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大概是我近期最發自真心的笑容，江煙偏過頭看向我，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麼發瘋的人。

「你笑什麼啊，她都帶著她現在的男朋友舞到你臉上來了，你還笑。」

「不是我說你，你有點骨氣吧，我要是你我就帶著一個絕世美女去演唱會上找場子。」

江煙說著，緊握著拳頭在空中揮了兩下，仿佛站在她面前的就是謝尋本人。

我笑出了眼淚，隨手擦掉之後朝著江煙伸出了手。

在她疑惑的目光下，我開口道：「絕世美女，願意當天陪我去找個場子嗎？」

那天的結尾，是江煙拉著我，非要我再說一次絕世美女。

7

謝尋的演唱會人滿為患，我帶著江煙走的是特殊人員的通道，在後臺見到了沈銜月。

她打扮的很精致，眼裡還帶著少女的期盼與嬌羞，隻是那嬌羞再看見我和江煙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青石，你還是來了。」

沈銜月看著我，眼神之中的情緒復雜。

還沒等我說話，江煙就插在了我們的中間，歪著腦袋，「沈小姐看不見我嗎？我也來了。」

沈銜月臉上的笑容在此刻龜裂。

「江小姐。」

江煙這才滿意點頭，笑著和沈銜月揮了揮手，「招呼也打過了，那我們就先去位置上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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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乎是被江煙推著往外走的，她嘴巴裡還不斷嘀咕著沈銜月的壞話。

「什麼你還是來了，說得什麼鬼話，不是要和初戀復合嗎，還帶著你幹什麼，吸血鬼啊。」

「真是無語，同樣是女人我唾棄她！我呸！」

我聽著好笑，反手抓住了江煙的手，握在手心裡，「好了，看完帶你去吃宵夜。」

江煙的身體有些僵硬，她抬頭看我的時候，臉上像是帶著些緋紅。

我和江煙的位置在第一排，不得不說謝尋的歌確實好聽，聽人說他的歌詞和曲都是自己做的，也難怪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火遍全國。

演唱會的最後一場曲目，是謝尋的新歌，他說，是他送給自己最心愛的女人。

聚光燈打在了沈銜月的身上，她的眼睛裡有著淚花。

謝尋坐在臺上，手中拿著吉他，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隻有他們兩個人。

「切，得瑟什麼啊，不就是會唱歌嗎，周青石能買下所有能唱歌的人！」

我捂住了江煙停不下來的嘴。

一曲終了，謝尋朝著沈銜月伸出了手，「阿月，嫁給我吧。」

頓時，歡呼聲響徹整個現場。

我想要趁著演唱會還沒結束帶著江煙離場，卻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炙熱的視線，回過頭去，是沈銜月的目光。

她似乎想說些什麼，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而我的腳步隻是剛剛停下，就被江煙一把拉走了。

「晦氣晦氣，回去記得洗眼睛！」

那晚，沈銜月似乎並沒有答應謝尋的求婚，我不知道原因是什麼，我也不願意在乎。

隻是和江煙吃夜宵的時候，手機上電子鎖的軟件一直提醒我，家門口有人停留。

我看見了沈銜月，她站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自那之後，沈銜月給我發消息的頻率變得很高，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而謝尋在參加節目採訪的時候，看起來格外的疲倦。

他們似乎是出現了一些問題，可最近的我管不上這些事情。

因為江煙要回家了。

她臨走的前兩天，母親一直拉著江煙的手，語氣不舍，「阿煙啊，伯母一直都想要一個你這樣的女兒，哎，這一次回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江煙撒著嬌，「伯母說什麼呢，您想我了我隨時都可以來看您啊，坐個飛機的事情而已。」

「要是你一直留在我身邊就好咯！」

母親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響亮，我知道她想要什麼。

可......我真的能夠給她嗎。

手機裡是這段時間江煙留下來的照片，有她自己的，也有和ŧũ̂⁸我的合照，照片裡的江煙笑容燦爛，就算發絲凌亂，她也毫不在乎。

如果說沈銜月是不管不顧的火焰，江煙就像是恰到好處的冬日裡的暖陽。

溫暖，卻又不會滾燙。

「周青石，我回去那天，你會來機場送我吧。」

我抬起頭，江煙背對著光，看不清神色。

「會的。」

她笑著，「那就好。」

江煙飛機起飛那天，我一早就打算出門，卻在開門的那一刻，看見了臉色憔悴的沈銜月。

「青石，我後悔了。」

8

我看著面前的沈銜月皺起眉，根本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麼。

但沈銜月似乎也並不需要我的答案，她自顧自伸手拉住了我。

「青石，我一直以為我對謝尋的念念不忘是愛情，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不是的，那隻是執念而已。」

「看見你和江小姐在一起的時候，我心中的糾結與惆悵才是愛。」

「青石，我知道我現在和你說這件事情，一定很突然，但、但你相信我！我真的已經想清楚了，我喜歡的人是你，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對上了沈銜月祈求的目光。

若是換做從前，她這樣的眼神，我一定會給她她想要的一切東西。

可如今我的心裡隻有焦急。

江煙還在機場等著我。

「銜月，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我承認我之前很喜歡你，但那是之前的事情了，謝尋為了你從國外回來，他對你也是一往情深，如果你已經辜負了我，就不要再辜負他了。」

「抱歉，我還有事情。」

我扯開了沈銜月的手，朝著外面趕去。

直到這一刻，我才終於認清楚了自己的心。

我喜歡江煙。

喜歡她偶爾的孩子氣惡作劇，喜歡她在長輩面前裝乖時候的樣子，喜歡她的毒舌，喜歡她的撒嬌和造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越來越少想起沈銜月，卻會在看見好吃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江煙。

我將車開得飛快，一路開往機場，可哪怕我已經緊趕慢趕，卻還是在踏進機場的那一刻，聽見了江煙飛機起飛的消息。

她走了。

也許不會回來了。

但，我可以去找她。

對，找到她，然後將事情說清楚！

我打開手機開始尋找最近的一班飛機，卻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周青石。」

轉過身去，江煙就站在我的身後。

「你......」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不是......」

江煙笑著，眼睛紅彤彤的。

「我想，你可能會來找我，還好你來了。」

她就站在原地，朝著我張開了雙臂，「周青石，你不過來抱抱我嗎？」

我朝著江煙走去，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

她的聲音很悶，帶著些哽咽，「慢死了......」

「對不起，我來的太晚了。」

9

關於我和江煙在一起的事情，最開心的就是我媽了。

她握著江煙的手念叨了一個晚上，笑得合不攏嘴。

和江煙戀愛，是愉快的，也是輕松的，我不必小心翼翼地試探她的喜好，也不用擔心她突如其來的沉默。

江煙很少掩藏自己的情緒，對於生氣和難過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她也是很好哄的，一般情況下，隻要我主動誇贊她二十幾句，她就會重新喜笑顏開。

我們戀愛的第三個月，江煙和我求婚了。

沒錯，是她和我求婚的。

其實沒什麼特殊的地方，我剛剛從外面給她買了燒烤回來，江煙躺在沙發上蓋著毯子，正在看最新的電視劇。

聽見開門聲也隻是懶散的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

「回來了？」

「嗯。」

「辛苦了啊老公~」

我脫衣服的動作就這樣僵在了原地, 「你說什麼？」

江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接過了我手中的燒烤，「怎麼了？我提前練習一下, 防止以後不習慣。」

我自小就是長輩眼中的好孩子，學習聰明反應快，但這個時候, 我的腦子就和生鏽了一樣, 反應了很久。

「你是說......」

「哎你說我們結婚的時候吃燒烤, 是不是不太好啊？」

江煙笑著看著我, 暖黃色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娃娃。

我終於脫下了外套，點了點頭。

「是不太好，但如果你喜歡, 沒什麼不好。」

我和江煙的婚訊公開的那天晚上, 久違的接到了沈銜月的電話, 但不是我接的, 而是江煙接的。

因為那個時候我正在廚房忙著給她做飯。

聽人說，沈銜月已經和謝尋分手了，他們分手的時候鬧得很難看, 甚至被媒體拍到大打出手。

昔日的破鏡重圓鬧成如今的樣子, 也真是讓人唏噓。

可更讓人唏噓的是, 第二天沈銜月便在媒體前公開了，當初是謝尋橫插一腳的事情。

她推翻了自己所有的話，承認了我們曾經有過婚約的事實, 也承認是她欺騙了我。

但最關鍵的是, 她說謝尋所有的歌，都是槍手所寫。

我驚訝於沈銜月的決絕，正在感慨謝尋是做了什麼事情招惹到她。

就聽見一旁的江煙默默開口，「小道消息，謝尋在國外的時候，曾經讓女生墮過胎。」

「不止一個。」

哦吼。

與江煙的婚禮在萬物復蘇的春季, 我們沒有辦訂婚典禮，主要是我對訂婚典禮有一點陰影。

婚禮當天, 來的人並不多, 江煙不喜歡太大的婚禮, 她說自己社恐。

但我覺得她純屬是在胡扯。

我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禮物, 是沈銜月給我的。

一個八音盒。

那是她 18 歲時我送給她的禮物。

也是在那天, 我們在一起了。

「看什麼呢？」

趴在床上數份子錢的江煙把自己摔在了我的後背上。

看見盒子裡的八音盒，她什麼話都沒多說，隻是將它放在了客廳的櫃子上。

「怎麼樣，我連帶著你的青春, 一起供起來。」

「祖宗, 你把自己供起來吧。」

二十歲時候的八音盒已經不會唱歌了, 但江煙會，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聲, 都會構造成我未來人生之中，最美好的歌聲。

伴隨著初生的朝陽，永遠陪伴在我的身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