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了有人小聲開口。

「晚安……」

「媽…媽媽。」

8

關於夏晚星的黑化值一天比一天少。

最後停在了 30%。

再也沒變過。

相對於系統的著急，我顯得格外平淡。

按部就班地過著每一天，偶爾帶著夏晚星下樓轉悠。

漸漸地，夏晚星臉上笑容越來越多，也逐漸開始和鄰裡打招呼。

這裡居住的絕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的孩子很少回家。

也許是太孤單了，所以面對夏晚星，總是非常熱情地招呼著，加上夏晚星的傷勢，不免會心疼。

每天都被變著花樣誇的夏晚星，回家時手裡捧著不少好東西，輪椅上也被掛上不少新鮮的蔬果，她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但很快，夏晚星的面色一變。

原本紅潤的血色褪了個幹淨。

我見狀，立馬將她抱起，攔了輛出租車，就往醫院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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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別怕，媽媽在這兒。」

夏晚星似乎有些好奇，見我滿臉擔憂的模樣，頭靠在我肩上，貼得更緊了點。

醫院檢查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夏晚星的腿還有站起來的可能！

這樣的概率很大！

聽到這話，夏晚星呆愣了好久。

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腿上泛著的疼意，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眼裡的淚翻湧而下。

「這是真的，對嗎？」

我笑了笑，「這當然是真的。」

「星星，有媽媽在。」

夏晚星怔怔望著我，

第一次這般認真打量我。

最後，她將整個人埋在我懷裡。

【女配黑化值清零。】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

系統的聲音完全沒有任務成功的雀躍。

反而是迷茫與不解。

【……宿主為什麼？為什麼要對一個不認識的人，這麼好。甚至是…】

【犧牲自己為數不多地生命？】

9

來到這個世界後，我很少再回憶起上輩子發生的事。

上輩子的事對於我來說，變得遙遠了。

可我也能依稀記得。

我原本…

…也有個女兒。

隻可惜我沒能力，護不住她。

冰冷的手術臺，我以為我的眼淚已經幹涸了。

卻在她離開我身體時，清晰地感知到了洶湧的淚水。

我是被人故意推搡倒地流產了。

那人我認識，是我丈夫養在外面的女人。

小腹微微隆起，滿臉得意，但在見到丈夫時，立馬換上了楚楚可憐的模樣。

再之後。

我們離婚了。

他們組成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而我死在了一個大雪天，為了救差點被車撞的小女孩。

喝醉酒的肇事司機逃逸了。

就連小女孩也被她的家長急匆匆抱走。

我是孤兒，沒有親人。

自然也沒人能為我收屍。

託系統的福，我親眼看見了自己被火化的全過程。

喉間湧上的腥甜打斷了我的思緒。

這副身子，早在好些年前，就已經得病了。

原書關於夏晚星的親生母親，描述得很少，而恰好也給了我鑽空子的機會。

「系統，她是我的孩子。」

「她需要我。」

我溫柔地注視著夏晚星。

她現在努力做著康復運動，已經能簡單地站立了。

這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夏晚星身上。

現在是，未來也是。

「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我希望她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成長下去。」

夏晚星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笑著衝我揮手，示意我快過去。

她有些扭捏，就連說話也變得有些結巴。

亮晶晶的眸盯著我，一瞬都不挪開。

「等我腿好了，我給你跳支舞，怎麼樣？」

「好啊。」我笑著應下來。

夏晚星的眼睛更亮了，接下來的運動也比方才更努力認真。

【可是宿主，你沒剩多少時間了。】

我沉吟片刻，「還有多久？」

【……一個月。】

10

我原以為能夠好好隱藏自己的病情。

但卻從未想到，病痛來勢洶洶，讓人難以招架。

夏晚星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我暈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嘴裡溢出了刺目的紅。

等我再次睜眼，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而夏晚星就守在我的病床邊，紅著眼緊緊盯著我。

「你知不知道你生了很嚴重的病？」

她啞聲質問我，卻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掉落。

我想抬手摸摸她的頭，卻發現整個人都沒了力氣，帶著歉意向她道歉，「抱歉啊，讓星星擔心了。」

她緊抿著唇，努力壓制住情緒，保持沉默。

陪同她前來的是鄰居大嫂，一個勁兒地誇贊夏晚星，遇到這件事不慌也不忙，冷靜打了 120 救護車，然後就靜靜陪在我身邊。

要是換成其他人，恐怕早就嚇破了膽。

我同大嫂到了謝，再將視線轉移到了夏晚星身上。

透過少女堅硬的外殼，我看到了她的不安與害怕。

但她從未露怯。

起碼是在外人面前。

我忍不住笑了笑，「星星是個很堅強的孩子。」

「媽媽為你感到驕傲。」

夏晚星的淚水就這樣掉了下來，像是串斷了線的珠子，方才經歷的恐懼與委屈，現如今都宣泄出來了。

因為她知道，她有了依靠後，便不用再逞強。

她擁有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權利。

同樣的，她擁有媽媽最無私的愛。

夏晚星抱著我，像是尋求庇護的小獸，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歸屬。

「媽媽。」

「我好怕。」

「不要離開我。」

在我空缺夏晚星的這二十年裡。

她無數次地旁觀著，能夠在媽媽懷裡盡情撒嬌的夏柔。

還有始終偏心夏柔的親爸，將她貶低的一文不值。

明明夏家也是她的家，

但她卻從未感受過一絲溫暖。

就在夏晚星以為，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會是他唯一的庇佑時，卻被得知。

竹馬暗戀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是驕縱任性的夏晚星，而是溫柔賢淑的夏柔。

所有人都隻看到了蠻橫無理的夏晚星。

卻從未關注過，夏晚星的努力。

她也有拼了命地學習和跳舞，就是為了讓他們注意到自己。

可這樣的行為，在他們眼裡隻是在東施效顰。

【宿主，所以女配想要的…是愛嗎？】

故意挑刺叛逆，隻是為了吸引注意。

三番五次刁難女主，是因為嫉妒。

不，準確來說是羨慕。

因為她，從來沒有體會過被愛的感覺。

所以她變得偏激，變得自私。

但這並不能否認，她本性是好的。

故事的結尾，夏晚星才會在最後猶豫。

最終還是選擇了推開夏柔，自己斷了雙腿。

我低頭看著窩在懷裡，因為哭累了睡過去的夏晚星，笑了笑。

「愛的範圍太廣泛。可以是友情、是愛情，每一個都顯得難能可貴。」

「或許在她眼裡，從未有人真正愛她。但她卻忽略掉了一個人。對她來說是陌生的，整整二十年，直到故事結尾，都未曾出現。」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綿延著悄無聲息的愛與思念。」

【是媽媽啊。】

11

我的身體每況愈下，但我並未對此感到傷心和難過。

因為夏晚星已經能夠不借助外力，站起來行走，雖然動作很慢，但這無疑是個好兆頭。

再過不久，她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了。

但夏晚星似乎並不滿足現在的情況，每天都會加強練習，直到身體因為高強度而累癱在地。

【宿主，女配為什麼這麼拼啊？】

系統作為一組程序化數據，並不能理解人類復雜的情緒波動。

我淡笑不語，視線落在不遠處夏晚星身上。

「系統，你看過星星跳舞的樣子嗎？」

【原劇情裡有描述，女配是千載難逢的好苗子。】

「你沒看過，對嗎？」

系統不說話，我笑了笑，「我也沒有。」

「我想看看，哪怕一眼。」

我話音剛落，喉間就傳來一陣痒意，沒忍住的咳嗽，緊接著止不住的腥甜，染紅了潔白的被褥。

強烈的眩暈感，讓我閉上了眼。

陷入黑暗的最後一刻，我看見了滿臉焦急的夏晚星，朝著我飛奔而來。

她在呼喚，「媽媽！」

「媽媽！」

一聲又一聲。

在無盡黑暗裡，我迷失了方向，漫無目的地遊蕩著。

卻在聽到這二字時，渾身打了個猛顫，奮力掙脫束縛住自己的泥潭。

可最後我越陷越深，到最後整個人都被泥潭吞沒。

奇跡的是，我來到了另一個空間。

空曠的房間裡，突然放映的畫面。

少女的面容很模糊，像是隔了層厚重的霧氣。

她孤身站在偌大的別墅前，與屋內的遙遙相望。

可眾人對於她的到來，面上寫滿了不喜與厭惡，卻又礙於情面，並未開口驅趕。

局勢瞬間僵持住了。

悶雷炸起，緊接著就是陣綿綿細雨。

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門還是被打開了。

從屋內走出了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少女。

撐著傘，一步步朝著她靠近。

即便身後有人阻攔，但撐傘的少女，依舊堅定地走到了她身邊，隨後牽起了她的手，眸光澄澈，笑道，「姐姐，歡迎回家。」

12

畫面不斷地變化著。

但都是圍繞著少女所展開。

她從頭到尾，都在做著同一件事。

那就是道歉。

對另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少女道歉。

對方似乎並未過多計較，

很快就原諒了她。

這讓她短暫地松了口氣，緊接著就是改變她自己。

我看著她一點點變好，看著原本被全網黑的她，重新出現在了大眾視野裡。

她用她精湛絕美的舞技徵服了所有人。

最後，她真誠地同所有人道歉。

為曾經的任性買單。

她的模樣變得越來越清晰，逐漸和記憶裡的容貌所重合。

「媽媽。」

「我等你醒過來。」

心髒猛然被人狠狠揪緊，連帶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回憶的閘門被人打開，如同洶湧的浪潮向我襲來。

我迫切地想要掙脫著泥潭，卻又被它無情地往下拉。

我不甘心，心知如果放棄，就再也沒有睜開眼的可能了。

反反復復，直到最後我筋疲力盡，再次被拖回黑暗之中。

真的…

…不行了嗎？

我虛弱至極。

恍惚間，我聽到了熟悉的呼喚。

少女聲音帶著哽咽與委屈，「媽媽。」

「你多久才能醒過來？」

她頓了頓，又接著說。

「媽媽。」

「我好想你。」

13

【宿主，恭喜你。】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過去了三年有餘。

這三年裡，我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就是個能呼吸的植物人。

醫生說，我能清醒的概率很低。

能活著已經是萬幸的事了。

說不定在某天，我就會在睡夢中安詳離世。

我之所以能在今天睜開眼，多虧了系統的幫助。

【我找到了女配，和她做交易。】

【要求她獲得大家的喜愛值，這樣你就能醒過來。】

這不由讓我想到了，在昏迷時，我所看見的場景。

原來不是我的臆想，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