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界公主看上了我的夫君。

 

夫君不從，公主挑斷他手筋腳筋，令他魂飛魄散。

 

又將我扔入暴民中，被萬人凌辱而亡。

 

她說：「不過區區蝼蟻，S了便S了。」

 

後來，我帶領十萬魔兵S上九重天。

 

公主和天界眾仙跪在我腳下，顫抖著求我饒命。

 

我笑了。

 

「我是魔啊，生來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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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有一人欲渡我成佛，卻早已被你們親手S了。」

 

1

 

天宮巍峨，瓊香繚繞。

 

仙人們正把酒言歡，我卻不合時宜地出列，跪在大殿上。

 

一瞬間，眾仙的目光皆看向我。

 

天君也停止了飲酒，問：「你是何人？」

 

「回天君，民女為下界的凡人。」

 

「三年前，民女和夫君救了受傷的凰羽公主，公主蘇醒後，卻強擄了我的夫君。」

 

「求天君為我主持公道，請公主放了我夫君，令我們夫妻團聚。」

 

我說完，熱鬧的大殿瞬間安靜。

 

一直在飲酒的凰羽，也終於認出了我。

 

她怒道：「好大的膽子，我好心饒你一命，你竟不知好歹！」

 

天君問：「凰兒，這是怎麼回事？」

 

「回父君，三日前，兒臣發現有個凡人長得極像師父，便帶他帶回了宮中，聊表思念。」

 

「原是如此。」

 

我忙懇求凰羽：「求公主寬宏慈悲，放過我夫君吧。」

 

一旁的仙人怒斥：「好個不懂事的凡人！自古以來，哪個凡人不盼著一朝登仙？能被公主看上，是你夫君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真的是福氣麼？

 

這到底是福，還是劫？

 

我繼續伏地，堅定地請求：「求天君、公主開恩。」

 

我的倔強，終於引發了凰羽的怒火。

 

「大膽！」

 

她面色一寒，廣袖輕揮。

 

剎那間，我五髒六腑劇痛，猶如刀絞。

 

昏迷前，我聽見她吩咐：「把她拖下去，扔去誅仙臺。」

 

2

 

再次醒來，我已經換了地方。

 

天君不見了蹤影。

 

凰羽在眾仙的環繞下，倨傲地瞧著我。

 

「一個小小的凡人，竟敢偷上天庭，當真是膽大妄為！」

 

「能有幾分像昊天上神，是賀青山的福氣。」

 

又是福氣，我搖搖頭，真心實意地回：

 

「這並非福氣，青山說，他唯一的心願，便是陪在我身邊，與我白首偕老。」

 

「求公主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放他離開吧。」

 

「今後我定會為公主塑金身，燃長明燈，供奉終生。」

 

凰羽聞言，柳面寒霜，冷笑：「救過我？」

 

「可笑！我乃堂堂天界公主，鳳凰一族的神女，如何需要你來救？」

 

「那日，我不過是在涅槃罷了。」

 

「即便你不救，我也依舊可以醒來。」

 

原來是這樣。

 

早知如此，我當初真不該千辛萬苦地救她。

 

其實，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

 

我剛出生，娘親便沒了。

 

三歲那年，全村遭了百年難遇的瘟疫。

 

整個村子，獨我活了下來。

 

旁人都說我是天煞孤星，生來不祥。

 

為了活命，我隻能靠乞討度日。

 

我撿過爛掉的菜葉子，也曾跟野狗搶過食。

 

八歲時，我將自己賣入春風樓。

 

原本是為了討一口吃的，可老鸨卻逼我接客。

 

我不從，龜公便一鞭鞭抽下來，打得我皮開肉綻。

 

後來的日子，便是無盡的黑暗。

 

恩客們一邊貪圖我的美色和身體，一邊鄙夷我。

 

有些客人難纏得緊。

 

他們在家中不如意，便於我身上發泄。

 

各種聞所未聞的花樣層出不窮，讓我遍體鱗傷。

 

十四歲那年，我生了很重的病，奄奄一息。

 

老鸨見我沒用了，便將我扔了出去，任由我自生自滅。

 

我在春風樓的後巷中躺了三日三夜。

 

路過的乞丐扒了我的衣服去換錢。

 

放學經過的學童隻悄悄看我一眼，便被他們母親拉了回去。

 

一邊拉，一邊罵：

 

「這種不幹淨的女人，你瞧了她，是要倒大霉的！」

 

3

 

大雨傾盆。

 

我又冷又餓，躺在滿是淤泥的地上，比野狗都不如。

 

抬首看向暴雨如注的天空，這一刻，多年來的憤怒和不甘，終於在一瞬間爆發。

 

我大聲質問老天：「我江暮春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明明從未害過人，為何人人都想我S？」

 

「那些人明明不是我S的，為何都要算到我頭上？」

 

「這世間到底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遍遍怒喊著，直到聲音嘶啞。

 

然而，老天沒有回答我。

 

它隻是讓風吹得更烈，雨下得更大。

 

似乎在以此警告我——小小蝼蟻，竟敢辱罵上天！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以為自己要S的時候。

 

我看見了一柄傘。

 

那傘被一個穿著月白長衫的書生握在手裡，擋在了我的頭頂。

 

書生眉目清俊，雖衣著落拓，卻仿如一株挺拔的翠竹，風姿無雙。

 

他柔聲說：「江姑娘，你沒錯，錯的是這世道。」

 

隻一句話，我的眼淚便流了下來。

 

他溫柔地為我擦去眼淚，又不顧周圍人的目光，背著我回了家。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一個清寒的秀才。

 

為了給母親看病，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銀子。

 

又為了給我請大夫，賣了祖傳的玉佩和一屋子書。

 

看著他戀戀不舍地將那些書往外搬的時候，我忍不住問：「既然舍不得，為何要賣它們？你我不過萍水相逢，你又何必為了我而舍棄心愛之物？」

 

他的腳步頓住。

 

看向我，眼眸溫和，宛如大雄寶殿中悲憫眾生的神佛。

 

「物是S的，人是活的。江姑娘，於我而言，你的性命便是這世間最寶貴之物。」

 

這便是我的夫君，賀青山。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他是這世間最好的男子。

 

後來，我嫁給了他。

 

我們搬到了百花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種了一院子花草蔬果，還養了一隻叫阿黃的貓，以及一窩兔子。

 

在他的溫柔相待下，我也變了。

 

我開始愛這個世間，試著與人為善。

 

所以，三年前，我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凰羽。

 

卻未想到，這一次善舉，竟招來了一頭白眼狼。

 

想到青山，我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顧不上自尊，掙扎著爬到凰羽腳下。

 

求她：「公主，求求您，放了我夫君吧。」

 

「放不了。」

 

凰羽搖頭，面容冷酷。

 

「為何？」

 

「他不知好歹，不願伺候我，堅持要回家。」

 

「我隻好挑斷他的手筋腳筋，讓他長長記性。」

 

「誰知，他竟然這般孱弱，直接S了。」

 

4

 

S了……

 

我的腦子轟然作響。

 

下一刻，我瘋一般撲向凰羽。

 

「你S了他！你怎麼能S了他？」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你為他償命！」

 

「小小蝼蟻，不自量力！」

 

凰羽冷哼一聲。

 

還未見她如何動作，我的四肢筋脈已經盡斷。

 

漫天的血光中，隻見她冷笑道：「你既然想S，我便成全你。」

 

說著，兩個仙侍朝我走來，拖著我往前。

 

雲霧繚繞間，一片冒著寒氣的深淵出現在我眼前。

 

凰羽笑吟吟地道：「你不是要找賀青山麼？他就在下面。」

 

下面？

 

我趴在那深淵旁，往下看去。

 

隻見那下面寒風肆虐，深不見底。

 

「這是誅仙臺，專用來處罰犯了錯的仙人的。」

 

「神仙從這裡跳下去，修為法力全消。」

 

「至於凡人麼，則直接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回。」

 

「你那夫君，一直說要回家，惹得我心煩，便哄騙他說，從這裡跳下去，就能回去了。」

 

「於是，他便不顧一切地跳了。」

 

「你們不是夫妻情深麼？你還等什麼？快些下去陪他吧。」

 

凰羽話落，一股大力猛地撞向我後背。

 

我一下子便跌下了那誅仙臺。

 

身子急速下墜，刺骨的寒風中，我緩緩閉上眼。

 

「青山，我來陪你了。」

 

你既S了，我也不願獨活。

 

然而，我並沒有S。

 

卻遭遇了比S更要可怕的事。

 

天下紛亂，戰火不休。

 

我跌入了一處山谷之中。

 

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人粗暴地按住了腿。

 

接著，一個個男人從黑暗中閃出。

 

是暴民！

 

他們不知道餓了多久，也不知在這個山谷躲了多久。

 

渾身髒汙不堪，散發著濃濃的惡臭。

 

看到我，如同看到誘人的肥肉，一齊撲了過來。

 

「不要過來……」

 

「走開啊！」

 

我哭著驅趕他們。

 

可惜，沒有用。

 

我的手筋腳筋都被凰羽挑斷了。

 

此刻的我，猶如廢人。

 

於是，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衣衫被撕掉。

 

一個又一個男人趴在我身上，如野獸般動作著。

 

十四歲前在春風樓的那些記憶，那些被我刻意遺忘的過去。

 

又一次瘋狂向我湧來。

 

漸漸地，我恍惚覺得自己在做夢。

 

我好像看到了青山。

 

他渾身透明，飄浮在半空中，悲憫地朝我伸出手。

 

「青山……」

 

終於，眼淚滑落，我無聲痛哭。

 

5

 

這一場折磨，持續了很多個日夜。

 

許多時候，我仿佛分裂成了兩個人。

 

一個跌入無邊的泥淖，縱使拼命掙扎，也逐漸往下墜落。

 

另一個則飄浮在半空中，仿若旁觀者冷冷地瞧著這一切。

 

終於，這一日的夜晚，我再也發不出聲音，也睜不開眼睛。

 

我S了。

 

被他們折磨至S。

 

暴民們本想分而食之。

 

然而，遠處傳來了戰馬嘶鳴聲，他們嚇得落荒而逃。

 

暴雨傾盆。

 

我赤身裸體地躺在汙泥裡，一動不動，猶如草芥。

 

可這一次，不會再有人撐著傘，為我遮風擋雨。

 

那個溫柔地說我沒錯的男人，已經永遠地S了。

 

魂飛魄散，消失於天地間。

 

我好恨！

 

我恨凰羽！

 

我恨天君！

 

我恨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們！

 

我恨糟蹋我的暴民！

 

我恨這個黑暗不公的人世！

 

我的靈魂在虛空中飄浮著。

 

飄了許久，最後，停在了一個黑氣彌漫的地方。

 

那裡，寸土不生，陰雲密布，雷電不停。

 

一個聲音，忽然自黑氣中傳來。

 

「想要報仇嗎？」

 

「想！」

 

我大聲回復。

 

話剛出口，我忽然想起來。

 

如今，我已經S了。

 

別人是聽不見鬼魂的聲音的。

 

誰知，那黑氣中竟然傳來笑聲。

 

他說：「那就跳下來吧，尊上，我們已經等了你十萬年了。」

 

若是往常，我定然嚇得落荒而逃。

 

可眼下，無邊的憤怒讓我忘記了懼怕。

 

我一步步向深不見底的深淵走去。

 

剛一踏入，忽然間，天地變色，鬼哭狼嚎。

 

與此同時，九天之上的仙人們齊齊變了臉色。

 

「不好！魔神現世了！」

 

6

 

深淵盡頭，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水。

 

數不盡的屍骨堆在水中，閃著幽幽的藍光。

 

藍光聚在一起，於半空中匯聚成一個碩大的無臉人頭。

 

我問那無臉人：「剛剛是你在說話？」

 

「是。」

 

「我已經S了，要如何才能報仇？」

 

「我的仇人是九天之上的公主，而我如今隻不過是一抹幽魂。」

 

「S？」

 

無臉人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

 

他的聲音驀地拔高，尖銳異常，卻又畢恭畢敬。

 

「尊上，您可是魔神啊！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便與天地同生。」

 

「世間怨念不滅，您便永不消亡，又……怎麼會S呢？」

 

他話落，水中的屍骨忽地全都站了起來。

 

他們早已經沒了血肉和毛發，全身皆是白骨嶙峋。

 

這些骷髏面朝著我，一齊跪下，山呼：「拜見尊上！」

 

聲音震天，如排山倒海一般，直衝九霄。

 

下一刻，那無臉人驀地朝我飄來，撞入了我的身體。

 

一瞬間，源源不絕的魔力在我四肢百骸遊走。

 

我的血肉也如藤蔓般快速生長。

 

時隔十萬年，我的魔力恢復了。

 

我也終於……想起了一切。

 

7

 

幾十萬年前，盤古開天闢地，女娲造人。

 

有了人，便有了生老病S、愛恨嗔痴。

 

世間紛爭不斷，痛苦不絕。

 

這些怨氣在天地間蔓延，最後，凝結在魔域。

 

我便在魔域出生。

 

我剛出生時，不懂善惡，不辨美醜，也沒有名字。

 

每日隻是在魔域無聊地玩耍。

 

這裡除了我，沒有一個活物。

 

整日都過得很是無趣。

 

不知過了多久，我撿到了一個人。

 

他似乎受了重傷，命不久矣。

 

我太孤寂了，於是，我花費了許多力氣治好了他。

 

後來，他要回家了。

 

他說他的家在九天之上，他問我，是否願意隨他一起回去？

 

我那時才知道，原來除了魔域，外面還有天地與萬物。

 

我隨他去了九重天。

 

這裡比魔域美多了，奇珍異草無數，美酒佳餚飲之不絕。

 

我在這裡過得很是快活。

 

還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無妄。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我被人發現。

 

他們鄙夷地瞧著我。

 

紛紛說：「居然是魔！一個小小的魔女，是如何上來的天庭？」

 

說話間，他們便動起手來，想要S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