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轉學第一天，選座位時我徑直走向清朗的少年。

 

「同學你好，你喜歡奶牛貓嗎？」

 

他點點頭，說他養過。

 

「那我們做同桌吧！」

 

後來我S乞白賴地追在他屁股後面跑。

 

他終於不耐煩了：

 

「姜逢，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能不能別再跟著我了？」

 

我眼淚汪汪：「可我是你的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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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紅著，罵我：「變態！」

 

但是陳知讓，當初是你說如果有下輩子，還讓我做你的小貓。

 

1

 

「我叫姜逢，意思是『曲終未必人散，有緣終將相逢』。」

 

磕磕絆絆背出這句話，我緊緊盯著新同桌。

 

他頭也不抬，隻顧著看他的書：「剛剛你在臺上介紹過了。」

 

我探頭，聳聳鼻子，是熟悉的味道。

 

好想蹭蹭他。

 

「就是想專門和你再說一遍。」

 

面對我的靠近，他指向桌子中間的縫隙，示意我別越界。

 

哼，我委委屈屈地縮回自己的座位。

 

「學神怎麼不理新同學啊？」後桌男性兩腳獸熱情介紹，「他叫陳知讓，是我們班學神。」

 

我點點頭：「我知道。」

 

我已經找他很久啦。

 

2

 

「你是不是有病？」

 

和陳知讓堵在男廁門口僵持，幾年不見，他變得好兇。

 

我強忍著委屈回答：「我沒有病，很健康。」

 

貓貓怕人在廁所裡遇見危險，才想跟著的，人卻罵貓有病。

 

貓好，人壞。

 

「你腦子是不是不太好？」

 

我歪著頭看他，想不通為什麼這麼說，明明他以前誇我是最聰明勇敢的小貓。

 

而且我是奶牛貓诶，神金一點怎麼了？

 

「算了，和你說不通，你回教室坐好，別跟著我。」

 

陳知讓看起來很不高興，還是聽話吧，別把他給氣S了。

 

老老實實關在座位上，聽講臺上的兩腳獸嘰裡呱啦一天，終於挨到放學。

 

難怪陳知讓小時候不愛上學，上學確實好辛苦。

 

以前我在家好好當貓的日子裡，陳知讓竟然在外面過著貓狗不如的日子。

 

虧我還以為他和狗一樣，偷偷在外面吃粑粑，真是冤枉他了。

 

如今陳知讓大變活人，已經愛上學習了——

 

整整一天都沒理我。

 

我揪住愛學習的陳知讓的書包帶：

 

「我們已經當一天的同桌啦，你今天晚上就跟我回家吧！」

 

姜家可有錢了，貓貓找到好人家，當然要帶上僕人一起享福。

 

他瞪大眼睛，好驚訝的樣子：「你瘋了？」

 

等陳知讓扯走書包帶，走出老遠。

 

貓貓我呀，也沒想明白。

 

當初遇見陳知讓，他隻是摸摸我的腦袋，和我相處一刻鍾，我就跟他回家了。

 

今天我都和他待了一整天，怎麼還不行呀？

 

這真是太太太不公平了！

 

3

 

陳知讓真的不管他的貓了。

 

我在課間出去跑酷，他不聞不問。

 

我把靠近桌邊的筆一次次推下去，他假裝看不見。

 

我趴在桌子上歪著頭認真看他，他也不笑著誇我乖寶。

 

……

 

貓臉一次次貼上陳知讓的冷屁股。

 

可貓貓永不言棄，陳知讓現在是一個沒有貓的野人，素質低一點也可以理解。

 

後桌男性兩腳獸，如今知道他叫邊野，吞吞吐吐地告訴我：

 

「姜逢，班上都知道陳知讓喜歡章竹君，她身體不好，這兩個月都在家，沒來上課，你現在坐的座位也是她的。」

 

原來陳知讓有喜歡的人啦。

 

邊野用一種害怕我受傷的眼神看著我。

 

可我情緒依舊高昂：「沒關系呀，陳知讓喜歡她沒關系的，以後他倆一起喜歡我就好啦。」

 

邊野滿臉震驚，衝我豎起大拇指：「姜姐你牛，你不是來拆散他們的，你是來加入他們的。」

 

我狠狠點頭，這個兩腳獸悟性不錯，馬上明白我的意思。

 

小貓很高興主人能得到幸福，隻要他倆一起對小貓好，小貓不會反對的。

 

但加入陳知讓的生活難度很大。

 

當貓第十五次問：「你今天晚上跟我回家嗎？」

 

得到了陳知讓的第十五次無情拒絕：「不。」

 

這樣不行，得告訴陳知許，我是他的貓。

 

不然他壓根不聽貓的。

 

「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玩的日子嗎？」

 

他挑挑眉：「我在我家玩，你在你家玩？確實很難忘記。」

 

周圍人怎麼敢說陳知讓聰明的，他簡直笨得要命！

 

4

 

我決定轉變策略。

 

既然陳知讓這個傻子不去我家，那我去他家住不就好了！

 

想去同學家住，首先要打好關系。

 

「你每天都在學習，是不是沒時間看劇？我給你講講我最近看的電視劇，小美喜歡小帥，但小帥隻把小美當替身，小美生氣，直接和小帥的弟弟交配了，懷著崽又嫁給小帥……」

 

陳知讓多次打斷我，說他不感興趣。

 

「姜逢，這是早讀課，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但隨著小美和小帥的劇情越來越精彩。

 

陳知讓：「你成天都在看什麼亂七八糟的，後面怎麼樣了？小美原諒小帥了嗎？」

 

我嘲笑：「你好老土啊，《甄嬛傳》都沒看過嗎？後面小美S了小帥！」

 

哼，裝不下去了吧。

 

陳知讓可是從小就愛看電視劇。

 

小小人類，拿捏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貓趁熱打鐵，期期艾艾地問陳知讓：「前幾天我還去邊野家了，陳知讓你能不能也邀請我去你家玩兒呀？我給你準備禮物了。」

 

沒等他拒絕，我把攥緊的拳頭伸到他面前。

 

松開手掌。

 

「當當當當，驚喜！」

 

一隻活蹦亂跳的蟑螂落在陳知讓面前。

 

他興奮得瞳孔放大，上蹿下跳，吱哇亂叫。

 

我就知道他一定喜歡，他以前也這麼喜歡蟑螂的！每次看見都興奮得不得了。

 

看！現在陳知讓長大了，跳起來就是有勁兒！

 

5

 

「聽說你要去陳知讓家玩，你知道他家很窮嗎？我高二的時候看見他在路邊撿紙殼子賣呢。姜逢，你每天豪車接送的，怎麼會想去他家玩兒呢？你不會習慣的。」和我相隔一個過道的男生趙龐勸我。

 

他的聲音不小，陳知讓一定聽到了，他手上做題的動作未停，但悄悄把頭埋低。

 

邊野站起來打抱不平：「趙龐，有你這麼說同學的嗎？你考試考人家零頭，擱這兒找什麼優越感呢。」

 

趙龐：「邊野，你裝什麼裝，你不是喜歡姜逢嗎？她成天追著陳知讓跑，你還給情敵說好話？」

 

邊野：「你怎麼總是曲解我和我姜姐純潔的同學情呢，至於學神，我媽從小和我說，要向品格好、成績好的同學看齊，我不替陳知讓說話，還替你這種小人說話嗎？」

 

……

 

趙龐在爭論中一副為我好的樣子，可我卻感到厭惡。

 

我是從小在陳知讓家長大的，那是我最熟悉和想念的地方。

 

剛開始成為姜逢的時候，我還不會像人類那樣說話、走路。

 

姜家父母以為女兒抑鬱症又加重，我被關在醫院，吃著很多藥片，很努力很努力地學習如何當一個人。

 

靠著對陳知讓的想念，對陳知讓家的想念，我才堅持下來。

 

做夢都想回到那裡，我怎麼會不習慣呢？

 

想用最髒的「喵喵喵喵」罵趙龐一頓，可惜他聽不懂，人類的髒話我也涉獵不多。

 

我抬起下巴，蔑視這個膽敢瞧不起陳知許的兩腳獸，因為詞匯量不足，被迫禮貌地反駁：

 

「謝謝你的提醒，我隻去我喜歡的人家裡，你家我是絕對不會去的。」

 

趙龐漲紅了臉，留下句：「好心提醒你罷了，真是不識好人心。」

 

我很認真地糾正他：「你不是好心，也不是好人。」

 

真可惜，他不懂貓語，不然在我熟悉的領域，能把他罵得繞著貓走！

 

等我戰鬥完，轉過頭，卻發現邊野和陳知讓的臉都紅了。

 

真奇怪，今天是很熱嗎？

 

6

 

「喵喵喵，我現在是人，不好出手，你和你小弟替我教訓教訓那個尖嘴猴腮的人類，我給你們買一箱罐罐。」

 

我指著不遠處的趙龐，和這片的貓老大通了氣。

 

矯健的黑貓靠近趙龐，轉了轉認了人：「喵喵嗷嗚嗷嗚～」

 

趙龐一臉茫然，隻有我聽懂它說什麼：「有人出罐頭買你的命，很舍得出罐頭。」

 

從這天起，趙龐去哪裡，哪裡就有貓屎貓尿，如影隨形。

 

「最近是撞邪了？」趙龐氣惱地提起散發著異味的褲腳，破口大罵。

 

「聽說小動物會看出那些氣場不幹淨的人，趙龐，你以後多積點德吧。」邊野幸災樂禍。

 

幹得不錯，僱主很滿意，再加一箱罐頭。

 

哼，叫他欺負陳知讓，陳知讓可是我最尊貴的僕人，隻有我才能欺負他！

 

7

 

約定去陳知讓家的那天，我亦步亦趨地跟著陳知讓，回到我熟悉的地方。

 

穿過雜亂狹小、光線昏暗的走廊，打開鏽跡斑斑、吱呀作響的鐵門。

 

裡面的桌子椅子還是舊的，有我的咬痕。布藝沙發也沒換，上面一道道的，都是我磨爪子的地方。

 

一切都那麼令貓心喜。

 

陳知讓卻沒那麼高興，他指著牆角堆的紙箱，面色冷峻：

 

「趙龐沒說錯，我偶爾出去撿些紙箱賣，補貼家用。我家沒什麼好玩的，你看也看過了，沒意思就回去吧，別再吵著來我家玩了。」

 

說著他就要關上門，我身形矯健，一個大跨步直接進門。

 

回到自己家一般，絲毫不見外，這裡摸摸，那裡碰碰，力爭讓陳知讓家裡的每件東西都留下我的氣味，就和從前一樣。

 

「這裡真是太棒啦！我太太太喜歡了！」

 

陳知讓的臉又紅了，不過在我到處摸了半個小時，還不打算走的時候，他的臉越來越黑：

 

「你還不回家嗎？」

 

我搖頭，瞄準客廳角落覬覦已久的大紙箱。

 

蓄力，助跑，起跳，飛躍，完美落入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