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邵敬臣來了我店裡六次，才做完。

我撫摸著我的作品，贊嘆道：我就知道，做完會很好看。

我可以幫你拍幾張照嗎？

他答應了。

我們在前臺拍照，店裡的員工都炸鍋了。

媽呀，邵先生好欲，太帥了！

這腰，這大長腿，到底是哪位姐妹在享用他啊？！

邵先生每天都給老板送花，這福氣當然是我們老板的。

我謝謝你們。

我的鏡頭裡，邵敬臣回眸看我，男性荷爾蒙直擊我的心巴。我忽然能明白，為何會有昏君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我也想昏一昏。

歡歡。

我回頭看去。

顧尋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他面沉似水地看著我，表情不太對勁兒。

顧尋的連鎖餐廳新店開業，邀請我去試菜，我叫上邵敬臣一起。

邵敬臣去穿衣服。

顧尋問我：你覺得他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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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小叔叔的眼光果然不錯。我打算，跟他交往試試。

顧尋蹙眉，拿出煙，打火機撥弄了好幾下都沒有點著，說：是麼，那成。

餐廳裡，顧尋的兄弟們都在，趙晨露也在。

趙晨露撲進顧尋懷裡，顧尋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唇。吻完，他抬頭看我。

我不為所動。

席間上的都是海鮮和調味很重的菜，我給邵敬臣點了兩個他能吃的，叮囑他：你剛做完文身，要忌口，辛辣的食物還有發物都不能吃。

嗯，好。

顧尋的哥們兒打趣道：呦，以前歡歡都是圍著尋哥轉，這還是第一次見你照顧別人。

邵敬臣把小碗擱在我面前，碗裡都是他剝好的蟹肉。

他擦著手，說：以後，換我來照顧她。

有人起哄：邵總不愧是邵總，動作就是快。下次一起吃飯，不會是喝你們的喜酒吧？

啪！

顧尋把筷子摔在桌上，臉色很難看，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大家面面相覷，很快轉移了話題。

趙晨露扯了扯顧尋的袖子，撒嬌道：顧少，我也想吃蟹，你給我剝嘛~

要吃自己剝，老子不做這麼娘們唧唧的事兒！

顧尋今天是怎麼了，吃了槍藥了，火氣這麼大？

這餐飯吃得並不愉快，顧尋卻不肯散場，組局去酒吧。

他叫了很多酒，冷眼看著邵敬臣，邵總，歡歡是我的寶貝，你想追她，要先過我這關。

酒品見人品，今天我喝多少，你喝多少，喝到我滿意為止。

小叔叔，他不能喝酒。

怎麼，還沒開始交往，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顧尋笑了，那笑意令人不寒而慄。他拿起一杯酒幹了，示意邵敬臣，慫了，可以認輸，別再覬覦我的寶貝。

這時，幾名保鏢走進來，站在顧尋身後。

顧尋今天是鐵了心要給邵敬臣一個下馬威，不會輕易放他走。

邵敬臣沒說話，端起一杯酒喝了。

洋酒開了一瓶又一瓶，他們喝了一杯又一杯。兩人之間暗潮湧動，誰也不肯認輸。

我看著顧尋，十分疑惑。

之前，他分明對邵敬臣很滿意。

今天，他的態度怎麼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顧少，容我去趟洗手間。

邵敬臣臉色蒼白，起身離開。

我跟過去，一轉頭，他就不見了。

忽然，我被人拽進了一間空置的包廂。

邵敬臣把我抵在牆上，眼神如炬地看著我，說：你別看他，看我。

你是不是喝醉了？

他點頭，沉聲說：也許吧。

你傻啊，跟我小叔叔較什麼勁，他千杯不醉。聽我的，尿遁。

此刻，邵敬臣看我的眼神，讓我想到了他背上的那條黑蛇。

江憶歡，我數到 叄，你有時間推開我。

我瞳孔劇震，他親我了！

不是說好數到 叄，貳 和 壹 呢？！

邵敬臣摟住我的腰，我們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他越吻越兇。

我的臉好燙，前所未有的感覺襲來。我像是被人高高拋向雲端，墜落不到實處。既害羞，又想更靠近他。

好刺激的初吻！

一聲巨響，門被人撞開。

顧尋大步流星地衝進來，他目眦欲裂，一拳砸在邵敬臣臉上。

誰允許你碰她的！

我從未見過顧尋如此憤怒。

砰！

顧尋眼眸充血，又一拳打在邵敬臣的臉上。

邵敬臣撞在裝飾櫃上，花瓶碎了一地。他蹭去嘴角的血跡，眼神陰鸷，揮拳反擊。

我如夢初醒，擋在顧尋面前，吼道：住手！你別碰他！

邵敬臣的拳頭在我鼻尖處堪堪頓住，拳風犀利。

我感覺這拳頭若是落下來，能把我捶暈。

可是我篤定，他不會傷我。

歡歡，我流血了。

我立即去查看顧尋的傷口，他打邵敬臣那兩拳，手背關節處挫傷了。

顧尋有病。

對於常人來說，這點小傷口沒什麼。

可是，顧尋有血友病。

他沒有凝血因子，出血時無法止血，很小的傷口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所以剛才我才會攔著邵敬臣。

血從顧尋的傷口滴落，這讓我想起，很多年前，他滿身是血，倒在我懷裡的場景。

那時，顧尋幫我奪回了被姨媽一家侵吞的財產。

我稱之為姨父的男人，王東來，卻不肯放過我。

王東來在我放學路上騷擾我。

歡歡，你跟顧少睡了吧，不然他憑什麼養你？

我也養了你這麼久，怎麼能隻便宜他一個人，姨父疼你好不好！

王東來抱住我，要親我，他身上的臭味讓我想吐。

就在這時，顧尋出現了。

人渣！你特麼活膩了！

顧尋抓住王東來的頭發，把他揍得跪地求饒。

在顧尋打電話報警的時候，王東來忽然衝上來，捅了他一刀。

王東來捅完人就跑了。

其實，那隻是一把很小的美工刀，傷口並不深。

可是，顧尋的傷口就像打開的水龍頭，血很快浸透了他的白襯衣。

我抱著他，手上沾滿了他的血，嚇得魂不附體。

顧尋的臉色蒼白如紙，卻笑著安撫我，放心，老子肯定比那人渣命長。不整死他，我不姓顧！

他被送進 ICU，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

那次，他差點死掉。

……

故而，我見到顧尋流血，瞬間就慌了。

我扶住顧尋，一緊張就結巴，說：我……我陪你去……去醫院！

顧尋看向邵敬臣，嘴角上揚，拽著我的胳膊就走。

我回頭看去，邵敬臣低頭站著，捏緊了拳頭。

所幸，顧尋並無大礙。

令人聞風喪膽的京圈太子爺，卻有如此致命的弱點。

出於安全考慮，他的病不能讓旁人知曉。

車裡，我忍不住念叨：小叔叔，自己什麼身體心裡要有數。酒也不能那麼喝了，萬一喝得胃出血，你得嘎。

以前，我那麼小心翼翼地照顧他，除了愛他，還因為他的病。

現在，我雖然不愛他了，可他對我恩重如山，我照樣關心他。

無論如何，顧尋在我心裡，都非常重要。

顧尋很是動容，想要揉我的後頸，被我躲開了。

他沉下臉，問：你最近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疏遠我？

其實，每次顧尋有女朋友，我都會跟他保持距離，避免他女朋友吃醋。

隻是以前，他從未在意過。

小叔叔，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我們要有邊界感。

邊界感？邵敬臣那小子還不是你男朋友，就借酒耍酒瘋強吻你。他人品不行，以後別跟他聯系了，小叔叔給你介紹更好的。

想到剛才那個吻，我依舊耳根發熱。

如果我不願意，他根本沒機會強吻我。

顧尋愣住，問：你真的喜歡他？

喜歡啊。

顧尋的表情變得異常煩躁。

你喜歡的，明明是我！

他說出來了！他終於說出來了！我以為他能裝傻一輩子！

我胸口鬱悶，還是問出了之前非常介意的問題：小叔叔，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為什麼還跟霸凌過我的趙晨露在一起？

霸凌？你們不是就打了一架，你還把她打得很慘。

我說：我高中時期經常打架，就是因為她一直讓人找我麻煩。

我不知道……我以為那之後她就沒再欺負你了。

顧尋一臉懊悔，說：我會跟趙晨露分手，你沒必要用邵敬臣激我。

小叔叔，我沒有激你，我已經不愛你了。

顧尋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坦然地和他對視。

他見過我愛他的樣子，現在我不愛了，他應該能看出來。

然後，他瘋了。

不，不可能！你愛了我十年，怎麼能說不愛就不愛了！

他湊近了，要吻我。

我的腦海裡閃過邵敬臣的臉，避開了。

顧尋震怒，把我壓在車座上，單手桎梏我的雙手。

我本可以用頭撞擊他的鼻子，可是我不能這麼做。

他的病，讓我束手束腳。

猶豫一秒，便失了先機。

顧尋完全壓制住我，他低頭吻我，越吻越深入。

我甚至不能咬他，掙扎了許久都無濟於事。

良久，他才放開我的唇，一路吻到脖子。

他膈應到我了，他竟然對我動了情！

我覺得很惡心，冷漠地說：你說過，認識這麼久，長得再漂亮也看膩了，沒勁兒。

你現在這樣，不覺得打臉嗎？

顧尋愣住，當時，你都聽到了？

嗯。

他拭去我的眼淚，眼中滿是心疼，對不起，對不起……

歡歡，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看到你跟邵敬臣在一起，我嫉妒得失去了理智。

我沒有心情理會他的心路轉變。

我要下車。

顧尋終於放開我，啞聲說：老李，停車。

我一身疲憊地回到家。

邵敬臣靠在我家門口，他看向我，嘴角帶著傷，眼睛很紅，像是哭過。

然後，他的視線定格在我的脖子上。

我無措地按住被顧尋親過的地方，上面有吻痕。

顧尋的病是不能說的秘密，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之前拉偏架的事。

再加上脖子上的痕跡，我說不清了。

他一定對我很失望，會離我而去吧。

江憶歡。

昂。

我隻問你一個問題，喜歡他，還是喜歡我？

我看著他，紅了眼眶，哽咽道：喜歡你。

邵敬臣一把將我拽進懷裡，緊緊抱住我，瘋了一樣地吻我。

這夜，我們在一起了。

他好兇，不停地親吻我，勢必要將顧尋留下的痕跡都抹去，烙下抹不去的印記。

翌日清晨，我從邵敬臣的懷裡醒來。

這感覺很奇妙。

回味著昨晚種種，我忍不住傻笑出聲。

看來，女朋友對我昨晚的表現很滿意。

我幹咳一聲，故作鎮定，說：滿意，我男朋友真帶勁兒。

他要親我，我捂住他的嘴，命令道：轉過身去。

邵敬臣轉過去，我撫摸著他的文身。

不愧是我最滿意的作品，真酷。

就是吧，文身上多了幾道我的抓痕。

我湊近了，落下一個吻。

邵敬臣倒抽一口氣，耳朵紅透了。

……

邵敬臣在洗澡，我點開家門口的監控記錄，找到昨晚的影像。

邵敬臣來到我家，先是敲了一會兒門，然後靠在門上。

他點燃一根煙，平靜地抽著。

忽然，他捂住眼睛，身體微微抖動。

我的心一陣刺痛。

昨晚我沒看錯，他真的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