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 類別:腐看天下
  • 更新時間:2024-10-28
  • 本章字數:3387
字體大小: - 16 +

霍凌雲攥著把泛黃的紙,那都是翼王張貼在衙門外的告示。他點燃了這些鬼話,在雀躍的火光裡,對楊裘厭惡地說:“去死吧。”


火龍遽然蹿出,狂浪般地席卷著錢庫大院。箱子裡不僅有石頭,還有易燃的雜草。那浪花吞沒了所有人,楊裘和方老十掙扎在其中,他們翻滾著,在慘叫裡惡毒地咒罵霍凌雲。


霍凌雲注視著這場大火,像是晚到的爆竹,皮肉炸裂的聲音讓他痛快,他在糊焦的氣味裡放聲大笑,一雙眼同樣熬得通紅。


燒!


燒死這些渣滓,權勢都是狗屁,他隻想要這些人償命!從翼王到翠情,從楊裘到方老十,一個都別想跑!


無路可逃的土匪們用雙臂捶著牆面,在大火裡哀號。他們翻滾時沾著火油,被烈火撕扯著頭發,燒得面目全非。火勢衝出錢庫大院,沿著屋檐一路燒起來,把整個樊州都點燃了。


“誰在縱火?”尹昌拎著總旗的人頭,急得跳腳,“燒完了還得府君貼錢!”


費盛擦拭著血跡,看向火光衝天的地方,說:“內讧啊……”


城門都破了,也沒人支援。守城的樊州兵心不在焉,把箭射得疲軟,一看總旗死了,連像樣的抵抗也沒做。


費盛回過神,衝後邊的錦衣衛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搜羅全城,把火銃全部繳獲。


尹昌在罵人的闲暇犯了酒癮,打完仗要喝兩盅。他空著的手抓耳撓腮,把熱乎的頭遞給費盛,送禮似的,說:“你收著,收著。”


費盛閃身避著血,說:“您老帶著他幹嗎呀!”


尹昌寶貝似的,嘿嘿笑道:“回去給府君,記功呢。”


費盛一想到那場景,就頭皮發麻。沈澤川坐前堂的時候一身白,這東西血淋淋地推過去,濺到府君折扇上就得死。他趕緊接過來,趁尹昌喝酒的時候塞給小兵,打發人拿出去埋掉了。


* * *


茨州守備軍果真凱旋,周桂在城門口設酒接風,給這些新兵也鼓鼓勁,讓廚子燒肉燒魚,先讓他們吃了個飽。兵停在門口,主將要進來見府君。

Advertisement


尹昌今日酒都沒敢喝,跟著費盛進了府。書齋敞著門,孔嶺等人都站在階前等,見他們進來,立即來迎。


“尹老,”孔嶺對尹昌笑道,“寶刀不老!”


尹昌跟他熟,探著頭望裡邊,小聲說:“府君在裡頭?”


“就等著你呢。”孔嶺引著他們上階,知道尹昌見到官就腿軟,專門對他說,“這次出戰,尹老是府君親點的,這份情誼,無需我再多言。府君一會兒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放寬心就是了。”


費盛在側旁應道:“我給尹老抬著,不讓他在府君面前栽跟頭。”


他們不說便罷了,一說尹昌現在就腿軟。他慌不迭地扶著臺階,在“哎喲”聲中自己又爬起來,追著孔嶺問:“府君問啥呀?我要是答不上來怎麼辦!”


孔嶺回頭正欲作答,就被尹昌兩個月沒洗的味道給衝得頭暈眼花,硬是沒接上話。他適才站在風口上迎人,沒留神這味,這會兒都到了簾子跟前,再退後也來不及了。


孔嶺看費盛一眼。


怎麼沒提醒尹老洗個澡呢!


費盛這口氣堵在胸口,想說我讓他洗他不肯啊。賊老頭借口還多得很,什麼冬天冷,要行兵打仗,髒了才厚實,汙垢積著可暖和了,睡覺不凍腳。


簾子已經掀起來了,孔嶺隻能進門。尹昌習慣性地抬腳跨門檻,抬起來才發現這門口沒檻。姚溫玉坐四輪車,沈澤川早讓人把內外的門檻都扒了。他輕輕地把腳擱在裡邊,挪進去了。


沈澤川見過尹昌,但是那隔得老遠。先前守備軍沒重建,打洛山土匪都是禁軍的事,後來守備軍招募的時候,沈澤川又連續出門,兩個人勉強算是認得。


沈澤川今日常服罩寬袍,白得不染纖塵,做主位上看著尹昌進來。


孔嶺說:“府君,這就是——”


孔嶺話還沒有講完,尹昌已經跪在了地上。老頭衝著沈澤川的位置一頓“咚咚咚”地磕。費盛心道完了,跟著跪下去,磕完頭就趕著去扶尹昌。後邊的幕僚哪知道什麼情況,人都在進門,看前邊跪了,以為府君在發怒,隨著跪了一片。


這堂內的氣氛古怪,疑似發怒的府君捏著折扇,準備說的話都被他們磕回去了,坐著不是,站起來也不是。


姚溫玉反應快,從四輪車上俯身,對跟前的尹昌溫聲說:“尹老出戰九死一生,見了府君自然心緒難平。但今日凱旋是好事,不宜傷情。”


姚溫玉的話從側面誇得是沈澤川擇將明智,讓老將感激淋涕,順道告訴後邊的幕僚們,這對主從感情深篤,好著呢。


沈澤川這才找著話,說:“行軍辛苦,費盛,快扶尹老起來吧。先生們也起來,照常坐。”


費盛把尹昌扶起來,尹昌哪敢看沈澤川,拿出打仗的謹慎,連大氣都不敢出。


孔嶺哭笑不得,原本挺輕松的氣氛,讓尹昌這麼一跪,跪得大伙兒都不便再嬉笑。


好在沈澤川把控著堂內氛圍,放低了聲音,比平時更溫柔。他不著急,先問了尹昌行軍時的吃穿如何,又問了返程時的天氣,幾番問答以後,尹昌的答話就順溜多了。


沈澤川這才切入正題。


費盛原先還想藏,可尹昌的味太大了。老頭兩個月沒洗也沒啥,可他們從戰場上下來,一身新沾的血臭,這會兒被堂內的熱氣全給焐出來了。


餘小再坐在孔嶺的下邊,聽著問答,忽然聞見股味。他分神琢磨著味,覺得這味既像餿飯拌臭腳,又像泔水泡鹹魚,簡直聞所未聞,獨樹一幟。這味還力道奇猛,不到片刻就佔據了滿堂,並且後勁十足,讓嗅覺靈敏的費盛快昏過去了。


沈澤川全程面不改色。


誰都能掩袖,唯獨沈澤川不能。尹昌是給他打仗的,他如果在這會兒露出嫌棄之色,傷的是老頭的心。況且給尹昌的賞,在明面上沒有那麼豐厚,先前的一敗也是要算的,沈澤川再掩鼻,下邊的人就敢輕慢尹昌。


尹昌不知道周圍什麼滋味,給沈澤川說樊州火銃的時候手舞足蹈,越講越高興。


蕭馳野來得晚,他這幾日都住在北原校場,聽說尹昌回來了,專門趕來見見這老頭。蕭馳野到了檐下,免了通報。


骨津正給蕭馳野褪氅衣,忽然動了動鼻子,露出驚悚的神色。蕭馳野瞟見骨津變色,納悶地問:“怎麼了?”


骨津還沒答話,就聽見堂內“哐當”一聲,接著餘小再急道:“這咋子暈咯!”


費盛聽著蕭馳野到了,怕蕭馳野進門也聞著味,這跟前坐的可是沈澤川,被燻出什麼事他擔待不起。尹昌打了勝仗,大家鐵定不會責怪老頭,那就隻能跟他費老十算賬,誰讓他是隨軍哪!周圍都快招架不住了,費盛真是冤死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先倒下去,栽到沈澤川跟前裝死。


沈澤川立刻抬起折扇,拿出指揮千軍萬馬的氣勢,鎮定地說:“快扶到偏廳去,請大夫來看看。尹老奔波勞累,成峰,趕緊派人為尹老備熱水,待尹老沐浴休息後再開宴。”


尹昌一聽要洗澡,急得差點跳起來,說:“府君,我不——”


蕭馳野在外頭喊了聲:“喬天涯。”


“得嘞,”喬天涯彎腰進去,直接把尹昌扛起來,在老頭掙扎中哈哈笑,“尹老,過年好啊,該洗了!”


堂內的諸位先生如釋重負,不需要沈澤川說話,連忙站起來開窗戶。涼風一衝,眾人頓時清新拂面,不約而同地深呼吸。


第200章 酒宴


誰曾想尹昌的澡洗了將近兩個時辰, 等得書齋內的先生們飢腸轆轆。餘小再眼瞅著桌案上的糕點, 肚子直叫。


“猶敬,”沈澤川從茨州要務裡抽身, 說, “二月用兵端州, 敦州就是補給營。澹臺虎在那頭對衙門事宜不了解,你還得再去看著。我給你巡察之權, 有事可以直接稟報到我的案頭, 不需要再轉呈驛站。”


餘小再是都察院御史,算是岑愈的學生, 早年做過巡察御史, 經常外勤地方, 對衙門裡的門門道道都很熟悉。如今重建敦州,派過去的要職胥吏都是由茨州擇出來的新人,用起來不放心。沈澤川沒有把餘小再留在敦州做監察道,而是給他巡察直報的權力。雖然餘小再還沒有明確的官職, 但他的分量很重, 這就相當於中博目前的臬臺, 手裡捏著中博各州各道的吏治考核。


餘小再連忙收回目光,起身朝沈澤川行禮。


“敦州新建不久,”蕭馳野坐在沈澤川旁邊,對餘小再說,“澹臺虎是武職,原本不該插手衙門案務, 但如今各州缺人,就暫且沒了避諱。他在這方面稍顯遲鈍,大事上得靠你多多提點。”


澹臺虎是蕭馳野的心腹,下放到敦州是為了填補中博空缺的將職,讓他守敦州實際上算是委屈了,有著這層關系,敦州衙門裡沒人敢逆著澹臺虎,蕭馳野這句話就是給餘小再撐腰。餘小再現在有了沈澤川巡察直稟的委任,又有了蕭馳野這句話,走敦州就不怕任何人,往後下到其他州也有足夠的底氣。


餘小再喜上眉梢,又不好站在這裡流露太過,忍著高興,對他們倆人再次行禮,說:“下官必定全力以赴,不負府君和二爺的垂天之恩。”


餘小再答得響亮,肚子也答得響亮,兩方一唱一和,震得書齋內鴉雀無聲。


“今夜是守備軍的慶功宴,”沈澤川看天色都暗了,“我就不拘著諸位先生了,開席吧。”


席就設在偏廳,原本沈澤川是主座,但蕭馳野回來了,尹昌也沒有到場,他就稍坐了片刻,意思到了就退了。在座的多是幕僚,沈澤川在的時候也不敢飲酒放肆,府君退了更自在些。


喬天涯不在,沒人盯著,姚溫玉卻不過先生們的盛情,就跟著飲了幾杯酒。等到喬天涯回來時,元琢已經微醺了,正靠椅子上跟孔嶺和高仲雄談笑。


喬天涯看他難得放松,就沒跨進門,擱了門簾,在檐下陪著。

暢讀完結

  • 給媽媽捐心後爸爸拒付我的火化費

    給媽媽捐心後爸爸拒付我的火化費

    "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我來到這個平行世界的任務徹底結束。 心髒給了媽媽,腎給了二哥,脾髒在大哥身上。 死的時候,白布下的我,雙腿還少了一截。 那是為了救差點摔下樓梯的爸爸截了肢。 這些事,他們都不知道。"

  • 室友媽媽要住寢室,當宿舍大婆

    室友媽媽要住寢室,當宿舍大婆

    "室友的媽媽來陪讀,給我們寢室建群立規矩。 一列就是幾十條,還要求我們把生活費統一交給她保管。 說要用自己幾十年的生活經驗好好教導我們幾個小丫頭,提前適應婆家生活。 我忍不了,讓她別管闲事。 沒想到室友媽媽叉著腰和我槓上了:“你知道我後臺是誰嗎?不聽我的話,看我不給你處分!” ……"

  • 系統很橫!但我不要命!當我開始瘋殺男主角時,系統慫了!

    系統很橫!但我不要命!當我開始瘋殺男主角時,系統慫了!

    "我的世界突然出現一道聲音,它說,它是掌管這一方天地的系統,而我是惡毒女配。 我需踏原女主於永不翻身之境,方可擺脫悲慘命運。 我初是不信,後是不願。 哪怕日日承受著系統對我的懲罰,劇痛蝕骨! 我也堅持著自己的底線。"

  • 國慶日,聖母舍友把我火車票拱手送人

    國慶日,聖母舍友把我火車票拱手送人

    "我和男朋友約好國慶節見面,結果當天我發現火車票被人退了。 我回了宿舍才知道。 是舍友為了讓另外一個同學搶不到票的回家,拿我手機退了款。 我質問她。 舍友卻理直氣壯地說:“人家是家裡人生病了需要回去照顧,你男朋友又不是要死了,下次再去找他唄。” 誰料舍友一語成谶,男朋友因為我沒去找他回了公司加班。"

  • 皇帝偷寵女太監,我轉身找攝政王借種

    皇帝偷寵女太監,我轉身找攝政王借種

    "獨寵後宮,我曾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皇後。 直到我發現,陛下身邊藏著一個貌美太監。 再後來,我發現自己夜夜哄睡的小皇子,越來越像“他”。 我頓了頓,微笑道:“小皇子以後就交給乳娘吧,今晚擺駕攝政王府。” 本宮找他借個種。 ……"

  • 小姨子逼我女兒吃長黴五仁月餅

    小姨子逼我女兒吃長黴五仁月餅

    "中秋節我女兒吃了嶽母家的五仁月餅,導致食物過敏。 女兒的葬禮上,她悔恨交加,尋死覓活說要給女兒償命。 晚上她卻躲在房間,對小姨子說道:""我和你姐通過氣了,這事千萬別讓你姐夫知道,女娃死就死了,你沒事就行。"" 後來我才得知,那五仁月餅,是小姨子強迫我女兒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