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結果抬眼就看見床邊跪著一個筆直的黑影。

「啊！」

 

我猛地一震，瞬間清醒，大叫著滾到了裡榻。

 

婢女被我的驚叫聲驚醒，連忙跑了進來。

 

「殿下，怎麼了？」

 

雅翠點亮燭火，屋子瞬間亮堂一片。

 

我這才看清榻前跪著的人。

 

竟然是陸懷奚。

 

「這……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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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在這？！

 

我顫抖地指著地上的人。

 

雅翠聞言，一笑，仿佛是邀功一般說道。

 

「殿下不是讓驸馬每夜跪在床頭嘛，前些日子驸馬染病殿下心善才免了。

 

「如今驸馬身子骨也恢復了不少，奴婢便想著喚來守著。」

 

搞什麼？

 

這長公主是怕自己S得不夠快嗎？

 

大半夜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居然還能睡著？

 

我壓下亂跳的小心髒。

 

「本宮近來不喜人守著，驸馬以後不用來了。」

 

話落，地上的人抬眸看我。

 

眼神深邃似有探究。

 

我咳嗽一聲，又看向婢女。

 

「還有你，以後不要再替本宮擅作主張。」

 

「……是。」

 

婢女低垂著頭退下。

 

陸懷奚還跪在那裡，身形板正筆直。

 

我眯了眯眼睛，下榻走到陸懷奚面前蹲下。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他的玄色衣裳。

 

「殿下請自重！」

 

陸懷奚震驚了。

 

他立馬按住我的手腕，聲音飽滿屈辱。

 

自重是什麼玩意？

 

我挑挑下巴，隻見他露出的胸膛傷口已經大好。

 

之前的舊疤痕也淡去了不少。

 

看來這一個月他都有在好好塗抹那藥膏。

 

我掙開陸懷奚的手。

 

「無事了，你回去吧。」

 

本來還擔心他排斥我，不願意用我送過去的東西。

 

現在可算安心了。

 

陸懷奚的表情一僵，他愣愣地看著我走回榻邊。

 

旋即起身往屋外走。

 

「對了。」

 

看著他孤寂的身影，我忍不住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待圍獵過後，我會向聖上請旨和離，還你自由。」

 

他的腳步頓住，隨即轉身一雙深邃的眼眸看向我。

 

「為何？」

 

「我心悅你，可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所以想想，不如放過你。」

 

本以為陸懷奚會高興點。

 

沒想到他又重新走近我。

 

一雙不辨情緒的眼眸看著我。

 

「你不是長公主，你是誰？」

 

我瞬間渾身汗毛直立。

 

「放肆！本宮身份，豈容你汙蔑猜忌？！」

 

我心髒瘋狂跳動，緊張到了極點，盡力按照長公主的性格做出一副刁蠻任性的樣子。

 

陸懷奚緊盯著我的眼眸。

 

我的手攀上他的胸口。

 

「怎麼？不願意離開？本宮也不介意驸馬帶傷上陣。」

 

下一秒，陸懷奚皺眉。

 

他緊緊地盯著我的眼眸，半晌方才低頭道。

 

「臣冒犯了，殿下贖罪。臣告退。」

 

確定人已經走後，我頹坐在床榻邊，大口呼吸著。

 

不愧是男主，這智力，太嚇人了差點暴露了。

 

8

 

那天之後，我盡量躲著陸懷奚。

 

每天在自己的院子裡閉門謝客。

 

那天我坐在長椅上嗑著瓜子看劇本的時候。

 

雅翠走了上前。

 

「殿下，沈凜沈大人遞來請帖邀殿下明日茶樓一聚。」

 

哦，差點忘了答應他的事。

 

我讓婢女去回了帖。

 

第二日便出府赴約，到的時候沈凜已經坐在那了。

 

看見我他有些興奮：

 

「這幾天，她一直找我，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當初從他手上要祛疤的藥。

 

我跟他交換的條件就是幫他追綾素。

 

一開始他不信，直到我說他弄錯綾素喜歡的事。

 

沈凜按照我說的，最近得到了綾素的青睞，這才給我發了帖子。

 

自古深情男二難過美人關。

 

不過，我也不可能真的幫他追綾素。

 

畢竟她和陸懷奚才是官配。

 

「沈凜你真的很喜歡綾素嗎？」

 

我問。

 

提及心愛之人，他滿臉雀躍：「自然！

 

「我對綾小姐一片真心！天地可鑑！」

 

勸慰的話哽在喉嚨。

 

「既然這樣，那你接下來便冷落她」

 

「啊？」沈凜有些猶豫，「這不好吧？」

 

「相信我！這叫欲擒故縱！」

 

看著我決絕的口語，他遲疑地點了點頭。

 

其實愛情沒有技巧。

 

再多的技巧，當事人不愛就是不愛。

 

就如原文寫的，沈凜為她做了那麼多，直到最後為她擋劍而S，綾素對他也不過愧疚，沒有一絲情愛。

 

我教沈凜冷落綾素，一是想撮合綾素和陸懷奚。

 

二就是，我想讓沈凜為自己而活，讓他不必為愛付出生命。

 

跟沈凜談完話，天色尚早。

 

想想圍獵將至，我得給陸懷奚買一身好看的衣裳

 

畢竟圍獵可是綾素和陸懷奚定情的開始，得讓男主給女主留個好印象。

 

我最終挑了一身玄色的騎衣。

 

回府時天色也暗了下來，我從馬車走下。

 

忽然就看見站在府門前的陸懷奚。

 

他穿得很單薄，嘴唇微白。

 

「陸懷奚，你怎麼在這？」

 

他眸色幽深：「原來殿下想和離是尋到了其他屬意的人。

 

「前些日子殿下將府中面首遣散，臣還以為殿下改性了。現在想來竟是為了沈大人。」

 

說罷他轉身離去，眸中閃過一絲陰冷。

 

留我一人愣在原地，什麼亂七八糟的，給他買騎服還落不得好。

 

9

 

圍獵很快就到了，雅翠給我送來烈焰紅的騎服。

 

我又不會騎馬，穿什麼騎服。

 

我讓雅翠換一身，雅翠不解。

 

「殿下往年圍獵，最喜歡騎馬與陛下比狩獵了，怎麼今年就不穿了。」

 

我正要開口推脫，瞥見屋外露出的那一抹玄色，立馬改口。

 

「本宮是讓你換掉這個顏色，穿都穿膩了。」

 

我最終還是穿著騎服出了門。

 

府門前陸懷奚已經早早站在那等候了。

 

身上穿的正是我送給他的玄色騎服。

 

一改我初見他時的頹廢，現在的他劍眉星目，雙眸明亮像星辰般讓人挪不開目光。

 

獵場上人已經到齊，剛坐下皇帝就來了。

 

與他並肩走過來的是綾貴妃，而貴妃身後溫婉的少女便是綾素。

 

她的出現讓在場的男子都移不開目光。

 

我下意識看向身旁的陸懷奚，他也毫不意外地看著她。

 

眼中滿是溫柔眷戀。

 

眾人行禮過後，年輕帝王擺手。

 

「既然眾卿到齊了，那便開始吧！規矩跟往年一樣。

 

「天黑為止，誰獵得多拔得頭籌，朕必重賞。」

 

帝王一聲令下，所有人躍身上馬，男女皆有。

 

看著身旁一個個起身上馬，我隻能故作鎮定。

 

我可不會騎馬，萬一暴露了就不好了。

 

「皇姐，你怎麼不上馬？」

 

皇帝看向我。

 

所有人一瞬間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我：「……」

 

也是，要是原主，這時候早就策馬奔騰一馬當先了。

 

但我不是原主啊。

 

眾人怪異的目光使我惴惴不安。

 

正在這時，陸懷奚騎著一匹馬走到我身前。

 

「殿下。」

 

他朝我伸出手。

 

我詫異地看向他，隻見他目光平靜。

 

礙於眼下的困境，我隻好握住了他的手，順著他的手力翻身上了馬。

 

我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的綾素。

 

卻見她也正在看著我們，見我看過去她微微頷首淺笑著看著我。

 

沈凜將馬牽到她身前擋住了她，兩人不知說了什麼。

 

沒一會綾素便也被他抱著上了馬。

 

？？？

 

奇怪，我不是讓沈凜冷落綾素嗎？怎麼這兩人關系還這麼好了？

 

不應該啊。

 

我心生疑惑。

 

忽然腰間被陸懷奚掐了一下。

 

他沉聲道：「殿下，騎馬不要走心，當心掉下去。」

 

我：「……」

 

陸懷奚帶著我遛了一圈。

 

馳騁的感覺確實不錯，我心情頗好。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皇帝身邊的一個小太監。

 

他額頭不斷冒著汗，正彎腰低頭端著一壺酒慢慢靠近皇帝。

 

等等！我怎麼忘了。

 

圍獵上就是出現了刺客，所以陸懷奚才會和綾素因此生情的。

 

但此刻，那刺客卻朝著皇帝去了。

 

我頓覺不妙，大喊道：「那小太監是刺客！攔住他！」

 

10

 

我出聲的下一刻，小太監突然從袖間拔出匕首向皇帝刺去。

 

綾貴妃眼疾手快，她擋在了皇帝身前，以身攔截。

 

「愛妃！」

 

皇帝驚呼：「來人！護駕！」

 

場內頓時射來數支利箭，湧進不少黑衣刺客。

 

刺客們手持砍刀，見人就S，場內頓時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我隻在書中看到過這樣的情形。

 

文字的描述遠不及現場畫面來得震撼。

 

我臉色蒼白一片。

 

正在這時，也有刺客注意到了我們這邊。

 

「S！」

 

陸懷奚迅速翻身下馬，將我抱下來之後拉到身後。

 

他一手握劍擊退刺客，一手緊緊牽住我的手。

 

「殿下小心，我先護送殿下離開。」

 

陸懷奚帶著我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突然，他聽見了不遠處綾素驚慌求救的聲音。

 

「你在這待著等我，不要亂走。」

 

他冷聲提醒道，又重新握劍向外走去。

 

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綾素，回去找她去了。

 

我躲在假山後，不敢亂走，害怕地拿起旁邊的棍子，緊緊拽在手裡。

 

須臾，陸懷奚背著扭傷了腳的綾素回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地上。

 

「嘶，疼！」

 

綾素驚呼道。

 

陸懷奚垂眸一看。

 

「得罪了。」

 

隨即他握住綾素的腳踝。

 

綾素不知所措地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看著為她揉腳的陸懷奚，雙頰緋紅。

 

我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裡不知怎的，一陣酸澀。

 

而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射來的一支箭矢釘在了我們背後的假山上。

 

「小心！」

 

陸懷奚護住綾素。

 

而我眼睛尖，看見不遠處身穿黑衣的刺客拉弓搭箭。

 

對準的方向正是陸懷奚和綾素。

 

「小心！」

 

我伸手擋在兩人面前。

 

咻——！

 

噗呲——！

 

幹脆利落地刺入骨肉聲。

 

一陣劇痛瞬間由胸口傳遍至全身，我張張口，痛得喊不出一句。

 

陸懷奚驚恐地睜大眼睛。

 

下一秒，他猛地上前接住我的身體。

 

「殿下！」

 

「殿下！」

 

沈凜等人趕到。

 

見到受傷的我，也不由震驚了。

 

陸懷奚捧住我的臉頰。

 

朦朧間我看見他眼眶微紅，雙手顫抖地捂住我淌血的傷口。

 

「沈大人，快救救她！」

 

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慌張。

 

11

 

再睜開眼，頂上是熟悉的青色床帳。

 

我轉頭看去，屋內空無一人。

 

最糟糕的是我渾身僵硬，一動肩膀就痛。

 

算了，我嘆了口氣，喊了聲雅翠。

 

「殿下。」

 

雅翠走進來，扶我坐起來給我倒了杯茶。

 

「陛下如何了？」

 

我抿了口茶，潤潤喉嚨問道。

 

「殿下放心，陛下毫發無傷，綾貴妃為陛下擋刀，如今已醒來。殿下不用擔憂。」

 

我點了點頭。

 

「那陸懷奚人呢？」

 

雅翠嘴角的笑淡了下去。

 

低頭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可是去了綾府？」

 

我問，雅翠不敢看我。

 

本該如此。

 

我心道，可想起假山後陸懷奚當著我的面為她揉腳的那一幕。

 

一陣酸澀之感又湧上了我的心頭。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難過個什麼勁啊。

 

人家可是官配，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我不過是個拆散男女主的惡毒女配。

 

不S就不錯了。

 

在雅翠的攙扶下，我忍痛走到桌案前坐下。

 

「替我磨墨吧。」

 

「殿下要寫什麼？」

 

和離書，之前答應陸懷奚的。

 

我剛寫好，將筆放下。

 

陸懷奚便提著食盒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