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貝貝,難道你一個人都不怕嗎?”沈時出聲問她,神色有著難以言喻的溫柔,也有一絲擔憂的責備。他之所以趕過來,就是擔心她會出意外。
這世上,意外總是那麼出其不意,多到難以招架。
湯貝搖頭,表示自己不怕,如果她真的很害怕,她肯定會有辦法跟那幾個女生一塊下去,甚至會強行提議讓其中兩個人留在這裡陪她。
而她之所以選擇留在這裡——
“我想等你啊。”湯貝眸光水亮,笑臉盈盈,將藏在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手機裡都說了他要上來,她也就想等等他。就算心裡有少許害怕,更多的是期待。夜晚的情人嶺真的很漂亮呢,待風將烏雲拂去,清輝散落,星星到齊了,夜空就美了……
不遠處還等著司機大叔,面帶微笑地看著帳篷前的一對人,然後拿出手機朝他們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自己的老婆。
雖然大晚上跑一趟東嶼山情人嶺,對他來說依舊很劃算。甚至,好像也覺得很幸福呢。明明自己老婆還在家裡等他回去。
拍了幾張星空的照片,湯貝跟著沈時下山,沈時替她拿帳篷包和背包,她拿裝有泡面碗和餅幹包裝的塑料袋,一塊捎下山。
堅決不留下一點垃圾。
的士緩緩繞下山,車裡沈時對她說:“以後這樣的情況,你還是要跟她們先下山。”
湯貝嗯了聲,表示知道。
其實,她除了想等等他,還有一個原因是車坐不下了;臨時想到前面那位司機小哥還在等她電話,湯貝撥了一個電話過去,不用再上來了。
沈時看向她。
湯貝掛上手機,出聲解釋:“因為我們有五個人,一輛車坐不下,所以分兩批下去。”
沈時依然很不解,分兩批為什麼沒有多留一個人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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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貝轉了轉眸子,怎麼說呢,其實原本那四個女生商量是先下去三個,留一個陪她,結果被留下的那個女生提出她男朋友要過來這個事。
既然她們都那麼怕,那麼別扭,她就索性讓她們都先下山。最後上車離開的時候,那位不肯留下的女生還開起玩笑說,意思是不能打擾她和她男朋友。
有些話聽聽就好,事實就是不想多等一會。
湯貝心裡同樣明白著,不過她也無所謂,原本下午給她們拍照是免費,現在等回去就按行業標準跟她們收費!
湯貝和沈時回到了山腰客棧,雖說是客棧,卻是一個很大的酒店。酒店外面停著戲劇學院的校車,湯貝跟著沈時下車,剛好看到前面餐廳走出來那四個女生,她們一時沒看到她,她沒有跟她們打招呼,直接帶著沈時回了酒店房間。
這次免費旅遊,住宿環境還算不錯。
她的房間後面就是東嶼景區的霞水湖,酒店臨湖而建;拉開房間的推門是一個大露臺,露臺上放著一副藤椅,和……一個浴缸。
全都朝著湖。
湯貝呆在洗手間洗臉時候,門鈴響了,沈時從單人沙發站起來。她還在洗手間洗著臉,閉著眼睛抹著泡沫,聽到敲門聲回過身:“可能是我點的外賣到了。”
沈時打開門,門外並不是送外賣的人,而是兩個女生,沈時掃了眼她們手裡拿著的水果,微微蹙了下眉頭。
她們均是一愣。
沈時依舊淡漠地站著,隻打開了半邊門,高大挺拔的成熟男性身材幾乎擋住了這兩位女生往裡窺探的視線。
“……你好,你就是湯學姐的男朋友嗎?”其中一個女生問他。
然後另一個女生提著水果,也對他說:“哪個,我們過來給她送點水果。”
“她在裡面嗎?”她們同時問。
湯貝還在衝洗臉上的泡沫,洗手間裡水聲哗哗。
沈時握著門把,開口說:“她在,不過我們要休息了。”
“噢噢。”今天拍照的兩位女生尷尬地直點頭,其實下山的時候她們也覺得很不好意思,所以特意買了水果送回來。
“這個水果是我們……”
“謝謝。”沈時客氣地道謝一聲,然後拒絕,“不過,我們並不需要。”
沒有多餘的話,沈時直接將門關上。
外面兩個女生面面相覷,一個擰著眉,一個怔著臉,然後怔著臉的對擰著眉的人說:“湯學姐的男朋友好帥啊。”
一看就是那種很冷感的男人。
然後擰著眉的人咬了咬牙,抬著眼說:“湯學姐肯定誤會我們了。”
……
誤會什麼,隻有熟悉的朋友之間才有誤會,對不熟悉的陌生人,最多隻有喜歡或不喜歡。
洗手間裡,湯貝洗好臉出來,用毛巾擦了擦額間的湿發。
一張剛洗過的鵝蛋臉看起來瑩潤有光,更動人是她面上的笑意。從情人嶺到酒店,她就一直笑呵呵,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因為她有個沈時這樣的男朋友。
即使最初她對男朋友的設想並不是像沈時這樣的,而是希望找一個能陪她玩陪她鬧的人;沈時卻是一個管著她又慣著她的人,可以說他完全沒有滿足她對男朋友的要求,但他卻滿足了她對男性的極致幻想。
所以這樣一個男人,她就算心裡有過忐忑和猶豫,又怎麼舍得錯過。
沈時替她吹頭發,坐在露臺的藤椅上。她的短發已經養成了中發,最長的鬢發都快落到肩膀了,感覺再養一段時間,都可以扎起來了。
湯貝不想再剪短了,畢竟後面穿婚紗的時候,還是長頭發比較好看。
吹發的時候,沈時坐藤椅,她坐在沈時腿上;吹風機開在最低擋,輕輕柔柔地暖風順著他修長的手指吹進她的秀發裡。她頭發雖然不長,但是比較濃密,沈時足足給她吹了二十多分鍾,才完全吹幹。
替她吹頭發的沈時,細致、溫柔,耐心十足。
“在洛杉磯的時候,我腳受傷,你都沒給我吹頭發……”湯貝提起了洛杉磯他撞見她摔在洗手間的事。主要那會她更需要他這樣的服務。
“又不是手受傷。”沈時卻這樣回她,眼裡有笑,也有些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她和他走在了一起,現在他會抱著她吹頭發。
湯貝哼哼唧唧。
“何況當時我們也不熟。”沈時又加了一句說。
湯貝繼續撇了撇嘴,然後從沈時懷裡抬起頭:“那現在熟了嗎?”
沈時點頭,算熟了。她不是還要嫁給他嗎?
關於前陣子湯貝提議的求婚,沈時雖然心裡愉快答應下來,卻不會過多提及,他很清楚湯貝爛漫隨意的性格,做事情想一出又一出,很多事情他願意配合她,卻也不想束縛她。
雖然他覺得結婚沒有什麼大不了,對兩人這段感情也不缺自信和把握,但也覺得畢業就結婚有些太早。
他對她從來不急,同樣很享受兩人感情逐漸遞進的過程,像是現在,她比上次更親昵地坐在他懷裡。
突然心動又情動,沈時俯下頭,落下了一個吻。
湯貝立馬閉上眼睛,本以為是深吻,結果就是一個蜻蜓點水的輕吻。她睜開眼睛,雙腿合攏地垂落在椅子,身體窩在沈時懷裡,然後微微側了側,也將他攏緊一些。
關於畢業結婚這事,沈時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湯貝卻一直放在心裡,然後她跟沈時提了提阮老師的事情。
關於阮老師的幸運和遺憾,更加深了她想跟沈時結婚的決心。
既然她喜歡他,想跟他一直在一起,為什麼不讓兩個人以更合法的方式在一起呢。很多人都說結婚之後會遇到很多問題,可是她很奇怪,難道以後遇上問題她就不喜歡沈時了嗎?
如果兩人真的有問題,就算不結婚也同樣會遇到啊。還是說隻要一遇到問題,她和沈時的感情就經不起考驗了嗎?
因為提到阮老師,湯貝還是問了問沈時:“阮老師她……還有希望嗎?”希望兩字,湯貝有些卡喉嚨,因為希望兩字更像是一種安慰說法。
但是,就算是延長時間呢。
沈時告訴她說:“前陣子阮老師的父母來了一趟,他們過來找楊醫生,希望可以安排阮老師出院……”
阮老師那樣的情況,出院代表什麼湯貝很明白。
“何先生呢?”她問。
“他不同意。”沈時看了眼外面的湖面,像是一片黑綢子,因為月光投照,黑綢子微微顫動,泛著波光。
湯貝突然想起阮老師的那句話——如果不是我老公,我早就放棄了。
阮老師和何先生各自為彼此堅持著,可是依舊沒有等來希望。癌症到底多可怕,舒伯伯確診之後直接選擇放棄,然而像阮老師和何先生那樣拼盡全力反抗,依舊沒有戰勝它。
不說背後,還奮鬥著那麼多的科學家以及身處一線的醫務人員。
還是人生就像求婚誓詞上的那句“無論貧窮與富貴,無論生老與病死”,本就充滿著挑戰和苦難嗎?
湯貝突然收起情緒,看著沈時說:“沈時,你跟我求婚吧。”
她現在就答應他。
不等畢業派對了,因為真等到畢業派對那天當場求婚,就算有她同學朋友幫忙起哄,她哥季柏文可能還是會攔著。
對她來說,如果那天操場上的提議是一時興起,也是一種甩鍋迂回的方式。她隻是想表明她的真心而已,用提議結婚的決定在男朋友這裡塑造形象。
但是現在不是,她是真的想嫁給他,想在今晚收到他求婚。
從他來到情人嶺那一刻,她的心意便是浪漫又澎湃,衝動而明確。她要嫁給沈時,趁著今夜剛好月圓,星星都到齊了,他和她求婚吧。
沒有比現在,她更想嫁給他了。湯貝期待而緊張地看著沈時,等著他的回應。
沈時微微垂下眸,她的臨時求婚提議,他就算很驚訝,也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反應了一下,面露了一絲遺憾,然後抱歉地對她說:“……貝貝,但是我還沒準備鑽戒。”
沈時沒有拒絕她,反而抱歉起他手裡沒有鑽戒。
“沒關系。”湯貝搖頭,眼睛亮亮地注視著沈時,然後替他想了一個辦法,“要不你到外面弄根狗尾巴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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