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太用力,以至於整張臉都皺起來,像在水裡泡開的花。而他的面容英俊而沉寂,仿佛終年不化的雪山。但最終,這一切都凝在山間昏沉的夜霧裡,漸漸消融。
又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聲籠罩住房間。
“念。”他突然將一本劇本甩到她面前。
黎羚怔了一下:“導演,這是?”
金靜堯不怎麼耐煩地說:“不念就抄一百遍。”
黎羚:“……”那還是讀臺詞強一點。
她“哦”了一聲,乖乖開始讀起臺詞。
她以為自己會挨罵。
事實也的確如此,最開始她讀不了三句就會喊停。
看得出來此人並不擅長於做老師,屬於那種會把學生立刻罵哭的類型。
但他的確……在認真教她。
對完臺詞,再摳動作,幾乎可以說是手把手地教她怎麼演。不僅如此,還糾正了一些平時黎羚自己都不會注意的細節,好像對她的表演方式十分了解。
昏黃的燈光傾瀉下來,像夕陽的剪影,投落在金靜堯的側臉。
他的眉目舒展開來,仿佛某種龐大而茂密的熱帶植物,在細雨裡生長,幾乎可以稱得上溫柔。
-
房間裡的兩個人還在進行嚴肅的一對一教學,其他人趁機偷偷溜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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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可以去睡覺了。”攝影師張嘴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副導演感慨:“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聽導演給人講戲。”
他又對劇本統籌豎起大拇指:“小羅,你剛才跟演員講戲,也很有水準啊。”
“不是,兄弟,我要能有這水準,至於天天被導演追著罵嗎。”劇本統籌羅女士愁眉苦臉地說。
副導演一怔:“啊?那你剛才……”
對方舉起手機:“你看,都是導演寫的,我就照著念,念錯了兩個字,他還偷偷瞪我呢,啊,好可怕的眼神……”
副導演:“……”
-
課上完了,金靜堯不打算再多留人一秒,直接說:“你可以走了。”
黎羚真情實感地向他道謝:“謝謝導演,今晚我真的學到好多。”
金靜堯已經開始沉默地打掃房間,黎羚用非常欣賞的眼光,看著他將一隻舊抱枕上的褶皺完美地捋平。
“你怎麼還在。”他轉過頭。
黎羚自認為善意地提醒他:“一般人會在離別前互道‘晚安’。”
“關門。”
“……好的導演。”
黎羚默默地離開了。
走廊上一陣穿堂風刮過,從衣袖直往裡鑽。她盯著那扇緊閉的門,內心在感激和興奮之餘,還是有一絲恍惚。
這個人為什麼突然這麼好。
總不能真的是為了證明自己比男大有用吧。
她一邊慢吞吞地走路,一邊順手給9787532754335發問號測試:“導演今天給我講戲了,導演人真好啊,好愛他。”
然後面無表情地亂打了五個[大哭][大哭][大哭][大哭][大哭]。
一般來說,面對這種胡言亂語,9787532754335肯定是要發問號的。
但現在太晚了,他估計睡了。
樓道裡並不靈驗的感應燈已經熄滅。
雨下大了。黑暗裡響起瓢潑而沙啞的雨聲。小小的窗格裡,樹木被狂風撼動,像一副定格的畫。
“咔噠”一聲。門突然又開了。
黎羚錯愕地轉過頭。
老舊的感應燈,遲了兩秒鍾才反應過來。年輕男人站在明暗的分界之處,輪廓隨之被勾起一層熠熠的光。像沉寂了六個半小時以後,第一次亮起的帝國大廈。
“走這麼快,”金靜堯問她,“學費呢。”
第12章
凌晨四點。
外面在下著瓢潑大雨。
一個身高一米八八、家裡不知道坐擁幾棟別墅的男人,向你討要學費。
黎羚心情很復雜,並產生了較為強烈的仇富情緒。
不是,第一次聽說導演給演員講戲,還要收學費的。
要不要這麼離譜啊。
但她還來不及說什麼,走廊對面另一扇門又打開了。
穿戴好清潔服準備上工的小劉,對著門打了一個巨大的哈欠,一抬頭差點下巴脫臼。
“導、導演好。”他十分驚恐、口齒不清地說道,正打算拔腿就跑,又看見了不遠處的黎羚。
小劉:?
他難以置信地轉過頭,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導演,再看了看面帶微笑的黎羚。
“……”
他“啪”地一聲關上門。
-
第二天,黎羚特意在廁所裡躲了一會兒,想聽聽外面會不會傳出什麼新的故事版本。
外面始終很安靜。
她悵然若失地走了出去,恰好好有人問:“小劉呢?怎麼還沒來上班?”
“請病假啊,說是晚上撞邪了,受驚過度。”
黎羚:“……”
被撞的邪默默地回到片場,發現玩偶熊已準備就緒,正站在地下室裡等她。
昨天導演親自對過的臺詞、講過的戲還歷歷在目,這場戲很順利地過了。
她莫名心懷一種白嫖的喜悅,走到監視器前去看自己表現,卻發現玩偶熊也跟了過來。
對方摘下頭套,赫然是沉默寡言的金大導演本人。
他沒什麼情緒地瞥她一眼。
像是馬上要張嘴討債。
怎麼今天又不是替身老師來跟她對戲了。
黎羚其實有些驚喜,但想起自己還欠少爺學費,灰溜溜地跑了。
接下來的幾天,片場相安無事,正如劇本裡的周竟和阿玲。
白天周竟去劇團工作,天沒亮就離開,走前默默地為住在屋子裡的人準備好一切。
入夜後他回來,阿玲多半已經睡了。她從不跟他說話,連睡姿都是背對著他。
兩人的關系比室友還生疏,儼然是同一屋檐之下的陌生人。
隻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周竟仍會穿上笨重臃腫的玩偶服,透過那雙冰冷無機質的假眼珠,凝視著熟睡的女人。
碩大無朋的影子像汙濁的黑水,完全將她浸沒。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樣表面的平靜是暴風雨前的醞釀。
很快,他們就要拍到前期一場相當激烈的對手戲。
這場戲發生在浴室。
-
黎羚天沒亮就到了片場。
她滿心以為自己會是來最早的人,所以聽到水流的聲音時,還認為是有人晚上忘記關水龍頭。
怎麼如此不環保,她義憤填膺地闖了進去,剛一推門就見到金大導演在洗手。
平心而論,對方脊背挺直、儀態完美,動作也很有條不紊。
哪怕站在如此破舊的浴室裡,仍是富有電影感的一幕,完全可以充當一部公益廣告的宣傳片。
但黎羚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他為什麼要一大早上跑到片場來洗手,難道是來偷水。
她按著門把手,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出去。
金靜堯瞥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地將水龍頭關上。
他拿毛巾將手擦幹,打算離開浴室。
黎羚還堵在門口。
金靜堯說:“還不走。”
黎羚眨了眨眼:“導演,好巧哦,你也這麼早就來了。”
“不巧。”
她下意識地接道:“‘我在等你’?”
“誰等你。”對方有些疑惑地看著她,“我每天都來這麼早。”
“對不起導演,梗太老了。”黎羚有些尷尬地岔開了話題,“我們要不要先對一對臺詞?”
金靜堯輕嗤一聲:“學費呢。”
好可惡的資本家,還惦記著學費呢。
“要說到這個學費嘛……導演你看你,來都來了。”黎羚幹笑兩聲,試圖進行一些廢物文學的輸出。
“走了。”他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錯身而過。
“哐”地一聲,頭頂突然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似乎是架子上某個沉甸甸的道具。
黎羚反應很快地接住,順手扶了對方一下,才避免一出片場慘劇發生。
“好啦。”她眼中放出喜悅的光,“救命之恩,不足掛齒,小小抵個學費總可以吧……”
話沒說完,隻見金靜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眼神有點怪。
黎羚疑惑地說:“怎麼了嗎導演。”
他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她才察覺到,因為方才那個小小插曲,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很近,幾乎像是自己將對方抵在浴室的牆邊。
救命。
她並不想壁咚導演。
浴室昏暗的燈光,自下而上地照著年輕導演的輪廓。綿密的眼睫緩緩垂下,在眼睑落下一圈日食般的陰影,無端顯得很陰鬱。
黎羚立刻要站起身,對方卻握住了她的手,近乎於粗暴地將她拖到洗手池邊,擰開了水龍頭。
“洗手。”他說。
黎羚:???
“導演,你……”
他的力氣真的很大,手都快被他勒痛了。
雖然十分詫異,簡直莫名其妙。
但在強權的逼迫下,黎羚不得不很配合地,用相當標準的五步法,認真清潔自己的雙手。
話說回來,剛剛也沒有碰到過什麼髒東西吧。
她一邊洗手,一邊回憶起指尖某種一觸即過的、柔軟而溫熱的觸感,突然露出了十分驚恐的表情。
不是。
她的手好像……無意之中……
蹭到了導演的……嘴唇。
黎羚更為驚恐地抬起頭,隻見金靜堯站在她身後,從鏡子裡凝視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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