麼師兄也能看見紀晏清，就聽紀晏清說：

 

「我是她男朋友，也是你剛才提到的...鬼。」

 

11

 

師兄當場就愣住了。

 

想打趣開玩笑的話也在看到紀晏清的腳底後徹底憋回去了。

 

師兄走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煞白一片。

 

仿佛受到了什麼驚嚇。

 

我順著剛才師兄的視線掃了一眼。

 

哦。

 

懂了。

 

紀晏清是鬼。

 

沒有影子。

 

一想到回學校後，還不知道被傳成什麼樣子，我就頭疼地瞪了紀晏清一眼。

 

「就不能乖點？別給我惹麻煩。」

 

「還有你說的什麼男朋友，我再跟你強調一遍，咱倆不可能。」

 

沒了其他人，紀晏清又恢復那副委屈小狗的樣子。

 

可憐巴巴地摟著我的腰。

 

「為什麼不可能？你不喜歡我了嗎？」

 

「可是我好喜歡你啊，老婆。」

 

紀晏清總是這樣。

 

直球得讓人招架不住。

 

我是喜歡他。

 

或者說，我想象不出來，怎麼會有人不喜歡他。

 

長得帥，身材好，天天跟條小狗一樣眼巴巴地等你回家。

 

給你做飯打掃衛生，叫你起床。

 

甚至連令人頭大的論文都能幫你搞定。

 

無條件的偏愛。

 

被罵了，生氣了，也隻會委屈巴巴地坐在角落裡扯著你的袖子不說話。

 

盡管如此。

 

可他是鬼啊！

 

人和鬼談戀愛，怎麼可能有結果？

 

我蠢過一次沒有結果的戀愛，再蠢不了第二次了。

 

不開始。

 

就沒有結束。

 

我這麼想的，也就這麼說了。

 

紀晏清聽了沒反駁，也沒發瘋，隻是低著頭，神情失落。

 

嘴裡隻嘀咕了句：

 

「早上準備的早餐你沒吃，我放冰箱了，你要不想吃，就丟掉吧。」

 

便消失了。

 

12

 

屋子裡瞬間就變得空蕩蕩了起來。

 

他不主動現身，我是看不到他在哪的。

 

打開冰箱。

 

看到了他早上精心給我準備的早餐，除了普通的煎蛋牛奶，還有巧克力小蛋糕。

 

他親手做的。

 

不知道幾點就開始準備了。

 

之前他趴在我床邊睡覺被我抓包後，我還打趣過他。

 

「鬼也會睡覺嗎？」

 

他是怎麼說來著？

 

哦。

 

他說：

 

「鬼當然要睡覺，而且比人的覺還要多呢。」

 

「不過睡太多也不好，睡太多容易醒不過來。」

 

嘴裡吃著他做的小蛋糕。

 

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完了。

 

我又要心軟了。

 

忍不住開始催眠自己。

 

其實談戀愛而已嘛，重在過程，談多久重要嗎？

 

我畢業是要回國。

 

那不是還有一年嘛，說不定一年過去，我倆又不喜歡對方了呢。

 

再不濟。

 

包機票請個道士，連符帶鬼一塊打包帶走。

 

花了幾天說服我自己後，我又開始哄紀晏清。

 

「別生氣啦！」

 

「是我說錯話了，沒不喜歡你。」

 

「其實我已經有一點點喜歡你啦！」

 

「好吧，不止一點點。」

 

「快出來吧，我真的看不到你在哪。」

 

......

 

紀晏清真的很難哄。

 

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出現。

 

喊累了，我直接躺沙發上睡著了。

 

模模糊糊中，我看到了一個黑影，還以為是紀晏清，隨口抱怨了句：

 

「你終於舍得出來了，難哄S了。」

 

就被一道陌生的男聲打斷了。

 

「閉嘴！快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不然就S了你。」

 

我瞬間就清醒了。

 

13

 

屋裡的燈有點暗，男人戴著帽子和口罩，手裡拿著刀，眼神兇狠，看不清具體模樣。

 

我租的房子在二樓，陽臺的窗戶開著，他應該是從那爬進來的。

 

我咽了下口水。

 

後背有些發涼。

 

我這是，遇到入室搶劫了？

 

早聽說國外不安全，沒告訴我這麼不安全啊。

 

我又小聲叫了幾遍紀晏清，他還是沒動靜，我都快哭了。

 

屋子裡安靜得嚇人。

 

盡管我放低了聲音，還是被男人聽見了。

 

男人嗤笑一聲。

 

有些戲謔地上下打量著我。

 

「裝什麼裝？我早就踩好點了，這裡就你一個人住，你...」

 

不等男人說完，紀晏清就出現在了他身後。

 

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哥們，你眼瞎啊？」

 

「誰說就她自己住的，不還有我嗎？」

 

14

 

紀晏清情緒不穩定，整個人若隱若現的，半飄在搶劫犯身後。

 

被打斷了。

 

搶劫犯有些不耐煩地轉過了頭。

 

嘴裡還不幹不淨地罵道：

 

「哪裡來的臭兔崽子敢罵老子，信不信老子分分鍾弄S你，多了個人又怎麼樣，以為老子怕...」

 

話還沒說完，搶劫犯就消聲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紀晏清。

 

眼睛一閉一睜。

 

又掙扎了兩下。

 

邊喊著：

 

「別以為裝神弄鬼就能騙我，就你們這些小把戲，我立馬就能識破。」

 

邊用刀捅紀晏清。

 

隨即搶劫犯便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刀穿過了紀晏清有些透明的身體。

 

兩人對視間。

 

紀晏清不悅地挑了挑眉。

 

抬手一巴掌給搶劫犯掀地上了。

 

我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感嘆。

 

這鬼就是厲害。

 

人打不著他，他能打著人。

 

搶劫犯嚇瘋了。

 

刀掉在地上都顧不上撿了，拔腿就往屋裡跑。

 

好巧不巧就跑我臥室去了。

 

還被地上的插座絆了一下，碰倒了我書桌上的水杯。

 

下一秒，水就把我電腦和裝有論文唯一備份的優盤泡了。

 

查資料寫了三個月論文的我：「......」

 

通宵幫我改論文的紀晏清：「......」

 

我倆對視一眼。

 

鮮少有了默契道：

 

「S了他吧？」

 

「行。」

 

搶劫犯：「？？？」

 

15

 

當晚，搶劫犯頂著身上八處骨折和無數青紫的傷口，坐在電腦前，聽我跟紀晏清一邊敘述一邊敲鍵盤，敲到了第二天中午。

 

警察來的時候搶劫犯剛好敲完最後一個字。

 

門開了。

 

警察看了眼渾身是傷卻大塊頭的搶劫犯，又看了看有些瘦弱的我，猶豫了。

 

「你們誰報的警？」

 

我沒說話。

 

搶劫犯在我身後弱弱地舉起了手。

 

「我。」

 

「為什麼報警？」

 

「我要自首，我入室搶劫了，警察先生你快把我抓走吧，求求了。」

 

警察：「？？？」

 

「那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被迫想起了回憶的搶劫犯身子抖得更厲害了，表情看起來都快哭了。

 

「我，我自己摔的。」

 

「可能壞事幹多了，遭報應了。」

 

警察：「？？？」

 

一分鍾無語了兩次的警察徹底沉默了。

 

做完筆錄就把人帶走了。

 

回屋後，我看著坐在床邊等我的紀晏清，突然就笑了。

 

看我笑了。

 

紀晏清也笑了。

 

這一晚上過得，荒唐極了。

 

想著之前的矛盾，我忍不住主動示好。

 

「不生氣了？」

 

「叫你好幾次都沒反應，搶劫犯來的時候，我都快嚇S了。」

 

「紀晏清，你真的好難哄。」

 

這次輪到紀晏清愣住了。

 

「你叫了我好幾次？我怎麼沒聽見？」

 

「我就昨晚聽到你叫了我一次，我立馬就出來了。」

 

紀晏清的語氣不像作假。

 

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再開口時，嗓音都帶了絲沙啞。

 

「你聽不見？你之前在幹嗎？」

 

「睡覺。」

 

「睡了三天？」

 

聽到三天這個詞，紀晏清明顯皺了皺眉，有些不可思議。

 

「我睡了這麼久嗎？」

 

見我沒回答。

 

紀晏清也沒繼續這個話題了，而是偷摸勾了勾我手指，笑得一臉狡黠。

 

「對了，我剛聽你說我難哄，你哄我了？」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老婆，再哄哄我唄，我沒聽見。」

 

無視了紀晏清的無理要求。

 

腦子裡卻忍不住回想起他曾經跟我說的話，他說，鬼睡得越久，越容易醒不過來。

 

這次是三天。

 

那下一次...

 

16

 

不敢往下想。

 

我有些疲憊地埋進了被子裡，跟紀晏清勾著手指道：

 

「紀晏清，能跟我說說你的過去嗎？」

 

提到過去。

 

紀晏清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他說自己想不起來了。

 

他已經被困在這間房子裡兩年了，過去的記憶越來越模糊，每次睡醒，都好像忘掉了什麼。

 

截止到現在，他隻記得兩件事。

 

一件是我是他最愛的人。

 

另一件是，他沒S。

 

17

 

聽到他沒S，我瞬間就坐起來了。

 

「不是，你沒S怎麼還能變成鬼呢？」

 

紀晏清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