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爆炸發生前，我看到被困在車裡陷入昏迷的男人。

生S關頭，我衝了過去。

 

像是激發了潛能，我居然把他救了出來。

 

剛把他扛到路邊，身後就發生了爆炸。

 

他被送上救護車前，有過短暫的清醒，下意識拉了一下我的手。

 

我記得，那隻修長的手上，有一顆小痣。

 

我拉過陸琛的手，在虎口處，確實有一顆痣。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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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琛淡淡笑了，指尖輕點我額頭：“你總算想起我來了。”

 

陸琛說，他事後去找過我。

 

但不知道姓名，現場又太多自願幫忙的路人，他的人根本查不到我的信息。

 

直到一年後，他在晚宴上看到我被糾纏，一眼就認出了我。

 

隻是還沒來得及把話說清楚，霍雲瀾就一拳揍了過去。

 

後來，霍雲瀾帶我離開。

 

“所以，你幫我，是為了還救命之恩？”

 

我心頭莫名劃過一絲失落。

 

“其實，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的。八年前，你已經還清了。

 

“如果不是你，那男的不會這麼容易放過我。”

 

宴會上的那場騷擾，即便霍雲瀾能及時趕來制止，但對方有錢有權，真要計較，霍雲瀾也護不住我。

 

陸琛的外套還披在我肩上，熟悉的冷杉香包圍著我。

 

我喉頭堵塞，有很多話說不出來。

 

“你已經報了恩，我們之間也兩清了。”

 

陸琛否定了我的話：“不是因為救命之恩。”

 

我不解。

 

他停下來，堅定地說：“是一見鍾情。

 

“我對你，是一見鍾情。所以，知道你和霍雲瀾是情侶後，才不敢去見你。”

 

“什麼……”

 

他深呼吸了一下，才說：“這八年，我不敢主動見你，是怕自己失控。”

 

“隻要我想，把你從霍雲瀾身邊搶過來，不是難事。

 

“但我不想你難過。”

 

呼嘯的海風從我們之間穿行而過，我聽到了某種東西搏動的聲音。

 

第9章

 

“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陸琛一字一頓地問。

 

我很想說些什麼，但腦子裡隻有一片空白。

 

“我……我不知道。”

 

霍雲瀾曾經也是這麼堅定地向我表達愛意，可再赤誠的愛，都熬不過時間。

 

八年的感情都說斷就斷，那我和陸琛僅僅相識了幾個月，又算得了什麼？

 

陸琛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你不必現在做出決定，我可以等你。

 

“等你做好準備，等你把心清空。八年，我都等了，也不在意再等上一個八年。”

 

他看著我，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忽而，我想起了媽媽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我上大學之後，感情一向很好的爸媽突然宣布要離婚，還是媽媽先提出的。

 

起因隻是爸爸再一次把髒襪子扔在了客廳的地板上。

 

那次，媽媽沒有繼續忍讓，沒有再不厭其煩地提醒他要放好襪子。

 

而是冷靜地提出離婚。

 

一年後，媽媽有了新的追求者。

 

我以為，她會拒絕。

 

但她卻是收下了鮮花，穿著裙子去赴了約。

 

她說，：人不能永遠停留在過去，生活就是不停地往前走。哪怕前路或許有荊棘叢生，也要勇敢地前進，去迎接朝陽。”

 

夜色漸沉，海邊起了薄霧，有些涼了。

 

陸琛要帶我往回走，我卻叫住了他。

 

“陸琛。”

 

他回過身來望著我。

 

兩個月前，我決定賭一把，選擇了跟他走。

 

他沒有讓我失望。

 

這一次，我還想在他身上下注，籌碼是我自己。

 

我揚起一個笑：“我能成為你的女朋友嗎？”

 

他怔住了。

 

大概過了兩分鍾，他回過神來，攔腰抱起了我。

 

我們在海風中轉圈，大叫，擁抱，再踩著柔軟的砂礫歸去。

 

當天晚上，陸琛破天荒發了條微博，官宣了戀情。

 

照片裡，是我安靜的睡顏。

 

他說：“我是你的。”

 

第二天，霍雲瀾的電話打了過來，一通接著一通。

 

我沒有接，隻是把他的電話一同拉進了黑名單。

 

他對我而言，已經是過去，再掀不起一點波瀾了。

 

那些曾經相伴相守的日子，就像老照片，慢慢泛黃暈染，直至再看不清上面記錄的畫面。

 

霍雲瀾沒有聯系到我，倒是想起了我媽媽。

 

他去醫院時，我媽媽的病房早已換了人。

 

陌生的病人和家屬看見全副武裝看不清臉的他，皆是面面相覷。

 

“請問，你找誰啊？”

 

霍雲瀾不敢置信地看了看病房號，發現沒有找錯病房。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顫著聲音問護士：“原來住在這病房的病人去哪兒了？”

 

護士像見了鬼似的看著他：“她半個月前，已經去世了。你不知道嗎？”

 

這個消息如同一個晴天霹靂，撕裂了他最後一絲幻想。

 

霍雲瀾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兩個月前，醫生還跟我說，媽的狀況很穩定，怎麼可能突然去世了？”

 

護士耐心解釋：“她的病情很復雜，今天狀況穩定，明天可能就突然惡化了。”

 

病房裡的家屬也有些無語：“兩個月前的病況，能說明什麼啊……”

 

直到這個時候，霍雲瀾才知道，我並沒有騙他。

 

我的媽媽真的S了。

 

霍雲瀾跟著我喊她“媽媽”，喊了大概有三年。

 

他卻連她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他也終於明白，為何我會如此決絕。

 

離開醫院時，天下起了雨，他沒有撐傘，走進雨裡。

 

天地浩大，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找不到歸處。

 

第10章

 

霍雲瀾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從陸琛的車上下來。

 

看到他，陸琛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下。

 

我原本不想理睬霍雲瀾，但他卻主動擋住了我的去路。

 

“冉冉，跟我回去。”

 

我問他：“回哪裡去？”

 

“回我們的家。我知道錯了，已經和江嬌嬌徹底斷了。”

 

他雙眼猩紅，聲音帶著一絲不明顯的戰慄：“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這麼卑微的樣子。

 

放在從前，或許我會心軟。

 

但現在，我隻有厭惡。

 

連憎恨也無。

 

“霍雲瀾，算了吧，我們好聚好散。”

 

霍雲瀾激動地抓住我的肩膀，問我：“算了？八年，我們在一起八年，你告訴我，要怎麼算了？”

 

陸琛再也看不下去了，扼住他的腕部，把他的手生生拽開。

 

“你弄疼她了。”

 

霍雲瀾暴怒：“這是我和冉冉之間的事，你憑什麼插手？”

 

陸琛冷笑，當著他的面，擁住我。

 

他望向霍雲瀾的眼神略冷：“你當初把冉冉當作禮物送給我的時候，可沒說我不許插手。”

 

陸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何況，她可沒有回收垃圾的習慣。”

 

他牽住了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唇邊的笑滿是對霍雲瀾的譏诮。

 

霍雲瀾的拳頭攥起，一拳砸了過去。

 

但陸琛的保鏢卻及時出現，三兩下就將他按在了地上。

 

陸琛站在霍雲瀾面前，霍雲瀾仰頭看他，滿是不甘。

 

我嘆了口氣：“霍雲瀾，我不愛你了。放手吧。”

 

霍雲瀾的憤怒轉瞬不見，取而代之的隻有慌張。

 

“孟冉，我不信你真的這麼狠心。”

 

我不欲和他過多糾纏，和陸琛一起離開。

 

霍雲瀾呼喊的聲音自後方不斷傳來，隨著我的遠離越來越小聲。

 

兩年一度的電影頒獎禮，霍雲瀾在臺上。

 

我和陸琛在臺下。

 

陸琛作為贊助商，帶我出席。

 

首次以陸琛女友的身份出席這種場合，記者的閃光燈差點閃瞎我的眼。

 

霍雲瀾得了影帝，眾望所歸。

 

發表獲獎感言，他卻丟失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他先是感謝了一圈身邊的工作人員，最後深呼吸一口氣，才說：

 

“今天得到這個獎，其實沒有我想象中的開心。

 

“就在幾天前，我失去了我一生所愛。更遺憾的是，我失去她之後，才意識到我有多愛她。

 

“如果下一秒是世界末日，我隻能跟她說最後一句話。

 

“我會告訴她，我很想你。”

 

全場哗然，有感性的觀眾已經開始抽出紙巾擦眼淚了。

 

“我嘗試過挽回她的心，但失敗了。今天在這裡，我想再試一次。”

 

霍雲瀾的視線緊緊盯著臺下的我。

 

“寶貝，回到我身邊吧。

 

“我永遠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我不去看陸琛，都能感覺到旁邊源源不斷傳過來的冷氣。

 

陸琛握住我的手，就要起身離場。

 

但我卻覆上他的手背，做出了一個安撫的動作。

 

不讓他走。

 

第11章

 

陸琛看我，我朝他眨眨眼。

 

“吃醋啦？”

 

我以為他不會承認。

 

但陸琛卻很坦然：“有一點。”

 

我竊笑：“不止一點吧？”

 

陸琛嘴角緊繃著。

 

我湊到他的耳邊，問他：“你準備要我等多久，才肯把口袋裡的東西給我？”

 

陸琛一愣，沒想到口袋裡的戒指早被我發現了。

 

卻沒想到，霍雲瀾會在頒獎禮上當眾挽回我。

 

他翻出了那個戒指盒子：“原本沒打算現在就給你的。”

 

他原本的計劃是在頒獎禮結束後，帶我去全市最高處的頂樓餐廳，在那裡向我求婚。

 

那裡能看到全市最美的風景，也能看到江上綻開的煙花。

 

我親親他的耳垂，告訴他：“雖然你還沒問，但我還是勉為其難回答一下吧。

 

“陸琛，我願意。”

 

一想到往後都會在你的懷中醒來，我就對餘生充滿了期待。

 

頒獎禮結束，離場時，我的中指上已經戴上了一枚鑽戒。

 

除了霍雲瀾，沒人發現。

 

那晚，霍雲瀾宣布退圈，而陸琛在微博上公布了和我的婚訊。

 

熱搜榜被轟炸了，一邊是霍雲瀾粉絲哭天搶地，一邊是吃瓜群眾送上祝福，熱鬧非凡。

 

婚禮那天，有人給我送來了一束手捧花，上面是馥鬱芬芳的白茉莉。

 

卡片上寫著：【祝你新婚快樂。我永遠在你回頭可見的地方。】

 

沒有署名，但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是霍雲瀾的筆跡。

 

陸琛臉上雲淡風輕，但就連他周圍的空氣都泛著淡淡的酸。

 

“你都認不出我的字跡。”

 

我有點好笑地瞪了他一眼：“都快當爸爸了，還吃這些幹醋。”

 

陸琛一愣：“什麼？”

 

他下意識把手往我的肚子摸。

 

但伸到一半，又停頓在半空中，不敢接近，像是害怕傷害到肚子裡的寶寶。

 

我拉著他的手，輕輕貼上我的腹部。

 

“想摸就摸，寶寶哪有這麼脆弱？”

 

陸琛問我：“冉冉，你說真的，我們真的有孩子了？”

 

我嗔他一句：“騙你幹嘛？”

 

他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低頭吻我。

 

動情之時，我們額頭相抵，他說：“冉冉，我愛你。”

 

我抱住他：“我也是。”

 

陸琛，謝謝你，你帶給了我新生。

 

你或許永遠也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最後，那束開得正豔的茉莉花被扔進了垃圾桶。

 

無人知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