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記錄了你這麼多年對我骯髒的感情，你承不承認？”

 

我又氣又惱，拼命將他推開。

 

這是我的私人電臺，我把這裡當做一個樹洞。

 

完全沒想到會被小叔發現。

 

這無異於偷窺我最私密的心事。

 

“傅景琛，我幫你達到目的，跟程見微結婚，你還要我怎樣？”

 

“我是愛過你，但是現在不愛了，可以放手了嗎？”

 

小叔被我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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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發火。

 

衝出房間我給大學室友發信息。

 

【你不是說你哥喜歡我嗎，我願意跟他認識一下。】

 

對方立即發來一個地點約我見面。

 

4

 

我抱著試試的態度跟周淮相處了一陣子。

 

室友神秘兮兮的問我。

 

“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哥官宣啊，我看你這幾天面若桃花……”

 

我伸手捂住她的嘴。

 

還沒到這一步。

 

周淮確實對我有好感，但我還沒那麼快上頭。

 

隻是因為程見微成天出現在我的活動區域，跟小叔卿卿我我，像是故意氣我。

 

所以我一有空就往外跑。

 

跑到圖書館看書，閉館時被趕出來，在校門口碰到醉漢。

 

周淮就如從天而降一般，把我原地解救了。

 

從那天起我就跟他混在一起，慢慢的越來越熟。

 

我的播客也有了新的主角。

 

小叔和程見微訂婚當天，整個家族的人都來捧場。

 

爺爺拄著拐杖，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

 

“以後這份家產景琛和向晚一人一半。”

 

程見微突然暴起鳴不平。

 

“爺爺，您偏心向晚我理解，一半也太過分了吧。”

 

“向晚早晚要嫁出去，何必呢。”

 

爺爺十分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又看著小叔。

 

“看見沒，你要娶的女人現在就惦記著家產了，我還沒S呢！”

 

爺爺說著咳嗽了幾聲，我連忙為他拍背順氣。

 

小叔也十分不服氣的站起來跟爺爺對峙。

 

“爸，我也覺得不行，向晚說白了就是個養女，我才是傅家單傳。”

 

爺爺突然變了臉色，胸膛因情緒激動起起伏伏。

 

帶著怒氣的聲音傳遍全場。

 

“誰說你是傅家單傳？向晚才是傅家血脈。”

 

“你，是我二十幾年前在路邊撿的……”

 

2

 

5

 

宴會廳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小叔瞬間紅了眼眶，不可置信的看著爺爺。

 

“怎麼會，明明我才是您親生的……”

 

爺爺緩了口氣坐下，說起前塵往事。

 

“那年我下鄉收藥材，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你……”

 

爺爺白手起家，最初幾年都是自己去跑山，到了一處僻靜村子。

 

那年頭物資匱乏，能吃飽都不容易。

 

有的人家生了孩子養不起，尤其是身子弱的，直接就丟掉了。

 

我小叔就是其中之一。

 

據爺爺說，他撿到小叔時，都快感覺不到他的呼吸了。

 

“我看你可憐，帶你到城裡看病，當時我想，你要是能活著，就收養你。”

 

“沒想到你小子命硬，還真挺下來了。”

 

爺爺履行承諾，將他收養，當親生的一樣養著。

 

小叔明顯接受不了這樣的真相。

 

他渾身都在顫抖，想要拿起杯子喝水，卻怎麼都握不住。

 

最後狠狠把杯子掃在地上。

 

“我不信，這一定是你們的奸計！”

 

爺爺嘆了口氣，起身要走。

 

“你大四那年出車禍，是向晚給你捐的血。”

 

我還記得，那時候醫生說直系親屬不能捐，爺爺說，向晚可以。

 

從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和小叔沒有血緣關系，於是對他的喜歡也變得大膽起來。

 

我創建播客，跟陌生人分享我的粉紅心事，竟得到許多人的理解。

 

有一次大家在評論裡鼓勵我告白。

 

說互相喜歡的人一起去坐過山車，在最刺激的山頂告白，對方一定會答應。

 

我鬧了三天小叔才同意帶我去。

 

可上了過山車我嚇得一直哭，早就忘了告白這碼事。

 

還把鼻涕眼淚蹭了他一身。

 

那時候的小叔真美好啊，他溫柔的擦幹我的每一滴淚痕，細聲哄我。

 

仿佛我是全世界他最珍視的人。

 

可惜這個人，現在看向我，眼裡隻有恨意。

 

“是不是你的主意？傅向晚，為了家產這種謊話你都編的出！”

 

程見微也跟著一起質問我。

 

“你就是為了多分家產吧，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機這麼深。”

 

我看著他們一唱一和，冷聲笑了出來。

 

“血緣關系有什麼好編的，不信就去做親子鑑定。”

 

“如果我不是傅家骨血，我願意不繼承財產，淨身出戶！”

 

小叔看我的眼神滿是怨毒。

 

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想。

 

上一世是我讓爺爺隱藏真相，說我是養女。

 

實際我隻是三歲前寄養在舅舅家。

 

為了保護小叔那岌岌可危的自尊，甘願背上惡毒養女的罪名。

 

可我又得到什麼了？

 

最後看了他一眼，我大步流星離開。

 

6

 

小叔沒有真的去做親子鑑定，大概他心裡也明白，真做了，就是跟傅家切割。

 

那麼我們再也不是家人。

 

程見微依舊每天打卡似的往家裡跑。

 

她每次跟小叔說什麼都特意避開我。

 

不知為何，小叔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然而我不在乎，他做什麼，也激不起我內心半點波瀾了。

 

一次晚飯過後，爺爺問我馬上畢業了，想要什麼畢業禮物。

 

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我想搬出去，想要個屬於自己的窩。”

 

爺爺愣了，臉色有幾分心酸。

 

“都長大了，都急著離開我，自立門戶了。”

 

我見爺爺誤會，連忙跑過去撒嬌承認錯誤。

 

“我不是這個意思，爺爺，我說搬出去，可沒說不帶你。”

 

“我們換個新的大房子，難道不好嗎？”

 

爺爺臉色緩和了許多。

 

“你說的也有道理。”

 

我眼神飄向外面。

 

“這裡小叔喜歡，可以留給他住當婚房。”

 

爺爺嘆了口氣。

 

“你小叔還用不上，他說今年不結婚。”

 

這倒是稀奇了，訂婚了卻不結婚，真不明白他怎麼想的。

 

不管他結不結，這座房子曾經給我留下慘痛回憶。

 

每每想起都冷汗倒流。

 

爺爺答應要給我買個大房子。

 

我們倆正暢聊著，門口響起了剎車聲。

 

小叔已經很久沒回來吃晚飯了，爺爺親切的招呼他坐下，他眼神卻總是投向我。

 

我回想了一下，最近都盡量避開他和程見微，我沒惹他吧。

 

未等我問出口，小叔先開口了。

 

“爺爺，最近新項目缺人手，我想向晚這學期可以實習了，這個項目可以帶上她。”

 

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之前避我如蛇蠍的小叔竟然想要我跟著他實習？

 

我剛想張口拒絕，爺爺就點了頭。

 

“也好。這個項目跟她專業對口，給她安排個合適的崗位。”

 

我真的急了。

 

直接起身表示不滿。

 

“我不想去，我也很忙的，我還要出去見朋友……”

 

“就算不工作爺爺可以養我，我不去。”

 

爺爺知道我在撒嬌，拍了拍我的手。

 

“爺爺也不能陪你一輩子啊。”

 

“等爺爺走了，誰養你？”

 

我剛想反駁，我也會有家庭的，那些都是以後的事。

 

小叔卻突然跳出來說了一句：“我養。”

 

“向晚要是不想上班，我一輩子都照顧她。”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細想起來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他看我的眼神也變得十分令人疑惑。

 

很復雜，好像在看什麼他很留戀的東西。

 

我渾身不適，找了個理由逃回了房間。

 

晚上八點一過，我攏了攏剛卷好的頭發準備出去赴約。

 

剛一開門就被門口的小叔嚇了一跳。

 

我不知道他在這裡站了多久了。

 

“小叔，你在這幹什麼？”

 

對方明顯不想回答我的問題。

 

小叔手一推，將我帶回到房間，將門關上。

 

我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他情緒激動的問我。

 

“你不是愛我嗎，為什麼處處推開我。”

 

我當場笑了。

 

“不推開難道抱住你？你敢嗎？”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

 

半天才再次張口。

 

“你別岔開話題，我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漠。”

 

我回想了一下，大概最近沒什麼時間搭理他，讓他誤會了。

 

於是開口解釋。

 

“我沒有，我隻是看清你的內心，這輩子，我們都各自安好吧。”

 

小叔突然瞳孔放大，一把握住我的手。

 

“你說什麼？難道你也？”

 

這還不夠明顯嗎，我的沉默就是回答。

 

小叔的眼眶紅了，他的雙唇輕輕顫抖著開口。

 

“你是因為我才跟那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在一起?”

 

我瞬間大腦短路了。

 

“誰？”

 

小叔突然眼裡堆滿驚喜。

 

像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我就知道，你播客裡其他人都是假的。”

 

“隻有我才是你心中摯愛。”

 

7

 

我被小叔的話驚得一愣一愣的。

 

這都哪跟哪啊。

 

我早就不在播客裡提他了，我最近的生活全都被周淮佔滿了。

 

我們不分晝夜，隨時約會見面。

 

偶爾是撥雲見日的清涼山頂，偶爾是充斥著酒精氣味的吧臺，或者約在學校後面的公園，看流浪藝人唱歌。

 

總之，周淮幾乎跟我形影不離。

 

也確實是個富二代，看來小叔把我的節目都認真聽過了。

 

“他是對我很重要的人。”

 

“你大可以去調查，京州周家。”

 

我開門要走，被小叔拉住胳膊。

 

“那些混賬二世祖都是廢物，也就名頭光鮮。”

 

“你沒出過社會自然不知道他們的真面目。”

 

那又怎樣，朋友是我為自己挑選的家人。

 

我甩開他的手：“你到底想說什麼？”

 

小叔神情緩和了許多，像是在同我商議。

 

“到我公司來，我會親眼讓你看到他又多無能。”

 

“也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商界精英。”

 

我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隻好先答應下來。

 

也更加堅定了要搬出去的決心。

 

那天見到周淮後我一直悶悶不樂，周淮問我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就是覺得挺沒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