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嵐將那些穢物操縱樹藤清理好,送到外面,又一連給霍珏施了好幾個清潔術。
再重新給霍珏倒了水,小心扶著他撐著他,餵到他唇邊。
霍珏喝水都在皺眉,穆晴嵐心疼極了,小聲道:「對不起,我不該提那些……」
霍珏想說這跟你沒有關係,他是將要五衰到極,壽數到頭,又跟她說什麼有什麼幹係?
若不是她連夜下山買藥,又徹夜照顧他,霍珏今天一定沒法如常坐起來,同段琴軒說話的。
可寬慰的話和喝進去的水都堵在嗓子裡,咽不進去,說不出來。
穆晴嵐用半蹲著的詭異姿勢,撅著屁股撐著霍珏,商量道:「我抱你去床邊休息吧?」
霍珏不說話,隻是軟綿綿靠著穆晴嵐。
他趕她走的話都到了嘴邊,隻要偽裝成憤怒就好了。但是霍珏靠著她,聽著她溫柔軟語,鼻腔酸澀難忍。
他自暴自棄地想,他趕她走了難道在地上爬嗎?
他不想死得那麼狼狽。
穆晴嵐等著霍珏給反應,她怕了他了,他不點頭她都不敢伸手了。
又輕聲商量道:「好不好啊?我保證不佔你便宜,你自己坐不住椅子,我推著你容易摔,我抱著你,你一閉眼,一睜眼,就到床上了。」
霍珏嗓子好了一點點,被含在口裡的水細細的潤著,總算是不像火灼一樣疼了,但他還是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又咳個不停。
穆晴嵐等著他表態,霍珏開不了口,就抬起手,慢慢勾在了穆晴嵐的脖子上。
就這樣吧,霍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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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晴嵐眨了眨眼睛,顫抖道:「這可不是我強迫你的啊……」
霍珏雙臂摟住了穆晴嵐的脖子,示意她抱吧。
穆晴嵐這才兜抱起霍珏,迅速抱著他到了床邊,把他安放在床上。
霍珏躺上去就閉上了眼睛,穆晴嵐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找話跟霍珏說,可無論說什麼,霍珏也不開腔。
她隻好開始起身整理屋子,到處施清潔術。
後又無聲離開了一陣子,帶回了一些好消化好入口的粥食,和重新熬製的藥。
穆晴嵐回來的時候霍珏在床上躺著,面上遮著白紗,他一動不動地躺著,蒼白消瘦,袍袖全都順著床鋪朝著地上散落。
穆晴嵐狠狠被這一幕刺到了眼睛,霍珏看上去毫無聲息,簡直像是已經死去,他的周身甚至縈繞著晦暗的死氣。
霍珏聽到了穆晴嵐離開的聲音,心想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樹妖看上的是他的皮相,他方才那麼狼狽,她肯定厭煩了,自然離開。
可是他的心才沉沉落到底,穆晴嵐又回來了,帶著滿室的食物香氣,霍珏咬住舌尖,忍住眼眶的酸疼,閉著眼不敢睜開。
怕一睜開,便會落下淚來。
穆晴嵐端著吃食和藥物回來,她知道霍珏根本就沒有睡。
她抬手去勾霍珏的脖子,嘴裡商量著:「起來喝點粥,把藥也喝……」
穆晴嵐的聲音突然一頓,她眼睛猛地瞪大——低頭看著自己撈到的霍珏的長髮,如綢如墨的髮絲裡面,竟然纏繞著一些顯而易見的銀絲。
穆晴嵐心臟像是被這些銀絲給緊緊束縛住了,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霍珏的頭髮開始變白,也就是說……他已然五衰到極。
原來這場大病,不是莫名其妙受寒來的。
不過穆晴嵐隻停滯了兩息,態度就恢復如初,扶著霍珏起身,道:「起來啊,別耍賴,你好歹是我的師叔……」
霍珏根本沒有力氣坐起來,今天晚上和段琴軒說話的那一會兒,已經是強撐。
他其實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曲雙和段琴軒都知道法器在哪裡,他死了,段琴軒可以接替掌門,霍珏已經將掌門印和法器重生池放在一起了。
他本可以乾脆地自我了斷。
但是他知道晚上穆晴嵐要來……霍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處於什麼心思,但他想要等著穆晴嵐來。她昨晚上的照顧和哄勸,讓霍珏捨不得,他一生都沒有嘗過的那些滋味,他難道不能再嘗嘗嗎?
他一開始想要她走的,他以為自己能撐到她離開,至少體面的像送段琴軒一樣。
但穆晴嵐再一次撞破了他的強撐,又去而復返,霍珏心中那壁壘高樓,就在那痛徹五臟的嘔吐之中,在穆晴嵐溫柔軟語的哄勸裡面,坍塌了個徹底。
他抽了下鼻子,放鬆身體讓穆晴嵐扶他起來,縱容自己靠在穆晴嵐懷中,聽著她溫聲軟語,勸自己吃點東西。
反正他在穆晴嵐面前,已經足夠狼狽,足夠難堪了,也不在乎這最後一晚。
霍珏這樣想著,聲音嘶啞道:「不吃。疼……」
「哪裡疼?」穆晴嵐著急地問。
「哪都疼……」霍珏聲音帶著鼻音,甚至帶著嬌嗔。
他不肯吃東西,反正都沒有用了。五衰比他想像的速度要快得多,等到明天這個時候,他應該就會鬢髮皆白,五臟腐朽了吧,她不來最好,來了會不會嚇一跳?
她會不會後悔喜歡過他的皮相?
將死之人,怎麼都不會好看的。
霍珏眼中瀰漫開溼意,他靠在穆晴嵐懷中半坐著,偏頭對著窗口位置,眼前是一片虛無。
穆晴嵐還在哄他:「吃一點東西,再把藥喝了,病才會好的。」
霍珏不吭聲,隻是安安靜靜靠著穆晴嵐,不知道在想什麼。
穆晴嵐怎麼勸他都不聽,穆晴嵐都快急哭了,連懷裡抱著霍珏,心都蕩漾不起來了。
「霍郎,霍郎……」穆晴嵐一直叫他。
霍珏好半晌才開口,「你今晚……別走了。」
「啊?」穆晴嵐被天上突然掉下來的大餡餅砸懵了。
霍珏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讓穆晴嵐留下,但他很確定自己現在沒有勇氣獨自面對黑暗和死亡。
她弄塌了他的心牆壁壘,窺見了他的滿目瘡痍,她走了他怎麼辦?
他就不能自私一次嗎?反正她是個妖,為他而來為他留下的妖。
穆晴嵐不知道霍珏已經徹底「瘋了」,腦中這這這……了半晌,不敢相信事實!
剛才還因為穆晴嵐逼他承認抱了自己,差點把五臟吐出來,這一會兒就要她留宿了?!
愛情來的太快了!
穆晴嵐以為自己幻聽,坐在床上扭了扭屁股換了個位置,輕聲開口問:「你發燒了?燒糊塗了?」
難不成發燒並發失心瘋嗎?
穆晴嵐從他身後摸他腦門。
不燒啊……
「你是要我今晚住在這裡?」穆晴嵐忍不住重複問了一遍。
又生怕自己會錯意再道:「你這裡也沒別的地方,那我……跟你住在一張床上?」
霍珏竟然很痛快地「嗯」了一聲。
他估計著自己應該就在這一兩天了,說不定就是今夜。他不想讓門中弟子和段琴軒提前知道,然後枯守著他,或者幹著急,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他本來可以一個人去死,霍珏從前不知道孤獨和寂寞的滋味,他享受一個人獨處。
但是穆晴嵐擅闖他一個人的地界,不由分說留下,胡亂攪動霍珏的心緒、霸佔他的思維、又讓他體會了從沒體會的陪伴和溫暖。
他想穆晴嵐多留一晚,哪怕穆晴嵐明天不來了。
穆晴嵐根本和霍珏的思想無法對接,她聽到霍珏肯定要她留下的話,心中驚濤駭浪,天翻地覆。
她手中抓著霍珏摻雜銀絲的長髮擺弄,穆晴嵐想了半天,排除霍珏失心瘋的可能,覺得自己這應該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好傢夥,這就是得償所願嗎?
第29章承認
霍珏這輩子沒跟誰同床共枕過,以為自己肯定難受得整夜睡不著,睡著之前還在後悔為什麼一時衝動,要留下穆晴嵐。
但事實上,霍珏睡了一個許久都沒有過的安穩覺。
夢裡沒有天雷滾滾劫閃威壓,沒有血肉模糊靈府破碎,隻有一片溫暖安逸,暖黃的光線灑在周身,一個背對著他抱著夢魘獸的姑娘,長發烏黑如瀑,散下來隨風而蕩。
等到霍珏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被窩裡面已經空了。
穆晴嵐像個跑這雪松院來偷情的「漢子」,一晚上光顧著看霍珏的睡顏,都沒怎麼睡覺,第二天早上天沒亮就跑回了冰塵院。
白天她照例還是去雪原練劍,今天的任務一樣重得穆晴嵐後悔拜師。
不過穆晴嵐今天總算沒有在雪原之中心神不寧引起什麼雪崩地裂,因為她每劈出一劍,都能看到自己手上戴的供生手鐲。
她不用再擔心霍珏身體,供生已經開始,霍珏會一點一點好起來的。
等到她生機被抽取的差不多,無法在雪松山維持人形的時候,穆晴嵐打算把霍珏偷走,帶回湘君山上去。
穆晴嵐嘴角帶著笑意,雖然她的面色看上去很不好,唇色蒼白,但是她想到霍珏恢復,就很開心。
她就說,不會讓他死的。
事實上霍珏從醒過來開始,就一直愣坐在床上許久了。
他在發呆,也在震驚。
他的經脈通暢,靈府平順,眼前甚至隨著陽光映照在窗扇之上,再一次地出現了一點模糊的光影。
他竟然真的像穆晴嵐哄他的那樣,在一夜之間,開始恢復,連感染風寒帶來的痛苦,也減輕了不止一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霍珏最初以為自己是迴光返照,人在生命要走到盡頭的時候,總是有短暫的時間看起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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