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一世的恐懼又如潮水般襲來。

我攥緊拳頭，苦笑了一下：“嫂子，我一整晚都和你在一塊，我哪有機會拍視頻啊？”

 

嫂子這才放松警惕，她皺著眉頭刷帖子。

 

過不一會兒又刷到一個帖子，內容是：我實名舉報網紅大v農村笑哪吒樂樂，樂樂媽媽用錢收買我兒子當群演，引導孩子打架，嚴重影響了青少年的身心健康發展。

 

還艾特了幾個官方媒體。

 

“這怎麼可能？”嫂子眼睛都瞪大了，“她們無緣無故為什麼要舉報我？”

 

“我都是給了錢……不，她們汙蔑我！”

 

我壓住心裡的激動，對嫂子說：“說不定拍視頻的就是她們，牆倒眾人推，她們就是看不得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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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氣地胸口上下起伏，“你幫我看著樂樂，我要回去找她們問清楚。我到底哪裡得罪她們了！”

 

我看著嫂子火急火燎地拿著包出了門，心裡樂開了花。

 

狗急跳腳了吧。

 

人啊，越是急，越容易犯錯。

 

9

 

天剛蒙蒙亮。

 

我是被我哥的電話吵醒的。

 

“婷婷，你嫂子跟村裡的幾個女人打起來了！現在在派出所呢？派出所給我打電話了，你人呢？”

 

我裝作意外地說：“我在醫院啊？樂樂做手術了，嫂子沒跟你說嗎？”

 

我哥一下子懵了，“做什麼手術？我才走幾天，家裡怎麼出了那麼多事？”

 

我立馬把前因後果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我哥一下炸了：“這個賤女人，我早就跟她說，不要掙那髒錢，她非不聽！我兒子要是有什麼事，我非把她打S不可！”

 

我聽的心裡有些發毛。

 

我哥這個人脾氣非常爆，大男子主義，和我嫂子剛結婚的時候，就經常打我嫂子，我嫂子非常怕他。

 

我哥不是啥好人。

 

所以上一世，我盡量對我嫂子好，還幫嫂子想辦法和我哥離婚。

 

沒想到嫂子像得了斯得摩爾綜合症一樣，認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離了婚的女人就是賠錢貨。

 

她罵我不懷好意，撺掇她離婚是嫉妒她有老公兒子，而我是不婚不育沒人要的可憐蟲。

 

我真是要被氣笑了。

 

有些人就算是有錢了，骨子裡的認知水平還是那麼低下。

 

思緒回到現實，我對我哥說：“你不要怪嫂子，嫂子也是為了掙錢補貼家用，才拍樂樂跟其他小孩打架的視頻，這次樂樂腦出血也是意外？”

 

“腦出血？這麼嚴重？”

 

“什麼叫補貼家用？我需要她掙錢嗎？她一個女人把孩子帶好就行了！”

 

電話裡我都能聽出我哥的怒氣。

 

他這個人沒啥本事，但是自尊心非常強，最不能聽別人說她靠女人，雖然實際上花的都是我嫂子做自媒體掙的錢。

 

我哥還在電話那頭罵罵咧咧，說已經買了票和爸媽往回趕了。

 

掛了電話，手機叮咚一聲，傳來消息提醒：你關注的博主樂樂小哪吒有新更新。

 

我心裡好奇，嫂子現在不應該在派出所調解嗎？

 

怎麼會這個時候更新？

 

可我點開視頻，差點被氣吐血。

 

10

 

視頻裡，嫂子披頭散發，臉色蒼白，哭的一把鼻涕一抹淚，抽抽噎噎地說:

 

“這幾天大家的批評和建議我都看了，本來不想澄清的，但我害怕以後對樂樂的成長不好，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解釋一下，大家都知道，我初中畢業，文化水平不高，其實我拍的所有打架視頻，都是樂樂姑姑給我們設計的劇本，我本來不想答應的，可她說這樣才有流量。她是家裡唯一的大學生，所以我相信她……沒想到……”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做錯了，我接受大家的批評。請大家不要怪樂樂的姑姑，她也是一片好心。”

 

說著她對著廣大網友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心中一萬條草泥馬奔騰而過。

 

這是又像上一世那樣，把鍋都甩給我了啊？

 

上一世我S了，隻能被人罵？

 

可這一世，我還活著呢！

 

我雙手顫抖地點開視頻評論區，果然大家都開始把火力轉向我。

 

“我就說這件事會有反轉，樂樂媽不是那樣的人。”

 

“這個小姑子太壞了，她用的什麼腦子能想出來這種缺德的劇本！”

 

“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唄，樂樂媽，你可別告訴我你還給她分錢了？”

 

“還是大學生呢，三觀被狗吃了！”

 

“她賬號在哪，我嘴毒，我要去罵她！”

 

……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我的賬號，私信罵我，罵的不堪入目。

 

看得我兩眼一黑。

 

我本來不想那麼早出手的。

 

可神通廣大的網友居然把我的照片，大學、專業都扒出來了，還揚言要去學校打我。

 

我抑制住憤怒的情緒，給嫂子打電話，那邊很久才接。

 

嫂子大概剛從派出所回到家，懶洋洋地問：“怎麼了，樂樂醒了沒有？”

 

“嫂子，你發的那條視頻是什麼意思？”

 

“你都看到了？”嫂子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心虛：“婷婷，我們是一家人，我現在遇到了困難，你不應該出手幫我嗎？”

 

“那你也不應該把鍋都甩給我啊？現在他們都來罵我！我明明勸你不要為了拍視頻慫恿樂樂跟人打架！”

 

嫂子冷哼了一聲：“你是個素人，被網友罵幾句又不會少幾塊肉，你有沒有良心？”

 

她尖酸地說：“人家的小姑子出嫁還要把彩禮拿回來幫襯哥哥嫂子，你不婚不育我可沒說過你什麼吧？就這點小忙你都不願意幫？”

 

好，很好。

 

我掛了電話，結束通話錄音。

 

終於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11

 

我把之前嫂子慫恿樂樂跟村裡孩子打架的視頻，嫂子不願把樂樂送醫院的錄音，嫂子承認甩鍋給我的通話錄音都整理好發布在了我的賬號裡。

 

嫂子誣陷我那條視頻，點贊已經過萬，她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引導網友網暴我。

 

我把所有證據都交給了律師。

 

嫂子這兩年接廣告接到手軟，可她貪婪至極，偷稅漏稅，我早就收集好了材料向稅務局舉報，算算日子，也該到時間了。

 

做完這一切，我靜靜地讓子彈飛一會兒。

 

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打開賬號。

 

果然評論區炸了。

 

有人質疑我的視頻是拼接的假視頻。

 

可立馬就有技術大神說：“你們這些粉絲為了維護網紅真是沒有下限了，這分明是原始視頻！”

 

“太可怕了，自己的孩子都病成那樣了，都不往醫院送，這是謀S吧！”

 

“我要報警了！”

 

“她可能也愛孩子吧，但我敢肯定她更愛錢！”

 

“小姑子倒了血霉被退出來背鍋!”

 

“相關部門就應該封號這些用孩子掙錢的網紅！感覺大多數都是劇本，小孩子長期生活在鏡頭下，形成了表演性人格。”

 

“有點楚門的世界那種感覺了！”

 

“太好了樂樂媽終於塌房了，我第一刷到她拍的視頻就覺得生理不適，為了流量讓小孩子演戲，這個男孩一點童真都沒有！”

 

……

 

手機上顯示一百多個未接電話。

 

都是嫂子打來的。

 

我沒有接。

 

我已經在城裡找好了房子，短時間內，她見不到我了。

 

12

 

半個月後，我媽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她哭著說：“婷婷，樂樂病情惡化，已經沒了！你嫂子被幾個穿制服的人帶走了，說她偷稅漏稅，還說她涉嫌虐童、汙蔑！老天爺啊，這是真的嗎？”

 

我媽心髒不好，上一世她就是因為我過世刺激了病情。

 

這一世我不想再讓她受刺激的。

 

可沒想到樂樂竟然沒了。

 

雖然樂樂被教壞了，那可是活生生地一條命啊！

 

我安慰了我媽一會兒，上網查了相關部門發的公告，通過對樂樂屍檢結果的判斷，樂樂身上有很多舊傷，認定嫂子涉嫌過失致人S亡罪，另外還有投訴漏稅，引導網暴數罪並罰，判處有期徒刑9年。

 

雖然我的大仇得報，但我的心裡卻沒有十分痛快的感覺。

 

13

 

一年後，我去監獄探望嫂子。

 

她剪了短發，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睛下面一片青紫，隔著玻璃隔窗，她用怨毒的眼神看著我：“趙婷婷，你這個蛇蠍女人，是不是你撺掇村裡那幾個女人在網上黑我，還有醫院的視頻，肯定也是你找人拍的！你為什麼要害我！”

 

我沉默不語，這些的確是我做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

 

何況那幾個女人也很氣憤自己的孩子被拍了視頻發到網上，遭到了網暴。

 

“現在樂樂S了，你哥要跟我離婚，你滿意了！”

 

“你這個賤人！”

 

“等我出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等你出來再說吧。”我看著她，不由地冷笑，然後把一張樂樂小時候的照片推到她面前。

 

照片上樂樂胖乎乎的，拿著風車笑的很開心。

 

嫂子看到樂樂的照片，激動地胸口上下起伏：“要不是你舉報我，我肯定在醫院陪著樂樂！他就不會孤零零地S在醫院，是你害S他的，是你！”

 

我平靜地說：“嫂子，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樂樂小時候是個懂禮貌，脾氣特別好的小孩，從來不會和其他的小孩發生摩擦，如果不是你慫恿他，收買村裡的小孩故意欺負他，他根本不會打架，弄的滿身都是傷，更不會S，他本來可以快樂地成長。”

 

“害S他的不是我，是你！”

 

嫂子又哭又笑地說：“你懂什麼，要不是我把樂樂拍火了，掙了那麼多錢，以後樂樂能幹什麼？我跟你哥都得出去打工，樂樂隻能是個留守兒童，讀幾年書能有什麼出息，就我們家那兩間平房，樂樂長大了連個老婆都討不到！”

 

她眼睛裡噙著淚，“你們怪我，你們有資格嗎！”

 

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就算家庭貧窮又如何，靠雙手掙來的錢花的心安理得，也能給孩子養成正確的三觀。就算樂樂以後不能成為富豪，他起碼可以成為一個健全的普通人。也不至於現在連命都沒了。”

 

“要是所有的母親都像你這樣，為了錢把孩子當成搖錢樹，那這個社會會發展成什麼樣？”

 

“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嫂子看著我，突然冷笑出聲：“你這個姑姑又有多疼樂樂呢？明知道樂樂腦出血，你也沒有及時把他送到醫院啊？”

 

“是你一二再再而三的阻止，樂樂是你的孩子！”我終於忍不住了：“你總是說樂樂是哪吒，可你有沒有殷夫人半點的愛子之心？”

 

說完這句話，我就離開了。

 

我知道她不會反省。

 

她肯定會把錯誤都推到別人的身上。

 

從監獄出來後，我伸出手，讓陽光從指縫中穿過，決定開啟新的生活。

 

嫂子掙得錢大部分都被她貼補娘家弟弟了，還有一部分花了，剩下的隻夠補稅的。

 

我哥去了省城打工。

 

畢業後，我成了一名兒童心理醫生，免費幫助農村留守兒童，陪伴他們健康成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